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幽幽道:“答案再简单不过了,我们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让他时时刻刻都处于我们会死掉的担忧中。及时的心理辅导也没有做,任何人在看见在乎的人受伤时都会很难消化。” 掰着手指一数,突然发现他们好像是没有做到很负责,幼崽有想要逃避的想法也再正常不过了。 五条悟轻咳一声:“嗨嗨嗨,之后补偿一下春屿宝宝就可以了。实在不行的话,就拿他偷跑出去的事相抵,不把他的小屁股给揍红。” 那双雪白的眼睫毛眨了眨,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诚恳。 夏油杰抵额,艰难地说:“暂时也就只能这样了。” 直到前不久,他们从贩卖二手衣服的那里寻到货源,一路兜兜转转发现春屿的踪迹,再次回到镭钵街这个地方。 之前在镭钵街时,他们的心情有些许感触,但是内心的波动并不多,但是这一回再次过来,就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目光每落到一处破败残毁的废墟上时,心脏就抽抽一下,脑海中已经不由自主地址想象出了幼崽凄惨的模样了。 视线落在打听出来的幼崽住所时,脑袋更是像被一击重锤敲过一样。 那是一个根本不像是家的家,与其说是房子,倒不如说是用棚子和塑料防水膜随意搭建的一个废弃落脚点。 但是可以看得出来这里被主人非常用心地养护打理着,周围的野花杂草都被清理干净,该放在哪的物品都分门别类地放好,有睡觉的“卧室”,写写画画的“书房”,还有洗漱的“卫生间”。 可是清水春屿才遭受过抢劫,他身无分文,那么这些用品都是从哪来的,答案不言而喻——捡垃圾。 没有任何赚钱能力,又呆呆笨笨的幼崽要忍受着垃圾堆里的恶臭,饥一顿饱一顿地活下去,短短一周的时间都有可能饿得形销骨立。 而小小的蜗居一样的家中似乎刚刚才遭受了一场洗劫,被人打破的陶瓷碎片还散落在地面,只不过被清理到了一堆,地面只剩下一堆破破烂烂的垃圾,看起来又小,又破。 也许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也许本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不应该连一件避寒的毯子或者是棉布都没有,很大一个可能性就是被人给抢走了。 五条悟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在阳光底下的眼珠都有了几分晦暗的色泽,无端生出几分冷寒。 夏油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普通人的话,即便是不借助咒灵,单用体术就足够解决了。 他们慢慢走进去,这个地方不足以容纳两个男高,进去时还需要弯着腰,人高马大的他们在进来后,这个地方明显逼仄不少。 “春屿宝宝的画稿还留在这里。”五条悟没有不能翻看孩子绘画的想法,他连人家的日记本都翻来翻去看了半天,一字一句挨个读了出来,更不要说只是漫画了。 夏油杰说:“有点不巧,板凳尚且有些热度,看来人是刚走不久了。” 他们看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冷静后沉思一下就知道—— “没有被人掳走,不然这里的狼藉也不会是清理过后了。” 五条悟听着他的话,大摇大摆地坐下来,两条长腿岔开之后才稍微得以舒展身体,饶是如此,他还是被约束的有些不自在,不过这些都是可以忍耐的。 “那么,我们只有坐在这里守画待崽就行了吧?” …… “阿嚏,阿嚏——”清水春屿鼻子痒的有些莫名其妙,他轻轻揉了揉,在凌乱的碎石和一堆倒在地上的小孩当中,看见了静静站立在中间的中原中也。 他那头柑橘色的头发异常显眼,在灿烂的光线底下有点像是热烈的太阳。 织田作之助就如同一道静默无声的影子,一直都只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清水春屿的到来是猝不及防的,中原中也还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春屿会安静地待在家里等候,没有想过对方会突然跑来。 揍人的时候很痛快,在座的孩子全都比中原中也年纪大,他也没什么下不了手的,抡起拳头该揍就得揍。与其说是用了异能者压制,倒不如说他是在使用体术给他们教训。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羊组织成员们可能也没想到自己做有朝一日会被小孩压着打吧,反正小孩子打架是司空见惯的场面,这些人鼻血一抹,根本没有要反省的想法,还在怒气冲冲地瞪着中原中也。 清水春屿扫了一眼,眉心不着痕迹地皱了皱。 “春屿~” 羊组织的成员们,包括织田作之助都没见过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双标得简直让人咋舌。 刚才还抬着下巴,眼神冷漠,看他们的视线也带着冰冷杀意,脸上像是结了霜一样可怕的男孩一转头,就像是被烈阳照过的积雪,一样就消融了。 他脸颊立刻挂了软和的笑容,嘴角上扬,连钴蓝色的眼瞳里就像是挂了蜜糖。 “他们就是一直以来在背后作恶的坏人,之前抢你钱的是这些人,怂恿那些无赖的人也是这些人!” 他就像是在家长身边跃跃欲试告状的小孩,一瞬间找到了可以依赖亲近的对象,连语气仿佛都变软变得爱撒娇起来。
第44章 跟中原中也相处已经很长时间了,清水春屿很容易就知道这是在为他觉得自己干了坏事后以便快速甩锅的解释。 但中也没有说错。 清水春屿抿了抿嘴:“我知道了,不过这就是他们全部的人了吗?”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小孩,一脸桀骜不驯,角落里还蹲着三四个。 “他们是羊组织最后的有生力量了。”中原中也说到这里有些疑惑,“听说是前几天被两个好心的男高中生铲了一遍,大部分人都已经被送进了管教院和福利院。” 他嘟囔道:“他们的首领,就是这个名为白濑的孩子倒是勉强从管教院里逃了出来,但因为多数人都被拆分送走,所以实力明显不如以前。以防被那些无赖盯住,所以才祸水东引的。” 当然,他也就很不客气地踹翻捣毁这个羊组织的窝点。 中原中也现在要征求一下另外一个受害者——清水春屿现在的想法。 “春屿觉得怎么对付这些可恶的家伙比较好?” 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金发男孩,问出这句话既不是在客气,也不是揶揄,而是真的尊重他的意见。 在他的注视下,金发男孩眉心微折了一瞬,浅灰色的眼瞳凝着沉思,半响,才缓缓开口。 “管教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很难从社会上存活下来的无家可归儿童本来就是政府的责任。”清水春屿手指轻点着自己的垂眸:“那就继续把他们都送入未成年犯管教院吧。” 他之前有过相关了解,如果是未成年犯刑务所,有一定的严格要求,而白濑他们还没犯下大罪,就算有的话,也需要时间查清。 “只有那里,才会管教好谢谢孩子吧。” “希望他们这一次不要让人跑出来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又扫了眼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环抱在一起的几个小孩子,补充道:“没有作恶的小孩子就把他们送进福利院,那里是最适合他们的地方。” 中原中也黏上来,像只小糖糕似的挨在清水春屿旁边,语气雀跃:“好~” 清水春屿微微一笑:“我们好歹是帮政府把在逃的未成年犯给他们上交了,就算是鼓励一下,也应该给我们该有的报酬。” 他软软的手指伸出来,把中原中也竖着的皱眉一点一点地抚平:“所以,中也不用担心我们之后的问题。哪怕之前被他们抢走的钱已经被这些人花光,找不回来也不要紧。” 他表现得风轻云淡,在中原中也看过来时还摸摸他的脑袋。 “就算是春屿一直带在身上玩偶熊找不回来也没关系吗?”中原中也愧疚地说,“我已经问过他们了,这群家伙说那些东西都已经被成批地卖掉,很难再找回来。” 清水春屿怔了一下,他眼中的在意并非作假,笑容也有点儿勉强,手指都情不自禁抓紧了:“没关系,之后总会有机会找回来的。” 中原中也握上了他的手:“没关系,我会陪春屿找到的。” 织田作之助看得牙酸:“打断一下,我不是非要破坏你们煽情的画面。但是,如果你们现在不动身出发的话,应该会耽搁很长时间。” “你们也不想今天晚上睡大街吧。” 两小孩齐齐僵住。 - 将白濑等人送至未成年犯管教院后,中原中也确实理直气壮地向工作人员要了报酬。 也许是为了安抚他们,或者有点其他方面的原因,管教院的人还是给了钱。 清水春屿半天才喃喃说:“真的给钱了。” 中原中也哼了一声:“他们是同情我们吧,辛苦一场,还好不容易把人给押送过来,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们应得的费用。” 清水春屿点头:“中也说得对。” 之后他们去的地方就是福利院了,清水春屿皱眉,有些抗拒。 跟在他们身后的织田作之助叹气:“算了,我来帮你们吧。” 既然一开始选择做了这个好人,那他就好人做到底了。 清水春屿眼中满是感激,语调上扬:“谢谢你~之助哥哥。” 中原中也看了看他,语气酸酸地问:“为什么不能我们去送他们进福利院呢?” 金发男孩转过头来,认真地说:“因为我们也是镭钵街无家可归的小孩,这个年龄也是应该待在福利院的。硬要说的话,就是不想沾上不必要的麻烦。” 说是福利院,其实也就是孤儿院。 对孤儿院来说,小孩子多有利也有弊。孩子一旦多了就不好管教,需要付出的人力物力都是不小的成本,好处就是可以向政府申请更多的经费和人员调度,甚至还能广发报纸,通过媒体求助更多社会上的好心人士捐款或者捐助各种日常用品。 中原中也恍然大悟:“我们的穿着打扮很像镭钵街出来的,还有那些羊组织也可能出卖、不,举报我们!” 清水春屿眼睛弯得像是月牙,他毫不吝惜自己对中也的夸赞,狠狠点头:“对。” 孤儿院是偏西式的建筑风格,这是在几十年前,也就是嘉永年间“黑船事件”后霓虹国门被迫打开,之后传教士们陆陆续续抵达霓虹,兴造了不少产物后的成果,而这所孤儿院同样是其中之一。 外围是高耸的尖锐铁栅栏,为了防止小孩子穿越,栏杆和栏杆之前的缝隙很窄,每根栏杆也又粗又长,不过很多栏杆的表面都已经生了铁锈。 屋子里随处可见的窗户是精美绝伦的彩绘玻璃,带了些西方教堂的意味,不过看得出来许多装潢和陈设都已经非常陈旧破败了,有的甚至都是上了年头的老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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