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对峙时,就见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小跑了过来,最后几步慢慢走到他们面前,急匆匆地说:“对不起,我家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是很抱歉!” 他的态度端正又有礼,九十度鞠躬道歉,还小心翼翼地接过他那不省心的崽。 这个男人和面前的小崽子有着相似的发色和相貌,多半是很亲密的关系,也许是父子之类的。 五条悟松了手,啧了很大一声:“真是的,不要觉得孩子还小就可以不认真教导,如果孩子调皮的话,百分之两百都是大人的责任!” 他大言不惭地说:“只有像我们这样负责任的监护人才能教导出乖巧懂事的孩子。” 夏油杰:“……” 虎杖仁神色有些尴尬,在听到五条悟毫无道理的指摘时,他的表情有些阴沉,不过还是再次低头道歉:“我知道的,我之后会教导好他。为了表达歉意,我会替你们付款。” 虎杖悠仁大概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事,一声不吭,只是视线还会时不时落在安静的清水春屿身上。 “对不起,哥哥。” 在虎杖悠仁被他的父亲虎杖仁抱着离开前,他突然蹦出来这句话。 清水春屿摇摇头:“没关系。” 他发现虎杖悠仁一直在盯着他看,哪怕是被他父亲抱着走掉,也还是频频回头。他的手被夏油杰牵着,也离开这家餐厅,他同样没忍住回了几次头。 “很喜欢那个孩子吗?”夏油杰问。 夏油杰又和五条悟对视一眼,依然由他来轻声询问:“还是说,只是想多接触一下同龄人,觉得一个人待着还是太孤独寂寞了呢?” 清水春屿疑惑了一下,摇头,含含糊糊地回答:“还好。一个人也没关系,我喜欢安安静静的。” 幼崽轻轻垂着浓密纤长的眼睫毛,实话实说。 夏油杰轻轻笑了声:“是哦,春屿一直都很乖。” 五条悟拉了拉他的墨镜,凑近了清水春屿,那双冰蓝色宛若苍穹的眸子就这样直勾勾地看向他:“春屿,在我们面前你可以不用压抑自己,明白吗?哪怕是稍微任性一点的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几乎很少会有人跟清水春屿说这句话,他平静的心湖再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我不会骗小杰和小悟。”他攥着手指,这么说。 夏油杰轻轻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对,春屿一直都是个诚实的乖孩子。” 五条悟弯曲佝偻的腰直起来,只是站姿依旧懒散不着调:“嘛,其实不用着急。要不了多久小鬼就会被送进学校了,入学后身边就都是同龄人了吧,那个时候应该是不可能寂寞无聊的了。只是希望你在上学后不要逃学哦,春屿~” 听见上学两个字就身体微僵的幼崽抿着嘴巴,表情稍显深沉,乖乖地点了头。 夏油杰眯起的眼睛微微睁开,脸上的笑容明显浓厚了些。 …… “欸,叶子,今天带孩子出来的家长好多哦。”身着高中蓝色制服的年轻少女挽着同伴的手臂,语气轻快地说。 被称为叶子的女生捏了捏下巴,思考一下才回答:“也许因为今天是周末,所以大家都有充裕的时间来陪伴家人。” 同伴弯了弯眼睛:“你说得对,不过我今天还看到了两个很奇怪的带孩子组合呢。” 叶子疑惑:“什么?” 带孩子,还能怎么奇怪? 同伴笑嘻嘻地告诉她:“呐,就是两个和我们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带着一个超可爱的正太喔。而且他们三个人的颜值都不差,我本来以为他们是兄弟之类的关系,但是听见其中白头发的超帅的那个男生在逗小孩子喊——” 叶子听着同伴卖关子的话,下意识地问:“喊什么?” “父亲!” 这句话并非是同伴说出来的,而是由另外一个声音充满稚气又冷淡的男孩说出来。 同伴有些激动,压低了声音:“对,那个白发男生就是这么逗的幼崽。” 叶子哑然失笑,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会开这样的玩笑,她们也不觉得这就是什么真话了。 同伴的话还在继续,甚至声音压得更低了:“另外一个奇怪的组合就是这对父子啦,明明那么像,关系却好冷漠啊,我总觉得他们好像是不常见面的关系。” 从她们面前经过的是一头黑色细碎短发的男人,因为不修边幅所以黑发也垂散着。他穿着黑色短袖,肩宽腰窄,浑身遍布着鼓起的肌肉,有着极为醒目的健硕身材。男人的眼神十分危险犀利,唇角还有一道显眼的疤痕。 叶子总疑心他好像听见了她们的谈话,只是并不在意。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黑色海胆头的小男孩,和男人很像,一眼就可以判断出他们生理上的直系亲属关系。 男孩正小跑着跟上面前大步向前的男人。 男人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完全忽视了身后小豆丁的存在。 直到黑发男孩的声音拔高:“甚尔——!” 他像是才回忆起来自己貌似是带着什么的样子,迟疑地回过头,在看见身后的男孩时,还打量了他半天,迷迷糊糊想起了什么的样子,艰难地翻找出记忆:“……惠?” 叶子突然就对同伴说的奇怪组合表示深刻地赞同了,似乎两个组合中带孩子的家长都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尤其是这个。 少女们不知道自己话题中的两个主人公恰好都在身边,白发少年见到突然停住脚步的幼崽:“春屿?” 那个年轻的男人,名字是叫甚尔? 五条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恰好把这一幕收入眼中,包括父子俩冷漠对峙,不像是有着血脉亲密联结关系的家人,反而像是陌生人。 明明没有亲属血缘联结却绑定在一起,并且互相治愈救赎的人和明明有些世界上最亲密无间,天然就是一体的家人彼此关系却比坚冰还要冷漠的人。 比起少年们对春屿的忧心忡忡,甚尔对自己的孩子就像是若无其事的旁观者。[注] 他们遥遥相望,世界如此荒诞。 五条悟迈着轻快的步伐,在经过那个壮硕的随意带孩子的男人时,指指点点:“小鬼,现在看到了吧,我们对你是多么的负责任,比一般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最起码我们绝对不会做到这个地步的,你生活得可真够幸福。” 他开始沾沾自喜,无比骄傲。 也许这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吧。 清水春屿僵住,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男人的体术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能够被对方察觉到的。 他还记得这人给予的压迫感,甚至咒术世界后续一系列惨状似乎都跟对方有关,被称之为天与暴君的伏黑甚尔。 五条悟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嫌弃伏黑甚尔,姿态嚣张又轻慢,丝毫不为他一圈就能锤死人的体型而害怕畏惧。 他也确实有强大的资本。 但清水春屿却并不希望他们会对上,他难得显得有些仿徨不安起来。 但是伏黑甚尔只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就雷厉风行地离开了,悄无声息得宛若丛林中的黑豹,慢条斯理地叼着幼崽的后颈离去,对食草性动物不屑一顾。 夏油杰的视线落在清水春屿身上,跳跃性地瞥了五条悟指责的男人一眼,眸中显出一丝忌惮。 ——那人拎着手中小崽子走掉的时候他都没能发觉出动向。
第18章 五条家。 宅邸走廊上悬挂的风铃死寂无声,旧式大家族的家宅占地一般都为为两町以上,中央为寝殿,北、西、东三面都有独栋建筑的对屋,通过一条长长的木制走廊与寝殿相连,南面则是庭院,而在院中有假山、池子,与池岸之间有桥梁相连的池中岛。[注] 五条悟穿过那条长廊,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向这座他从小在此长大的宅院。 以往过来时总是不以为意,甚至习以为常得连多余的目光都懒得投来一下。 但是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盯着目光微滞,思绪飘远。 如果是清水春屿来到这么大的宅院,会不会迷路?肯定是走到哪里都会牵着他的手,寸步不离地跟在他旁边。 这个继承了五条家六眼的少年神情少见的认真。 不过他走在宅邸的姿态还是吊儿郎当,没个正经,而五条家的所有人对此视若无睹。 “哟,今天来的人还挺齐全,怎么回事,别跟我说是有什么你们也解决不了的大事,那你们也太没用了点。” 五条悟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完全没有要尊重长辈的想法和行为,狂妄放肆到了极致。 或许是清楚地知道他本性如此,在场无一人出言指责,也许是不想白费口舌。 “那个挂在你名下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忽然说起,他只是很平静地陈述疑惑,甚至话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五条悟的神色有些不耐烦了,他鼻梁上的墨镜往下掉,在昏暗的室内,冷漠的眼眸像是苍蓝色的冰,被他扫过的人无一不是有些窒息。 良久,他才开口:“这和你们没什么关系,不要多管闲事。” 话里暗含的威胁昭然若揭。 之前讲话的人脸皮抽了抽,张嘴又闭上。 试探到此为止,他们不会在这件事上挑衅这位年轻强大咒术师的忍耐,如果非要养一只宠物的话,他们也不是不能容忍。 他们现在更关注的是另外一件事—— “京都姐妹校交流会就要来了,西部最强咒术师之称你应该会拿下吧。” “悟,我知道你不会让我们失望。” “你是五条家的孩子……” …… 清水春屿揉着自己的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喝水,这是他的午睡时间,但是途中莫名就清醒过来,喉咙发干。 他在二楼的卧室里,醒来后慢吞吞地捧着水喝了一两口,发现困意不深之后就下楼了。 室内空空荡荡,没什么人。 奇怪,今天做任务的应该是只有夏油杰才对,为什么五条悟也不在。 如果他们两个同时出去的话,在猫猫便利贴上应该会写下缘由,再告诉他不用担心,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清水春屿有些不安,他赤着脚,走在家里的每个角落。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五条悟会把自己偷偷藏起来,有时候昂起脑袋,会看见蹲在冰箱上面的他,有时候是拉开抽屉看见长手长脚缩在里面的少年,甚至检查洗衣机也能发现惊喜。 只有他想不到的地方,没有五条悟不能藏的地方,后者还会美其名曰:是在跟春屿玩捉迷藏哦,小孩子也要有一个有趣的童年喔! 像是一只白猫。 清水春屿很多时候都会被吓一跳,他思考了一下,在每个阴间的地方都翻了一遍,还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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