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十分疲惫,提不起任何精力,眼里也只剩下迷茫。 他其实是个很懦弱的人,恨不得立马昏过去就什么都不用关注了,疼痛却让他大脑持续着清醒。 夏油杰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被绊住,完全不像以前那样放开手脚大战。 怎么办?难道就任由战况这样胶着下去吗,局面对他们很不利,咒灵那边相当于是二对一,尤其是在他这个拖油瓶在场的情况下,战斗一定会愈发吃力…… “咳咳,小杰,不要管我了。”清水春屿忍着疼痛说话,他眼前持续着一阵阵发黑,如果不是强撑着,现在就要昏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他现在觉得好冷,情不自禁就用双臂抱住了身体。 清水春屿抬了抬手指,靠着墙角,慢慢地躺了下去,像是婴儿在母亲的腹中那样蜷缩着身体,意识一点一点地下坠,他最后看到的是夏油杰朝他极速奔来的画面。 那只特级咒灵好像抓住了这个机会,直朝夏油杰没有任何防备的后背进攻—— 不要。 不想看见他们受伤。 好痛苦。 …… “怎么能给孩子玩刀具这样危险的用具呢?幸好没事,这次只是伤到腿就已经算是侥幸了!”医生谴责的声音落在了安静的病房中。 五条悟挠了挠头:“嘛,其实这是一个意外啦,就算你再怎么骂我……” 医生和护士小姐姐的眼神逐渐危险。 “当然,我们会谨遵医嘱的。”五条悟败下阵来。 医生的视线落在了在场另外一位黑发少年身上,对方坐在床边,身上还有些细微的擦伤,胸口处破了一道口子,那处黑色制服的颜色看起来都比其他地方要深一些。 不过少年还能动弹,应该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伤,但他也是以一副不良的姿态陪伴在幼崽的身边,放任孩子不管的家长的心思还真是难懂,真不负责任。 秉承着医者仁心的医生还是问道:“请问,你要不要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 丹凤眼的少年眼睛弯着,视线一直都落在床上的幼崽身上,发觉声源是对着他,反应了两秒后抬起头,温柔地回答:“不用了,谢谢。” 五条悟抱着双臂,阴阳怪气:“现在又不是处于抢救的场面,我还在呢,杰,你紧张什么?” 夏油杰再次重复:“我说不用了,悟。” 他这次的口吻严肃些,五条悟也懒得勉强。 等他们走之前,似乎还能听到护士小姐姐抱怨五条悟的声音:“什么嘛,怎么会有这样不负责的家长,那孩子真是可怜。” 五条悟额头上冒出青筋,那声音逐渐远去,却还能依稀听清一两句:“甚至还不如他旁边那个看上去像是不良的少年呢。” 如果这句话没有冒出来之前他还能尚且平心静气,这句话一出五条悟直接炸毛,皮笑肉不笑地对夏油杰说:“你这家伙打算一直这样疲惫又狼狈地盯着春屿看吗?” 夏油杰失神。 “等他醒过来之后,看到你这个样子,不会自责?” 五条悟平静地开口,他少有这样认真沉稳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也奇怪的有道理。 夏油杰脑子里一下就回忆起之前清水春屿看着他哭得泣不成声的样子,可怜又可爱,他回过神,站起身:“记得看好他。” 五条悟挥挥手,装酷耍帅一般开口:“当然了,这是我身为监护人的义务,不是吗?” 夏油杰一走,他就跳过去坐到夏油杰之前的位置上,深情脉脉地盯着幼崽看,一副担忧得食不下咽的样子。 清水春屿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五条悟那双看狗都深情的冰蓝色眼睛,他微微哆嗦了一下。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直接消失:“为什么会是这种的反应啊,春屿宝宝?!难道我关心你是一件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吗!” 清水春屿在他说话的时候转动脑袋,四处张望。 他的眉心都蹙成小山尖了,眼神也特别可怜:“小悟……” “你是在找杰?”五条悟打断了他的开口。 清水春屿认真点头,他急忙问:“小杰有没有事,他现在在哪里?” 他急得要从床上爬起来,却无意间牵扯到伤口,疼得小脸都皱了一瞬,手指也不自觉攥紧了被单。 五条悟把他摁了回去:“干什么,要给我们添乱吗?他没事,一点问题也没有,至少要比你这个病号好得多。” 清水春屿眼巴巴地看着他:“真的吗?” 五条悟伸出手指,弹了一下他肉嘟嘟的脸颊,像是果冻一样Q/Q弹弹了两下:“啧,小鬼,居然连五条爸爸的话都不信了吗?他已经快要进来了,马上你就能和他一起煽情骗骗路人的眼泪,看看老……我究竟有没有骗你了。” 他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 清水春屿也没有注意到五条悟话里的停顿,他迫切朝着夏油杰看过去,眼睛都快要黏在少年身上了。 后者什么时候被人用这样“热情灼烈”的视线看过,原本火急火燎的脚步也迟疑地顿住。 在这样情深意切的情况下,夏油杰可耻地犹豫了。 直到幼崽那双幼圆的大眼睛又无意识地往外掉泪珠子,他哪里还能坐得安稳,赶紧快步往他那里走过去。 五条悟岔开腿坐着,看着幼崽哭得眼睛通红,玻璃般的泪珠子往脸颊滑落的样子,像是看什么稀奇:“哦呀,少见。” 手指却口嫌体正直地为幼崽抹去脸上的泪。 “怎么这么可怜啊,又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我们身上可没受什么严重的伤,真是个小哭包。”五条悟干干巴巴地说着。 他很少,或者说从来没有安慰过人的时候,遇上这种情况,下意识做的其实是拍着幼崽的肩膀,咋咋呼呼:“我可是一直都在关心你,从进医院到你醒来守着你,也不见你对我激动高兴,没良心啊没良心。” 五条悟还想说话,就连人带着脸颊被推到了一边,他坐着的板凳倒是没有被抢走。 夏油杰伸出手一点一点拭去清水春屿脸颊上的泪水,只是他的手心很粗糙,所以触碰的地方总会泛红。 他想要收回手换成纸巾时,骨节上包扎着绷带的手就被抓住,清水春屿把他的手抓住,视线落在手背上面,又急匆匆地去看他胸口蒙上的白色绷带,眼圈更红了。 “小杰……”幼崽抽噎了一下。 “没关系,就是一点轻伤,养个两天就能活蹦乱跳的。”夏油杰神色有些认真,他睁开自己的丹凤眼,在幼崽稍微平静下来时,轻声开口安慰:“听好了,春屿,术师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注],这是应属于我们的义务,所以不要自责。” “何况我也算是你的监护人,理所应当该照顾庇护你。” 夏油杰弯腰,抚摸清水春屿的脑袋。 没想到他说完这些话后,清水春屿神色有些难看,摇摇欲坠,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倒下来了。 夏油杰吓了一跳,十分担心:“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开始痛了?” 清水春屿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摇摇头,脑袋放在了夏油杰的手掌上面,闷闷地说:“不是的,小杰。我心里有点难受,不知道怎么才能好起来。” 所以不管怎么样,剧情都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吗?一定会发生的,也无法更改。 他只是普通人,不仅改变不了剧情,还会因为太过弱小,成为拖累主角团的存在,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那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些。 夏油杰轻拍他的背哄着:“春屿,不要伤心了,我真的一点事也没有,等明天我就会彻底痊愈了。不过,真是没有想到呢,我们的春屿宝宝居然会这样难哄。” 他也许是不知道该拿幼崽怎么办了,苦恼地说:“怎么才能让你不要这么难过呢,春屿,满足你的任何要求,这样可以吗?” 他简直是在无底线地娇惯幼崽,如果换成其他的孩子,恐怕都会因此更加任性。 五条悟在一旁点头如捣蒜:“是呢,这家伙绝对可以保证你的所有愿望。” 可惜就是这样的纵容,才会让幼崽更加焦灼痛苦,过于无私甜蜜的爱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清水春屿赌气地想着,既然这样的话,那他乖乖听夏油杰他们的话,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地离开好了。 他不要,也不想心里闷得难受了,比腿被刺穿还痛苦。 “不过任意取用小蛋糕甜食除外哦,要是长了蛀牙的话,一定会很苦恼的吧。”五条悟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加入话题,甚至还因为说了教育幼崽的话而沾沾自喜。 清水春屿:“……”
第20章 熟悉的难闻消毒水气味蔓延鼻端,医院这个地方带来的记忆几乎都是灰色难过的。 能出院清水春屿就迫不及待地跟着五条悟他们离开,夏油杰两人也看出来他不想在压抑的医院待着,一个抱崽,一个提着用品归家。 清水春屿安静地伏在五条悟的脖子上,问他:“小悟,已经没什么事了,对吧?” 那天的记忆对他来说是心惊肉跳的,每每到了晚上都还要被噩梦惊醒,一想到会失去最重要的人,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悄然攥紧。 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五条悟明白他说的什么,脸上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那是当然的,你难道还不相信我们的实力吗?那只特级已经被我们祓除了,只是之前没想到那家伙的报复心理会这样强,居然还联合身边小弟来动手。” 他眉毛微微下压,语气低沉,脸上带着一点严肃:“所以这件事告诉我们,斩草要除根,一定要把咒灵挫成灰才能完全放心。” 清水春屿悄咪咪地加了一点私货:“还要记得及时补刀,防止它们原地复活。” 他的嗓音听起来稚声稚气的,开口却是这样冷酷无情的话,五条悟和夏油杰都被逗笑了。 幼崽脸颊上的小奶膘被捏了捏。 “不错,有这个觉悟很好,对待敌人不要留情。”夏油杰的声音温温柔柔,却不会退让寸步。 一家人心情愉悦地回家。 慢悠悠散步归家的期间,五条悟还遇见了被人扔在地上的易拉罐,一般正常人都是捡起来扔回垃圾桶,最差也是绕开这个罐子。 然而缩在五条悟怀中的清水春屿从墨镜缝隙里看见他那双蠢蠢欲动的眼睛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紧紧抓着少年的手臂,跟着五条悟后仰又弹起立正的身体上下起伏,就像是一棵被拉弯到极致的白杨树,猛地放开之后弹直。 易拉罐当着他们的面被踢飞,也不知道最后会让哪个可怜的受害者倒霉蛋碰上。 虽然五条悟的操作让他眼前一黑,但是在对方怀中的他却一点影响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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