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士也是一样,对方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终于勉强露出了一个算是有些歉意的微笑,向着辻井镜矜持的点点头:“很抱歉之前误会你了。” “没事。”辻井镜轻描淡写的将事情带过,然后看向绫辻行人:“那边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 听起来就好像真的是侦探的助手在向侦探先生汇报工作一样,但是无论是绫辻行人还是辻井镜都对于他的言下之意心知肚明。 绫辻行人对此的回应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而已,他站在窗边却也不看着委托人,而是注视着窗外的风景像是在眺望远方,然后突然道:“事情的经过我已经清楚了。” 绫辻行人的语气并没有因为面前站着的人是出钱出资的委托人就有变好的意思,杀人侦探无论面对的人是谁,仿佛永远都是那么一副态度,冷冰冰的简直像是个破案机器。 但是辻井镜偏偏就是喜欢他这样子。 绫辻行人的冷淡和属于黑.手党的因为被黑暗所浸透所以显得阴沉的晦暗是不同的,同样是带有尖刺的东西,黑.手党的冷是满怀恶意的,但绫辻行人的冷却是剖开外壳一针见血的冷锐。 让人很有一种想要靠近他,然后撬开他仿佛寒冰一样的外壳看看内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冲动。 辻井镜的喉结无意识的动了一下,然后下一面便立即将目光从绫辻行人身上移开投向别处,他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甚至在正常人看来是有点变态的,他不希望被他喜欢且崇拜的绫辻老师发现这一点。 所以但他重新收敛好心神,开始留意两人对话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听不懂这个事件的发展了。 绫辻行人两条手臂交叉在胸前站着,身体更是相当大胆的直接全部靠到了酒店明亮却看起来危险异常的玻璃落地窗上:“我们还是有话直说吧。” “女士,以你真实的财力和势力,根本不需要找上我这样的私人侦探,对于事情的真相其实你早就已经一清二楚,之所以找上我,只是因为你听到了一些传言吧?” “比如说,”绫辻行人稍微停顿了一下,就像是在嘲讽什么一样轻轻勾了下唇角,镜片下的红色眼睛目光锐利的像是足以用视线割开一个人的皮囊一样,“被我识破的凶手将会遭遇不幸之类的?” 穿着高跟鞋,穿着干练优雅的职业套装,画着精致妆容的成熟女性被他的目光所摄,不由得踉踉跄跄的后退半步,她显然受到了些许惊吓,用手半撑住墙壁,视线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离开绫辻行人身上,就好像这个人身上有什么令人着魔的魔力一般。 后者无所谓的笑了一下,然后挑了挑眉道:“那个人是你的竞争对手吧?你们在竞争的那个项目和政府方面有关,你需要的其实只是竞争对手的一个小丑闻,无论多小都无所谓,你要的只是那个项目而已。” 绫辻行人的五官是相当端正好看的,但是当他这样笑着的时候却只会让人有种异常凉薄冷漠的惊惧感:“这样多没意思,不如我送你一个大礼吧?” “他会受到自己应有的报应,但是女士,你也无法如愿拿到那个项目,你相信吗?”绫辻行人看起来有些不耐烦的推了推眼镜,继续以冷漠的语气说道:“算了,你信不信都无所谓。” “那只不过是一种现象而已。” 就像人有生老病死,月有阴晴圆缺,只是再正常,再普通常见不过的—— 现象而已。 委托人离开了。 这位体面的女士直到最后离开的时候也仍旧保留了她的体面,她对绫辻行人表示了只要犯人水落石出就好,又当场付清了给侦探的尾款,看起来正常体面极了,就和任何一个普通雇主一样踩着她那双高高的细高跟鞋噔噔噔的离开了大楼。 但辻井镜却看到,她线条漂亮纤细的小腿在微微发抖,她分明就是被绫辻行人刚刚有如死神一般做出死亡预言的行为吓住了,但是却又强撑着不想在其他人面前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来。 辻井镜对于这种类型的人并不算陌生。 在他作为镜子的漫长人生之中,他也曾经有这样一位要强的女主人。大概是因为家道中落,靠得住的长辈纷纷离世,就连宠爱她的丈夫也因为疾病离世,只留下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们的原因,即便是在那样歧视女性的年代,她也不得不主动站出来承担住外面的风风雨雨,撑起这个家族的重担。 那位女主人也是这样。 无论遇到了怎样的困难和恐怖的事,都要咬着牙强撑下来,维持住自己所剩无多的尊严,绝不在外显露出自己软弱无力的一面。 因为但凡她露出一丝半点的破绽,周遭窥觊的恶狼便会一拥而上将她撕扯成碎片。 而现在这位委托人女士看起来似乎也是相似的类型,因为有着无人能比的骄傲和坚持,所以哪怕已经被刺中了弱点,却也强撑着绝对不低头。 有点让人怀念啊。 辻井镜收回目光来,向绫辻行人展露一个标准的阳光笑容:“说起来,绫辻老师怎么会来横滨?” “有委托而已。” 绫辻行人今天似乎并没有带他的烟管出门,这会儿他正在拽着自己手上有些卷曲起来的黑色手套,动作莫名有点色.气,辻井镜看的有点出神,被前者发现之后也只是状若无辜的眨眨眼睛。 绫辻行人被辻井镜疑似卖萌的行为弄得先是一愣,然后便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移开了目光道:“我有件事需要你做。” “是什么事?”辻井镜一点被拜托的样子都没有,对着绫辻行人一脸期待,不像是要做事的人,倒更像是被给予了什么奖励一样,“只要绫辻老师需要的话,我一定尽全力。” 绫辻行人说了一个位于横滨市内某处的位置,“那块地现在正准备挂牌出售,拿下它,做得到吗?”绫辻行人虽然说是在请求辻井镜做事,但是听他的语气却一点请求的意思都听不出来,倒像是上司在吩咐自己的下属一样一所应当,可他们之间却分明说不上这种联系。 关于土地出售这件事辻井镜还真不知道,虽然确实是横滨市内的事,但是他平时也很少关心这些实际经营上的事,选择在哪里投资除了首领本人的决定之外,大都是由专人负责经营的,太宰治在这方面的话语权要比辻井镜可重太多了。 不过如果是那里的话。 辻井镜对横滨内的各个地区都相当了解,他只是稍稍思考了一下便利落的点了头:“当然没问题,绫辻老师。” 这回倒是轮到绫辻行人面露惊异了,他深深的看了辻井镜一眼,然后皱眉道:“中层人员?” 辻井镜当然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辻井镜之前在绫辻行人面前表现出来的身份一直以来都是横滨黑.手党中层,属于是有点权力,但是也没有膨胀到离谱的程度,反正不管怎么说也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下来拿下某一块地皮。 但账是不能这么算的。 辻井镜将两只手背在背后,脸上的笑容亲切却又不失可爱,但是绫辻行人看得出那只是他惯有的表演而已,能够真正体现出辻井镜情绪的,其实是那一双眼睛。 辻井镜深知自己的外表有多么的天真可爱又无害,所以展现给他人的形象也是如此,但是假如深深的从他的眼睛里看进去的话。 就像是现在这样,就能看到这个人真实的内心。 并没有那么活泼或者纯洁,有的只有仿佛精神分裂一般的冷漠和狂热混合之后的色彩,以及不合时宜的游离和疏离感。 辻井镜笑着如此说道:“其实绫辻老师要的让我真的拿下那块地不是吗?刚刚您说过不是吗?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我原本以为那也是您的能力的一部分,正如您所说的只是一种现象而已,但是现在看来原来并不是嘛?” 他就这样以天使般的微笑说出了这种绝对有点欠打的话,一点都没有自觉可言。 但是绫辻行人显然与常人的反应并不相同,恼羞成怒这种事虽然他可能也会有,但是只是这样的话他并不会觉得如何。 绫辻行人反应平平:“我只是个侦探而已。” “是这样吗?”辻井镜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而眨眨眼道:“不管怎么说,总之不让刚刚那位女士拿到那块地这种事我还是能办得到的,不过刚刚说的也并不是假话。” “绫辻老师不是不喜欢我说谎吗?我不会再对绫辻老师说谎的。” “中层的事并不欺骗您,之前的话我确实只能算是中层吧?不过最近刚刚升职不久哦,现在的话已经是候补干部了,权利也确实比之前要大上不少。” 辻井镜这话说的认真:“如果是在别的地方的话可能还要差一些,但是只要是在横滨的话,我想绝大多数问题都不会是问题。” “不过,如果是为了绫辻老师的话,就算是在别的地方,我也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直球 55 辻井镜的心意和话语都没有哪怕半分的虚假,但也就是因为他足够真挚,所以这种话才实在不好接啊。就像是承载了某个人全部的希望和期盼一样,责任沉甸甸的直接压下来让人只觉得沉重到不得不谨慎以待。 偏偏他最不擅长应对的就是这种类型。 绫辻行人咳嗽了一声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迈开脚步便准备离开,辻井镜哪能就这么让他走了,经历刚刚的那一系列尴尬之后还被对方拜托了难办的事,他怎么不也得要点好处。 “绫辻老师等一下啊,”辻井镜快步跟过去和绫辻行人保持平行的步调,胆子很大的凑得相当近,“好不容易来一趟横滨,就一起出去玩玩嘛,我最近正好有时间。” “首先,我好像没有陪你玩的义务,我们的约定里没有这一点。”绫辻行人脚步丝毫不停,眼睛也是目不斜视的,完全无视了辻井镜简直像是星星眼一样几乎要发光的眼神,“其次,堂堂港口mafia的候补干部大人想必是不会缺人陪的。” 说到这里,绫辻行人的表情似乎也有点古怪,他看了一眼状若天真无邪的辻井镜,然后道:“你对我可也是真够放心的,不怕我卖你的情报吗?” “没关系。”辻井镜笑的一点压力都没有,他跟在绫辻行人身边一并走入电梯间内,丝毫掩饰意思都没有的直接在进入电梯间的那一瞬间就将手罩上了监控摄像头,将精密仪器全部毁掉,“如果绫辻老师有这个需要的话就卖掉好了,如果这点小麻烦都解决不了的话我的工作能力恐怕才是有问题吧。” “另外,关于信任这一点,其实绫辻老师不也是的吗?”辻井镜歪了一下头,用自己那双在某些时刻看起来不像是人类眼睛,倒更像是块凝固宝石一样的眼睛看向对方,成功捕获了墨镜镜片后的眼神:“绫辻老师的异能力如果说出去的话比我的问题可要严重的多吧?绫辻老师难道就不担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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