“叫什么?” “更上一层楼。” 看着阿诚一脸恶作剧成功之后得意洋洋的样子,明楼刚刚还堵在心口里的郁闷和不高兴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之后,梁仲春来了电话,阿诚不得不把调色板放在了一旁,边穿衣服边对正试图对他的画“下毒手’的明楼说道:“……你别弄我那画,颜色深了。” 但是明楼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一个大好的出气机会呢?他拿着笔,笑的一脸和善,“我帮你调节一下光线。” 等到阿诚离开之后,明楼真拿着笔在画布上添了两笔,看了看,他觉得还真不如阿诚,然后他把调色板搁在一边,嘀咕道:“更上一层楼……玩物丧志。” 说完,就不去看那画了。 第五话 05 人于世上走一遭,摸爬滚打,大多数的情况下,很多事情都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总是会有一条绳系在你的手上脚上,将你牵着去往不想去的人身边。 这就是宿命了。 因果说,宿命总是无可奈何的。 我们总是会在当时之后的很多个日夜后悔,后悔不曾勇敢,后悔不曾说出口,后悔口齿间的吝啬。 我喜欢你。 今生今世,只欢喜你一人。 可你未曾听到,我也不曾再说。 明台回到上海之后,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执行了一项很重要的任务——他要去炸毁那辆“樱花号”。 月光如霜,寒风凛冽,一阵阵呜咽的风如一把把利刃划过人脸,好似要生生割出一道口子,苏州站台上,日本人的刺刀泛着锃亮的光。 而后,明台遇到了一个女人。 “谢谢。” 回到车厢,女人看上去并不是很有诚意的跟她道了谢。 “你下一次最好不要冒充日本女人,你一点也不像。”看着女人紧张的样子,明台一脸的笑意,“而且,你的日语并不好。” “有时候,没得选。假身份不是白换来的。” 女人淡漠的扫了他一眼,语气很平淡,却也有着一丝丝无畏。 “你杀了你的假身份。”坐在座位上,明台翘起二郎腿,继续开腔把话题继续了下去。他很欣赏这个女人。 “我跟你很熟么?”外面除了列车驶过铁轨的声音之外在没有别的声音,女人似乎松了口气,这才稍稍仔细地看了一眼明台。 “一章生二章熟。” 明台对上女人的眼睛,微微笑着。 06 存于世间,发展的轨道会推着你拼命的往前奔跑。新旧更替,是时代发展的必然,我们,终将都会成为时间车辙下的孤魂与野鬼。 除夕至,芙蕖谢。 这是明台申请的第二个任务。 为父报仇,也许是这位小少爷内心当中唯一的一处阴暗。 而如今,他终于有了能力。 “当面聆听教诲?倒不如说,他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指挥他行动。他不喜欢被人控制,打小就是。”明楼听完阿诚的汇报,哑然失笑。 “他要在新春刺杀汪芙蕖,林参谋在等我们的批复。”阿诚也附和的笑了笑,对明楼做的总结表示认同。 “同意刺杀汪芙蕖。” 然后,明楼同意了。 “是,还有别的话要嘱咐明台吗?” “注意安全,谨慎行事。” “是。” “我一想到从今以后,上令下达,都是明台去出生入死,我就恨不得宰了‘毒蜂’。” 就当阿诚转身向要去下达命令的时候,明楼看着他的背影,继续说道:“想想我还真是一事无成,毫无作为。你和明台,我都护不了。” 阿诚脚步一停,呼吸一滞,他没有回头。自从那一天之后,这应该是明楼第一次在他的面前表达自己的感情,对他选了这条路。他原本以为大哥只是很生气,气他的自作主张,但是他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原来对方一直都在责备自己,怨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他。沉默了一会儿,他只得低低的唤了一声“大哥。” “这是什么兄弟,兄弟做到这个份儿上……”但是明楼的下一句话就让阿诚一下子回到了现实。兄弟……原来只是兄弟。他多可笑,长久以来的一次又一次,他无数次的沦陷于对方的只言片语,然后又无数次的被残忍的巴掌打醒。 他差点都要忘了,明楼其实就是一个这样的人,这个人一直到骨子里都是温柔的,只是这温柔从来就与情爱无关。 他们,就只能是兄弟。 不过这一次阿诚很是庆幸,无论怎么样,他终归也坚持了这么久,他一直忍着,强忍着,忍到了忍不住想要迈出那一步的瞬间。 “你们不是普通的兄弟。” 转过身,他收起眼底的情绪,神情坚毅而又肃穆。 “对,是上下级。”这一次,明楼没能看出来。 你看啊,生活并不总是顺遂明媚的,所有的好时光,所有的良辰美景,都像是一场绚丽的美梦。眨眼,便烟消云散。 饭桌上,明镜专注地看着书信,眼神时不时地看一下正在看报纸的阿诚,明楼走过来的时候,阿诚将报纸递了过去,“大哥,今天的《庸报》。” 他的演技以足够的真,真到连自己都能骗过去。 明楼接过报纸,然后漫不经心的读着报纸上的内容,他读的是他写的一篇社论,“汪主席的‘和平大业’是赢得这场战争的唯一法宝……”虽看似漫不经心,但实际上明楼是故意的,他想在他的小人儿面前炫耀一番自己的文采。 但是结果,他的小人儿并不买他的账。阿诚只是低着头,留给他一圈发旋,边喝粥边说道:“谁这么讨厌?” “我。” 既然想法落了空,那这报纸他也没有兴趣再读下去了,反正他写的也都是假大空的虚话。不过,这架子他还是得端着,再说,大姐还在边儿上呢。然后,他把报纸折了起来,对明镜说道:“《庸报》主编胡先生亲自登门请我给他们报社写的一篇社论。” 阿诚在夹咸菜的同时顺带的瞧了一眼坐于对面的明楼,只是一眼,便马上的收了回来。又补了一句,“不务正业。” 之后,觉察到大姐似乎有话要说,然后明楼便故意的支开了阿诚。 “怎么了?” 明楼的脸上挂着笑。 “桂姨来信了……” 明镜的语气很是犹豫。 “你看能不能帮我劝劝阿诚?” 明楼的笑意僵死在了脸上。 第五话 07 1940年2月7日,农历一年岁末的最后一个寒宵。黄昏伴着排排灯影,点缀着满大街的虚繁华。 今天是除夕,也是明台的小组刺杀汪芙蕖的日子。但是此时此刻,在这家西餐厅里,明台和郭骑云却正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 作为一名职业军人,郭骑云接受不了明台这幅纨绔子弟的样子。这很正常。 明台呢?他想,也许他不喜欢郭骑云,就是因为这个人离王天风太近了。 不过虽然两个人互相看谁也不顺眼,但是在一番唇枪舌战之后,两人也都默契的选择了偃旗息鼓,以任务为重。两个人对了一下表后,明台就起身离开了座位。 在走廊上看到一身旗袍的于曼丽,女人点烟时的娇媚样子,让明台愣了愣神。但却并不是被于曼丽迷住了,他只是想起了王天风。 又一次,在行动中想到了那个老疯子。 “不知道老师抽不抽烟,怪想看看的。” 想着,他伸手从于曼丽的嘴里将烟取过,自己吸了一口。 明台和于曼丽的合作演出很顺利,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而这场舞台剧,每每上演,必将要以鲜血作为终结。 几乎是同一时刻,走廊和餐厅大堂一齐响枪。楼下,郭骑云趁乱冲出餐馆,跟着轰然出逃的食客逃离西餐厅。楼上,明台与于曼丽冲进贵宾包房,枪枪毙命。汪芙蕖浑身颤抖的看着死神一步一步的逼近,然后,他认出了其中一个死神是明台。 “这是我送给76号的第一份礼物。”死神面无表情的将枪抵在汪芙蕖的额头,下达了死亡宣告。 08 汪芙蕖遭到暗杀这个消息传到汪曼春耳朵里的时候,明楼正想带着她去“绿波廊”吃年夜饭。两个人刚要动身,电话便响了起来。 而另一边,梁仲春也得到了消息。两伙人,几乎同时到达西餐厅。 双方你来我往,各怀鬼胎的耍了一会儿嘴皮子,然后先前负责安置汪曼春的阿诚便走了进来。其实自打阿诚一进来,明楼就动了离开的心思了。但是他又不能在梁仲春面前表现的太明显,只得弄成半推半就的假象。临走,他还对梁仲春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么……” 坐进车里,明楼看着正在开车的阿诚的背影,以及服了药,正昏睡一旁的汪曼春,明楼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将他的举动全部看在眼里,阿诚却没有说话。可余光偏偏好死不死的又能看见汪曼春的一丁点儿模样,然后,阿诚眼里的光也跟着暗了暗,神情严肃。 除夕夜的任务成功,于曼丽开心的像个孩子。 明台跟在她的身后,笑眯眯的看着兴奋的搭档。于曼丽围在他的身边跑来跑去,音容相貌非常明媚动人。 街灯灿烂,雪景如画。飞雪漫天中两个人各自踩着薄雪然后分道扬镳。走在小巷子里,明台脚步一停,他仰着头望向天空,极小声,却也极动情地说了一句“老师,新年快乐。” 带着满腹的思绪从小巷子里走出来,在虚假的笑意还未来得及重新浮现,忽然,他看到了一个人,那个女共党。 09 世事就是这样怪谲难料。 想见的人见不到,没想见的人却总会突然出现。 明台觉得自己应该也算是成长了不少,至少,他已经可以完美的隐藏起自己的情绪,不被任何人识破,不被任何人看透。 将那几近将他吞噬的思念。 将那波涛汹涌深不见底的爱意。 陪着这个如雪花般纯洁的女人走了一会儿,看着女人坐在洋车上渐渐走远的身影。明台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很欣赏这个女人,到了几乎要爱上的地步。可他也明白,那不可能。 因为他的心,已经给了一个叫王天风的老疯子,没留下一丝半点儿。 明镜原本以为今年的这个除夕又会只剩下她和阿香两个人过了,直到那一大束在夜空中炸裂开来的烟花破空而来。 明镜走出房子,她看到了明楼和阿诚。 而令她更加觉得喜出望外的,是在这灿然的烟花之下,茫茫的银色世界之中,徐徐朝她走来的那道年轻修长的身影。 “大哥,大姐,我回来了。” 那是穿着学生装的明台。 到此,明家一家人终于是在这个除夕夜来了一次大团圆。随着酒杯渐空,菜肴也只剩了一半,明台开始了他的表演。他撒娇似的抱着自己的膀子,吵着闹着的说道:“我要听哥哥唱戏,我要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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