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大嫂拉着胡六福诉苦, “我这心都要操碎了,想着趁他回来给他看看亲事,谁知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胡公子你同他交好,不如私下里替我劝劝吧。” “展大人有自己的想法,嫂嫂随他去吧。”胡六福心虚的说, “我从前也问过他,他说想找一个合心意的人再成家,这种事是急不来的。” 展大嫂点头说:“我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可他的年纪也大了,他哥哥像他这般大的时候,耀儿都三岁了,他又一个人在外当差到处跑,回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谁能放心?” 胡六福抿唇,对着展大嫂殷殷期待的表情实在说不出话,总觉得自己就是那勾引了展昭的小人,心虚很的。 展昭这时过来笑着打岔:“嫂嫂又开始了,说不过我便来说给胡公子听,他怎好同我讲这些?你肚子里还有个就要生的娃娃,还是少操些心吧。” “你也知道让我少操心?”展大嫂半真半假的抱怨, “我连聘礼都准备好了,可就是送不出去,满城的待嫁姑娘,我看着谁都像是咱家的人,偏你就不急不躁的。” 展昭好脾气的任由嫂子念叨,垂下眉眼不出声,大概所有年轻人过年回家都要有这么一遭,不是面临催婚就是催生,古今中外都一样。 好容易吃完早饭逃出来,胡六福大大的喘了口气:“可算结束了。” 展昭看他紧张的模样,颇有些好笑的问:“我家嫂嫂就这么可怖吗?” “当然不是!”胡六福摇头, “可是我怕她看出什么来,说不定当场就会把我打出去。” 展昭被他奇特的脑补能力弄得笑出来,他大概能知道一点胡六福的心理,安慰他道:“你放心,就算她看出什么,她也不会怎样的。更何况有我在,不会委屈你。” “可是,我们都是男的,说出去总归是不好吧。”胡六福有些惆怅, “她还等着抱你家的孩子呢。” 展昭却浑不在意, “展家已经有足够多的孩子了,是不是我的都没什么关系,耀儿小辉,以及嫂嫂腹中即将出生的那个娃娃,我都视同自己的一般珍重。” “我家兄长和嫂嫂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就算来日他们知晓了我们的事,也都会理解的,你不要怕。”, 胡六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像是说展大人你真好这样的话都已经说烂了,可他还是为他说得每一句话而心动感激。 展家在常州有不少亲戚朋友,初一开始就陆陆续续的有人来拜年,展昭当然也要被拉去会客,有时候胡六福不跟过去就会一个人留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展昭陪着说话他难免有些寂寞,只好给自己找点事做。 雪还在继续下,胡六福蹲在院子里堆雪人,拿着雪锹把厚厚的雪拍在一起,打算堆一个大大的哆啦A梦,他一个人在院子里忙忙碌碌,没一会儿就弄得一身汗,因为太专心了以至于展昭来的时候他都没发现。 展昭送走了老家来的客人后已经在一边立足看了好半天,结果也没看懂这是个什么,实在忍不住了才过来问:“胡公子,你堆得是个什么?” 胡六福吓了一跳,回头才看到是展昭,他忙活地小脸红扑扑气色很好,指着那雪人说道:“这是个猫!” “猫?”展昭不懂, “猫不是有四足吗?怎么会像人一样直立行走呢?” 胡六福笑眯眯的说:“就是一个直立行走的猫呀!” 展昭盯着他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最终好笑的摇头说:“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胡公子你总是会有许多跟别人不一样的想法,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一样。” 胡六福一愣。 “怎么了?”展昭察觉到他情绪忽然低落,有些不明白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没事。”胡六福小声道, “展大人要来一起吗?” 展昭于是拿起雪锹跟他一起铲雪,按着胡六福说得那样一点点把雪堆上去,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这个巨型哆啦A梦完工。 两人站在雪人下并肩看,互相都有些疲累,却又很有成就感。 新年十五天很快就在一天天过去,胡六福在展家被展大嫂喂得又胖了一圈,过了十五准备回去的时候展大嫂还给他们准备了大包小包的吃食,还非要他拿着那五十两银子。 胡六福哪好意思白要人钱财,推搡着想塞回去,却被展烈制止了:“胡公子收下吧,你这些日子陪耀儿两个玩了这些天,比他们的夫子都耐心,这也是应当的。” “我白吃白住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收。”胡六福坚决不要, “大家都是朋友,实在没必要这么客气。” 展昭把东西都放进马车,回头就看着他们还在那纠结,便出声说:“胡公子既说不要,你们就还收回去吧,免得他下次可再不敢来了。” 他这话本是调侃,可展大嫂却似乎当了真,想想也有些道理,也就没坚持胡六福再收着,只是拉他到一边小声说:“胡公子,你帮我留意一下,若是我那小叔子有了什么心上人,请务必给我写信。” “好。”胡六福艰难的应下来, “我帮你留意。” 展大嫂这才满意,挥挥手送他上马车,跟展大哥一起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胡六福从窗户里拼命给他们挥手道别,心里有很多的不舍,他是真的很喜欢展家的哥嫂,完全符合了他心里家人的样子。 但愿以后还能有机会回来看看。 马车缓缓地驶出了常州城往江宁府走,胡六福靠在马车厢里慢慢地闭上眼睛睡着,却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他梦到罗伽一身是血的站在血泊中,两只利爪上还存留着些人的内脏,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缓缓回头对他阴森一笑,嘴角边流下大片鲜血,张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 胡六福立刻就被吓醒了。 —
第40章 四十章 “怎么了?”展昭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带着些担忧:“做噩梦了吗?” 胡六福刚从噩梦中刚刚醒来,脑子还有些不清醒,过了好一阵子才开口回答, “我没事。” 忠伯掏出水壶给他,让他先喝点水润喉,犹豫着才说:“胡公子刚才一直梦魇,说了好些胡话。” 胡六福喝完水后把水壶的盖子盖好,抿着唇抬手揉脑门,他还记得刚才梦里的恐怖的那一幕,罗伽浑身是血站在那里,地上躺了很多残缺不全的尸体,而他本人也是狂暴化的状态,完全和平时不着调的模样不同,尤其是最后看过来的那一眼,简直像是地狱来的阎王一样。 难道是罗伽真的在外头闯了什么祸? 胡六福越像越不安,从怀里掏了罗盘出来算,又捏着手掐诀好一会儿,只能模糊算出罗伽此时身处北方,其余更多的看不出来。虽然他现在不执著于回家,但也不能放任罗伽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一场,他不能眼见着他又一次犯错。 其实到现在胡六福心里隐约的已经能察觉到罗伽非要回到这个时代的用意了,如果算起时间来,这个节点也能跟罗伽犯下杀戒被关押封印的时间对上,假如这个逻辑是正的,那么他回来肯定是想做些什么。 胡六福头疼,揉着脑门想着要怎么办。 展昭把马车停在路边稍作歇息,掀开帘子坐进来,看着脸色仍旧不好看的胡六福好一会儿才轻声问他:“你梦到什么了?” 胡六福听到展昭的声音一下子就安定了,他往展昭身边又靠了靠,寻求着他他身上传来的气息,然后才说:“我梦到了罗伽,他好像闯了大祸。” 展昭安静的听他说,没有出言打断。 “当年他之所以被封印就是因为杀了很多人,虽然具体原因没人清楚,但我相信他本来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坏妖,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才导致这样的结局。” “刚才我梦到他又杀了很多人。”胡六福忧心忡忡, “我们这些开了点灵智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做一些所谓的预知梦,有时会梦到过去发生的事,有时会梦到将来。我不确定的是,我梦到的罗伽是过去的罗伽,还是将来的。” 展昭静静地听完他说的话,而后才安慰他:“没事,也未必就是预知梦,不要担忧。再说,如果真是他的要犯错,那我们就先去把他找出来,然后阻止他。” “没那么容易。”胡六福无奈的叹气, “他是个狡猾的狐狸,很擅长隐去自己的踪迹,我基本上没法准确给他定位,北方那么大,谁知道他躲在什么地方?” 马车一路滚滚回到江宁府,展昭第二天就正常与府衙报道了,胡六福却没什么心思出门营业,整天躲在家里找罗伽的位置,符纸烧了一打又一打,问卦也问了三次,一无所获。 罗伽是打定主意了要隐瞒,胡六福只能等待时机,好在罗伽如今命盘看起来还算正常,不像是闯祸的样子,应该暂时还算安全。 胡六福开始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往北走看看,也许在什么地方就恰好能遇到。 但这个想法也就是一闪而过,胡六福知道那也不过就是无用功而已,他放下罗盘起身到外头走走,满腹心事,懊悔上次不该多喝酒,喝酒误事,不然就不会让罗伽跑了。 胡六福抬头看天,只觉得心头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喘不过气,总觉得山雨欲来。 又过了几天,展昭提前从府衙回来,一进门就对胡六福说他要出差执行公务去几天,可能要有一阵子不在家。 胡六福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从他穿越到现在基本就是一直跟展昭在一起,从没有分开超过一天时间,眼下展昭突然要出差去,他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啊……好的。”胡六福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想了一会儿后又问:“那你需要准备什么吗?我这就去帮你收拾收拾。” 展昭看他手忙脚乱的,忙拉住他好笑的说:“不用,我自己能收拾,你先坐着。最多半月我就回来了,只是有些放心不下你。” “我没什么的。”胡六福怕他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忙说:“我不用你担心,能照顾好自己。” 展昭点点头,又说:“我知道,我只是想说关于那个狐妖的事,你先不要着急,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我去找包大人告假陪你一起去找。” 胡六福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这件事,呆了一会儿后才记得回答:“嗯……那你自己去的话也要好好保重,不要太累了。” 展昭出门执行公务又不是旅游,他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跟着,太不像话了。可他又着实有些担心,虽然明知展昭又不是第一次出门公务,但他还是给准备了许多符纸让他路上带着,万一有那些不干净的脏东西缠上他,这些符纸可以让那些阿飘不敢轻易近身。 展昭还是把他的好意收下了,拍拍胡六福的肩膀后骑上马出了门,家里只留下了忠伯和胡六福两个人守着。他一走胡六福彻底没了人说话,只好又照常出去摆摊,每天收益也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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