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年代相对和平的江户川乱步显然对此不太适应,一直警惕地竖着耳朵,朝着周围不安地大量,只有在听到周围大人轻松聊天的语气才稍微安心了一点。 猫能够闻到死亡那种腐朽的味道。对于观察力几乎点满的江户川乱步来说尤为如此。 那些倒塌的建筑与混乱的场面,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几乎就像是对他重现当时一幕幕混乱且带有浓郁恶意的场景,让他既想要反胃地挪开视线,又因为不服输的心理继续固执地看下去。 他几乎忍不住想起自己认识的动物。 他们会变成伤害他人的那个群体吗?还是说他们会成为被伤害的那个群体? 太宰治转过头,伸爪子推了推身边似乎有点胡思乱想的乱步,摸出来一颗甜滋滋的糖,放到对方的嘴边。 “快要j.到了,前方的感染者太多了。我可能会断联……接下来你们要小心。如果非常非常需要我的话,可以喊我的名字。” X小姐“唔”了一声,用不知道是不是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就像是我说的那样,需要我的时候,我总是会在的。只不过在这种状态下,我可能没有办法看到你们的具体情况,直接告诉我要做什么就可以了。” 这个时候的演讲已经快要到了尾声。 渡鸦已经平静地说完了这一切:关于感染,关于方舟,关于人工智能与历代城主的关系。 除了时空回溯,他以一种坦然到让所有人类惊讶的态度,把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这座城市的动物。 虽然到了最后,越来越大和越来越靠近的声音几乎已经淹没了他的声音。 “最后,谢谢你们愿意听完。” 渡鸦看着下方的动物们,看着他们内部因为真相而引起的骚动,以一种深沉而怀念的目光。 “就按照我们一直以来的传统,抱有不同观点的双方开始辩论吧。”
第18章 赛博鲸鱼会梦见星空吗 今天的风很大。 渡鸦俯视着下面的动物,感觉自己的羽毛正在被浩大的风吹拂,被吹得逐渐凌乱,让他几乎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在出门演讲时没有做任何的防御措施,也拒绝了保护和陪同。 如果这里有一个已经瞄准了他的武器,那么毫无疑问,他会死在这里。 但是没有。 这座城市的动物在急切地想要宣布新时代到来的同时,也保持了一种奇异的耐心:或许就像他们宣称的那样,他们并不是真的想要推翻目前的局面,也不是故意把刀架在自己的同胞身上。 ——他们只是想要得到一个交代,想要文明朝着他们意志所向的方向前进。 但或许只是渡鸦说出来的内容实在是太让他们惊讶了,他们不得不彼此交流一会儿,才能够决定到底该怎么做。 渡鸦看着他们,似乎因为目前的平静场景而终于产生了一点希望,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 “如果你们都不发表言论,那我就继续说我的观点了:从各种意义上,我都尊重你们出于自由意志的选择,但是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出于自己的感想,还是出于感染?我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够一概讨论……” “但这重要吗?” 一个轻轻细细的评价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这么平平静静地询问道:“如果这就是感染的结果,那么感染至少让我们明白了文明现在最需要做的是什么,让我们能够更加有力量去抵抗文明的危机。” “它既然能够让我们的文明变得更好,我们为什么要拒绝它?我们应该去尝试着利用它,去掌握它,而不是因为它会影响我们而抗拒。” 在窃窃私语的动物群里,相似的反驳话语正在不断地响起。 “我们的思维难道真的没有改变过吗?如果不接受思维的转变,我们现在还是茹毛吮血、互相伤害的野兽。我们现在为什么不能再接受一次改变?我们凭什么不去接纳这种新的变化?” “感染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我们不能因为它的危害性就不去接纳和研究它们,甚至连它给我们文明带来的提升都拒之门外。” “这种只是让我们的思维更加激进的感染危害能有多大?但如果我们接受它对我们的影响,把毕生奉献给文明的发展,那么我们就能够在未来那些更加具有危害性的感染中死更少的同胞,拥有更方便的生活!” 这样的声音就像是病毒一样一圈圈地扩散开来,逐渐变大的声音几乎把这片区域淹没,让渡鸦本来还带着期盼的目光变成了无奈的叹息。 你对现在的情况厌倦了吗? 他注视着面前胡乱嘈杂的场景,这么询问自己。 他没有这个位置上的前辈们那么坚强且充满希望:作为这个时代的领导者,他亲眼见证了这些动物是怎么样一点点在越来越浓郁的危机感下变得越来越激进,越来越迷信发展的。 他们好像觉得只要科技不断发展,不断研发新的武器就足够了,就足够让一个文明走向繁荣与昌盛。 而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舆论和进行道德教育,试图尽可能地压制这种危险而又极端的思想——事实上,他做得很成功,但这件事依旧沉沉地压在心头。 当感染引爆这个深埋在文明中的炸药时,他的内心其实涌现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随之而来的便是浓浓的倦怠。 就像是他每天夜晚前的无数个与此相关的想象一样,他一直想要逃避的这个结局终于来了。 渡鸦的第一反应就是尝试时空回溯,就像是游戏玩家在意识到自己正在进入be结局后会立刻重新读档一样,都是对那个一眼可以望到结果的结局的逃避。 伊默斯轻轻地叹了口气,别过头,不去听那些动物的发言。 但现实和游戏毕竟是不一样的。他和这座城市的公民的关系也不是游戏玩家和NPC的关系。 ——就算已经到了be结局线里,也请再为那些你在乎的、你要负责的、还怀抱着希望的存在努力一下吧,说不定还有成功的可能,还有胜利的希望。 不要抛弃他们。 不要抛弃对“希望”的坚信。 渡鸦短暂地闭了下眼睛,但很快睁开。 他扪心自问:但真的会有“希望”吗? “我不同意你们的看法。” 在这个时候,一个平静的声音这么说道,让本来喧嚣的场景突然有了一瞬间的安静。 一只黑色的狐狸有些狼狈地从后面翻出来,灰头土脸地把耳朵上沾着的树叶扯下来,用尾巴拍掉自己身上的灰尘,爬到高台上,毫不犹豫地抢走了边上一个动物自带的话筒。 “咳咳咳。”他用力地咳嗽了几声,就像是被灰尘呛到了一样,转头看了眼动物,有些惊讶自己在说出这句话后场面还不怎么混乱。 好消息:他们看上去很冷静。 坏消息:他们实际上已经算是疯了,只不过是理性和清醒地发疯。 太宰治感觉到有点麻烦——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够说服一群正在冷静发疯的疯子,就像是不认为自己能说服费奥多尔一样。不过幸好他只是过来拖延时间的。 他转过头,朝着伊默斯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短暂地想了想后,让自己的眼睛稍微亮了点,朝他努力地露出一个灿烂到首领宰自己都有些不习惯的笑容。 笑得脸颊疼。 太宰治默默地想着,然后快速地收起脸上的表情,认真思考起了接下来自己应该发表什么样的言论才可以把所有动物的吸引力吸引过来,并且尽可能地拖时间。 话题必须要具有争议性和深度,这样可以多讨论几个来回,也可以吸引他们的注意。 最重要的是,需要稍微极端一点。 中庸的措施或许正确,但现实有趣和反常理的地方在于:正确但中庸的观点在面对一种极端却错误的观点时,总是缺乏吸引力与竞争性的。 人类千百年的历史早已论证了这一点:能够引发狂热和集体追捧的思潮肯定具有相当程度的极端性。 太宰治思忖片刻,很快就打好了腹稿。 “我觉得我们应该有错误的权利。” 他拿着传声器,用认真的语气说道: “我们的世界里不应该只有正确,不应该只有进步作为唯一的标准。每一个动物都应该有哭泣的权利,不前进的权利,怯懦的权利,失败的权利,抑郁的权利,绝望的权利,甚至是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权利。” “我们是生命,而不是从诞生开始就为了一个目的而奉献一切的机器。我们能高兴,自然也应该允许难过,认同正确,自然也应该承认错误的存在。你们现在的做法就像是只承认一件事物的其中一面,否定了错误存在的意义与价值。然而那都应该是我们身上的一部分。” 台下面的动物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宰治,然后瞬间就炸了锅。就连渡鸦在听到他的发言之后都有些惊讶。 “凭什么说那些错误都应该是我们身上的一部分!” “你这难道不是在承认犯罪和歧视现象的合理性,为他们辩护吗?” 太宰治看着这一幕,满意地眯了眯眼睛:很好,有争议就有可以讨论的空间。而且下面的动物看上去群情激奋,但是至少没有谁打算上来给他一下致命攻击。 在生命安全不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太宰治感觉自己可以把这群动物拖个三四个小时。 希望费奥多尔那个家伙真的能够把人工智能身上的问题解决,到时候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毕竟在一个电子科技高度发展的城市里,还有什么能比强人工智能更有资格冠以“无冕之王”这个称呼? 虽然对自己被丢出去吸引注意力这一点有点不爽,但不得不说,费奥多尔在信息技术上面的确比他更擅长,乱步和涩泽也不是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表演讲的性格。 ……这么一想,更觉得对方提起这个计划的时候是故意的了。 “啊湫!” 白狐狸走在走廊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不以为意地晃了晃身后像是云朵一样舒卷的尾巴。 “这个时候还在诋毁我可就有点太记仇了,太宰君。”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了面前的房间。 费奥多尔仰起头,看到了面前和太宰治之前说的一般无二的意识上传的仪式现场:罐子里面泡着的动物身体大概有几十具,如果算上别的房间,应该至少有几百个意识上传者。 “叮哩铛啷——” 狐狸脖子上佩戴的透彻的粉色水晶轻轻摇晃出铃铛般的响声,在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它配合着佩戴者自身坚定的意志,共同对抗着感染的影响。 在这个轮回里,感染的表现为“狂热”。而粉水晶代表的“平静”刚好可以与其互相抵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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