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儿太宰治相当疑惑,禅院甚尔也抱有相同的想法。 在提供的资料上三行大大的批注标注在一旁—— 【情人?】 【不像,蒲野淳长得一般。】 【但是那个老头子爱好特殊也说不定】 太宰治摸下巴:“这位天与暴君,真是——相当有个性啊。” 禅院甚尔提供的资料就到此为止了,这是六年前他为了‘诺迦跋哩陀’调查的关于九里的资料,蒲野淳只是因为首领养子的身份顺带的,根本就没有细查。 剩下的内容,则是孔时雨顺着禅院甚尔的资料深入调查后挖出来的。 太宰治一目十行的看下去,背脊缓缓挺直,鸢色的眼眸像是沉入夜晚的深海中,幽暗晦涩,却带着一点细碎的星光。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难怪要将蒲野淳以养子的名义弄进组织里,难怪蒲野淳明明有类似[寄生]这样强横的异能力,之前却籍籍无名,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太宰治将手中的资料放到一边。 资料上有三行字被着重标红—— 【蒲野淳的异能力名为[神明的羔羊],具体能力未知,作用范围未知。】 【蒲野淳的异能力疑似为九里首领收养他的真正原因。】 【蒲野淳为早产儿,先天不足,具调查患有先天性血友病。】 ** 异能力在诞生的那一刻,与之相伴的名字就会出现在脑海。 而这个名字或许非常抽象,或许非常晦涩,但一般都与异能的具体作用有着相当强的关联性。 蒲野淳的异能名为[神明的羔羊]。 “神明”这个词的概念相当宽泛,但如果从世界各地的神话传说来看,“神明”是一个兼顾“施与”与“索取”的存在。 “施与”展现神明的仁慈,如佛祖割肉饲鹰,《圣经》中也有耶稣将自己的躯体钉在十字架上,奉献出自己的血肉之躯的说法。 “索取”某种意义上则是一种等价交换,人类献上祭品,奉上信仰,而神明降下恩泽。 所以户川彻关于[寄生]的猜测只猜对了四分之三。 在蒲野淳看来,自己的异能并非[寄生]这样恶心的东西,实际上生命力的流动是双向的,血液不过是建立链接的媒介。 他可以像神明奉献自己的血肉那样用自己的生命力去治愈别人,也可以像神明索取祭品那样用别人的生命力来治愈自己。 这本该是一个非常强力的异能,但是他需要定期喂血,不然链接的效力就会不断减弱,而先天性的血友病——即抗凝血障碍——让他完全无法使用自己的异能力。 有很长一段时间,蒲野淳一直过着相当潦倒的生活,他与横滨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一个孤儿都没有区别。 直到有一天,他不慎闯入了九里的走私现场,就在十几把枪对准他,打算将他当目击者灭口的时候,求生欲令蒲野淳一把抓住了九里成员的裤脚,吐露了自己的异能力。 九里的首领已经迈入了暮年,像这种有权势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小组织的头领,在临近死亡的时候权利欲也会空前的膨胀,他们恨不得时间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好让自己永远享有权势和财富——就像古时无数在暮年寻求长生的帝王一样。 所以他对蒲野淳的异能很感兴趣,确认蒲野淳的确能用异能延缓他的衰老后,就将蒲野淳收为养子,将他放在身边。 而蒲野淳则成了首领名义上的养子,实际上的移动血袋。 首领根本就不在乎他的血友病,也不会在乎他瘦弱的身躯,蒲野淳无时无刻不在输送自己的生命力,原本就消瘦的身躯日渐瘦弱,哪怕好吃好喝的养着也很难增加一点体重。 但是蒲野淳毕竟不是真的慈悲的“神明”,他前十几年一直在饥寒与穷困间徘徊,是个再卑劣不过的求生者。 所以对于自己真正的异能,他只吐露了一半。 “……我的异能叫[神明的羔羊],羔羊在圣经中代指耶稣,能代替人民承受罪恶,而我的话,则能用自己的生命力拯救他人,前提是需要用血液建立媒介。” 这是当时他对首领说的话,因为知道自己的异能必定会引起人的忌惮,所以只说出了最无害的部分,为的就是保住性命。 蒲野淳曾经的愿望就是这么朴素,他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在首领身边一日日虚弱却挣扎着不能死去的生涯令他心中的憎恨不断累积。 他开始想要杀死首领。 当首领受到异能的影响,犹如信徒面对神明一般对蒲野淳生出无限的信任后,蒲野淳开始谋划杀死首领。 但是意外却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首领不知从哪里买来了一个名为‘诺迦跋哩陀’的小钵,半个月后的一个雨夜,数波势力袭击了九里的总部。 九里上下血流成河,首领带着蒲野淳躲入暗室,却不幸被人发现。 尚未退休的织田作之助一枪射中了蒲野淳的胸口。 蒲野淳躺在地上,感受着血液从不会愈合伤口汩汩流出,再度陷入了死亡的恐慌。
第34章 穿越第三十四天 其实织田作之助当时并没有记错,蒲野淳的确在某一刻没了声息。 没有人能在心脏中弹之后还能继续存活,起码自他出道以来,遇到的所有目标都没有超出这个范畴——出于这样的经验,织田作之助断定蒲野淳已死。 所以他确认蒲野淳心脏中弹后就没有理会蒲野淳的“尸体”,径直来到了首领面前。 为了问出‘诺迦跋哩陀’的下落,袭击九里的势力无一例外的都选择了放首领一马,这才让首领有机会带着蒲野淳躲入暗室之中。 其实如果想要从某个组织找到某件物品的话,像这样大张旗鼓的强攻绝对是下下之策,最好的办法是派人潜入组织中暗自调查,明确目标物品的位置后,再制定计划夺过来。 但是架不住关注‘诺迦跋哩陀’的组织实在太多,一些相关消息根本就瞒不了多久,只要有一两个组织选择强攻这种形式,其他的组织也不得不参与进来,生怕慢一步东西就被人抢走。 于是多方争抢之下,九里的首领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组织一夜之间覆灭。 织田作之助是最先找到藏起来的首领的,根据雇主的要求,他最好能找到‘诺迦跋哩陀’,如果没有时间问,就先将九里的首领带回来。 然而当他走到首领面前后,却发现这位老人已经快要死了。 原本还算健康的皮肤变得犹如树皮般干瘪,薄薄一张裹在伶仃的骨架之上,其上丛生的皱纹如同沟壑般蔓延开来,曾经漆黑的头发也化为了一种毫无生机的死白——这位向来以驻颜有术而为外人所知的首领,在此刻终于露出了自己真正的样子。 “你……” 织田作之助尚未来的及说话,这位衰老的首领就死在了他的眼前。 失去了最后一位知情人,‘诺迦跋哩陀’的下落成了一个谜。 因此织田作之助来不及多想,眼前这个暗室没有多余的摆设,一眼看过去几乎没有藏东西的地方,于是他草草扫视一圈,确认‘诺迦跋哩陀’并未放在这儿后,就急匆匆离开,去其他地方寻找。 而就在织田作之助离开的刹那,蒲野淳无神睁着的眼珠忽然动了一瞬。 他还没有死。 在心脏破裂的刹那,[神明的羔羊]发动,那位首领成为了[神明]的祭品,全数的生命力尽数流入了蒲野淳的体内,不断修补着他破碎的心脏,硬生生扯住了蒲野淳的最后一口气。 但蒲野淳知道这不过是徒劳,即便是异能也无法治愈基因层面的疾病。 他的伤口难以愈合,就像一个底部破了大洞的容器,往里注水的同时也在往外淌水,而当首领的生命力汲取殆尽后,这个容器就只剩下了淌水,他很快就会像裸露的河床一般干涸。 蒲野淳在不自量力的试图逃离死亡,但是在本能的发动异能之后,却发现自己实际上陷入了更深的恐惧——他不过在延长自己死亡的时间罢了。 然而就在这时,禅院甚尔踏着尸山血海,成了第二批进入这个暗室的人,他的身旁还跟着一老一少。 年轻的看外表大概二十左右,年老的则约莫五十往上,但是这两人无一例外的都穿着纹付羽织袴,严肃板正的像是从江户时代穿越过来的贵族,透着一股与这个现代化的的社会格格不入的古旧。 禅院甚尔最先做的也是去翻首领的尸体,发现首领死后,不高兴的“啧”了一声。 反倒是那位站在一旁的老人,从始至终都将目光放在蒲野淳几乎已经没有声息的躯体上。 “很有意思。” 老人半蹲下身,观察着蒲野淳涣散的瞳孔。 “这是你的异能?明明是两种不同的力量体系,却意外有了相似的表现形式。” “家主。”见蒲野淳的血液沾湿了老人的衣摆,老人身旁的年轻人——也就是清水哲——不悦的皱眉,像是想要将蒲野淳踢到一边,然后他刚一有所动作,就被老人阻止了。 老人的面相并不和善,鹰隼一般的眼眸带着隐隐的狂热,评估般的打量着蒲野淳。 蒲野淳想要活下去,他向来是只要抓住机会就要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所以他最大限度的发动异能,借着将断未断的连接,直接将首领的身体吸成了一具干尸,压榨出了那具老朽的躯体上仅剩的生命力。 他能开口说话了。 “诺迦跋哩陀……” “我知道……在哪儿……” “送我去……医院……” 听到这几句话的禅院甚尔终于将目光转到了他身上,发出一声嗤笑,“估计刚走出这扇门,你就死了吧。” “医院……送我去医院!” 蒲野淳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老人,固执又癫狂的嘶吼。 老人高高在上的看着他,神情相当怜悯,像是在可怜一条流浪狗,但又隐含着一种暗暗的满意以及孤注一掷的疯狂,像是蒲野淳是什么优质的货物。 最终,老人说道:“我们做个交易吧。” “诺迦……” 蒲野淳挤出两个字,然而话未说完就被老人打断了,“你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诺迦跋哩陀’是我必须要找到的东西,有你没你都一样。” “而且‘诺迦跋哩陀’的下落还不足以救你的命。” 老人没有说具体需要蒲野淳付出些什么,这往往意味着对方所图甚大,蒲野淳感觉自己像是即将踏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但是他没有拒绝的权力。 于是蒲野淳答应了。 老人勾起一个笑容:“明智的选择。那么自我介绍一下,老夫清水慎之介,是现任清水家第三十八代家主,术式名为——[苇芦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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