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等待着自己未来注定被鲜血淋满一身的命运。
第103章 伦敦的太阳从哪里升起 今天伦敦的乌鸦都没有起飞到五十英尺以上的空中。 它们在距离伦敦的水平面五十英尺以内的地方焦虑地拍打着翅膀,啄着墙或者窗户,不断地蹦跳着发出嘶哑的鸣叫,就像是一件不详之事即将到来的预兆。 就算是人们拿出家里的食物招待它们,它们的行动也没有什么改变。 维多利亚主动切断了和这群漆黑飞鸟在思维上的感应。 它们慌乱急躁地交流着,最后乌压压一大片地飞走。 就连被俘虏在侦探公司办公地点的乌鸦在没有什么隔音效果的墙壁里面,都听到了自己同类们成群结队的声音。 “嘎嘎嘎!”它着急地拍着翅膀,大嗓门地喊道,想要它们把门撞开放自己出去。而且它也很好奇自己的同类为什么这么急躁。 “嘎。”有乌鸦发现自己的同类被困住了,停了下来,喊着别的乌鸦在周围徘徊起来。 但没有乌鸦愿意撞在门上,这些鸟都非常聪明,而且很清楚撞在门上到底有多疼:就算它们的内部是金属做的也一样。 里面的乌鸦发现了它们一个个的小心思,气得伸长脖子“嘎嘎”了几声,然后便隔空用乌鸦的语言互相交流起来。 很快,它们就都弄清楚彼此不同寻常的情况了:里面那一只是不慎被偷袭抓起来变成了“宠物”,外面那一群是因为突然找不到了和它们交流的温柔信号。 “嘎……” “嘎!” 双方都觉得彼此倒霉极了。 最后,外面的乌鸦嘎嘎地讨论了一番,答应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办法把门打开,或者找一个开锁工具试着开门。 于是它们重新飞起来,在这片区域里低低地围绕着雾气徘徊,最后发现这里竟然有一家没有把窗户关紧。 那家的门口放着一小盆开得很细小的白花,有微弱的光线透出来。 因为东区的民风淳朴,所以房子各个入口大多锁得很死,这样的情况相当难得。乌鸦们飞下来看着里面的场景,发现里面有一张躺着骷髅一样人类的床。 “嘎。”好像见过。 “嘎!”是女王很关心的人类! 其实女王没有说过自己很关心,她只是有时会让这些乌鸦飞到这里,好让她通过它们连颜色都区分不清的电子眼睛看上一眼。不过后来她就连看都不看了,有的时候还会故意避开来。 但在乌鸦的世界观里,女王应该还是关心这个人类的。 它们落在树上伸着脖子看,又扑棱棱地绕到另一头,落在走廊上面盯这个房间:房间的门口站着两个不同颜色的人类。红衣服的人类站在门口,和带着很多东西的白衣服人类说着什么。 这些乌鸦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同类的惨样,转而讨论起了要不要告诉女王这件事情。 但女王把联系主动切断了,没有乌鸦敢去主动打扰她。 最后白衣服人类从自己携带着的一大堆东西中拿出一袋物品送给了对方,走之前还笑了笑。红衣服人类看着她走开,然后抱着袋子重新走进去。 乌鸦们挤在一起,你推推我,我推推你。 “嘎。”那是什么? “嘎嘎。”不知道。 于是它们继续推了推彼此,都一股脑儿地朝着中间挤去,想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然后一只乌鸦就被挤掉了下去,在匆匆忙忙飞起来的时候晕头转向地撞到了墙,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红衣服人类回头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袋子因为手上的动作微微倾斜,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上面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在地面上闷闷地跳了两下。 那是一个半红半青的、光滑而又小巧的圆形水果,上面还有着微微的水迹。 红衣服人类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才蹲下身把这个水果捡起来,放到鼻子边嗅了嗅,然后放回袋子里面,回到了房子中。 乌鸦们目送着她消失,再一次嘎嘎地互相讨论起来。 它们都不认识那个水果到底是什么。 吵了半天,最后这些鸟像是终于累了,乌拉拉地从这个树枝上面飞走,给自己的倒霉同类敷衍地传了几句话,告诉对方安心等着,然后就离开了这片区域。 “嘎嘎!”“嘎!” 只有被关住的乌鸦还在骂骂咧咧地叫着。 乌鸦群依旧一边发出巨大的噪音,一边拍打翅膀飞着,直到它们听到另一群鸟的翅膀拍打声音,比它们更加柔和与轻盈。 在红外视线下,可以看到那是一群比它们小得多的鸟。它们低头看向乌鸦,柔和地发出“咕咕”声,然后重新朝着上空飞过去,生命的特征就这样消失在具有强干扰性的雾气中。 只是一眼,乌鸦们就辨认出来对方并不是自己这样的机械造物,而是真正的生命。 但它们很漂亮…… 乌鸦们拍拍翅膀,也跟着飞走,没有再想这些鸟的事情。 黑猫坐在街边,很没有形象地抱着象征着教皇权柄的权杖,身后粗粗的蓬松尾巴晃来晃去,抬头看着到处乱飞的黑鸟。 它的身边坐着另外一堆人类和猫。 “所以你是怎么当上教皇的?”涩泽龙彦很感兴趣地问道。 “当然是被神选中的倒霉鬼。” 凯特·西斯转过头,把怀里的权杖拿到涩泽龙彦面前晃了晃:“你要么?” 涩泽龙彦竖起耳朵,警觉地看着面前的这根权杖,然后缓慢地摇了摇头,退后一步。 “这是星辰金……”它说。 “第零历史中的海尔蒙特认为这种金属来自于天上的某些存在,炼金术师让天上的金属降落到地面,也有一些物质被吸引到天空上,以此达成交换的协议。” 涩泽龙彦平静地说出了这种金属的来历,盯着面前的黑猫:“它是怎么来的?” “就像是你所说的那样,能够赐予它的只有天上的存在。” 西斯看着自己面前的权杖,猫脸露出一个和人类脸上出现的笑容极为相似的表情,让它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只猫。 “所以这不是很明显了吗?” 神明赐予教皇的凭证吗? 但…… “完全没有这么简单吧?”江户川乱步突然开口道,他完全没有看向黑猫,而是自顾自地讲述起了自己的思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你就不会来找我们了。” “星辰金能够欺骗感官,你可以说谎。所以我不会把我看到和听到的具体内容纳入构成逻辑基础的证据链条中,但有一点是可以毫无疑问确定的,那就是你表现得并不是很在乎这个教皇的身份,更在意的是维多利亚。” “你甚至不在乎神本身。” 黑猫抬起眼眸。 “相当经典的叙述性诡计。” 江户川乱步突然笑了:“一般来讲,伦敦的过去是被献祭给了神明,然而现在却是被女王和教会管辖。那么很容易得出结论,女王是神命令管理祂的城市的,教会是监督者。” 他想起之前太宰治说的话,想到西斯所给出的回答。 维多利亚女王也有她力不能及的地方…… “但事实上,维多利亚女王并非一个得到了神明赐予的城市管理权的使者,你也并非是神的信徒。这座城市或许依旧是神的,但这里的人类已经与神无关了,对吗?” 太宰治笑了起来,似乎很高兴看到江户川乱步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费奥多尔看了眼太宰治,似乎在提示他别高兴得那么快。 弥尔顿看着面前这只打交道不知道多少年的黑猫,看到它平静如湖水的苹果绿色眼睛。 “城市的归于神,人类的归于王。” 西斯轻声开口道。 “这是第一个约。” 后续的故事都是这句话延伸的残酷厮杀与挣扎。城市与人类在这后续的几十年后,不得不互相依赖,但又彼此对抗和伤害。 “但她想要成为伦敦的王。” 弥尔顿突然开口道,他呼出一口气,但没有很惊讶。 或许这一点他也曾经猜过——肯定有某个可怕的东西在女王的面前,这才让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这样一条最残酷的道路,用自损八百的方式坚决地撞了上去。 但在得到确切的答案后,他却没有感到更加轻松,只是疲惫。 “因为人类只有征服了城市,他们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否则你以为你们能够先一步征服这片无垠无际的大海吗?” 城市现在也成为人类需要征服的东西了。 就像是希腊神话的想象那样,人造的事物反而获得了自己的思想,为灾难的到来添砖加瓦。 “其实我更好奇的是另外一点,毕竟你本来应该是没有理由来这里找我们的,而你来到这里的动机——” 江户川乱步说到这里,稍微顿了一下,有点像要去看边上太宰治和费奥多尔的表情。 他并不了解这只猫内心的想法。江户川乱步并非是太宰治或者费奥多尔那样擅长看穿一个生物内心所思所想的高手,只是能够把细节联系起来进行推定而已。 太宰治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似乎在笑。费奥多尔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涩泽龙彦转过身,毛茸茸的尾巴似有若无地在江户川乱步的尾巴上面轻轻一点。 于是江户川乱步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想要找个人聊天。”他说。 涩泽龙彦默默地把尾巴收回来,压在了自己的身下。太宰治和费奥多尔在弥尔顿忍笑的目光下同时偏过了头。 嗯……这个回答,也不能算错,就是说出来的时候有些微妙,明明能换成一个更好的说法。 江户川乱步想着自己这几天经历的事情。 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在这座城市中认识过一些人。有很多时候他都想要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和别人说,但又似乎谁都不好说出口。 有时他都想要和门口的那盆植物说话去了:说说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不满与不解,说说自己认为的正确是什么样的,说说自己想要解决世界上所有案子的梦想。 如果说,破案以前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有趣的智力挑战与游戏,一种对他父亲的追逐,一种想要做得比家长更好的孩子气的好胜与胜负欲。 那么现在,他的梦想比之前更多了一份……并不属于孩子的理由。至少江户川乱步觉得,这个理由并不会让他父亲在听了后笑起来,用手摸摸他的脑袋。 真可惜,明明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他找不到一个人说出来。 “所以你来找我们,因为我们同样可以坐下来和你聊聊和维多利亚的事情。而且我们不会把这些事情随便传出去。” 江户川乱步越说越顺畅,绿色的眼睛盯着面前的黑猫:“而且你聊的东西大概不是能和维多利亚讲的。是关心或者抱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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