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它的音色,威廉就懂了,艾莎的意思一定是说他的那首歌适合用尼古赫帕来伴奏。 “艾莎?原来你们认识艾莎?”尼尔森爽朗大笑,“怪不得。那小丫头给我送过几次牛奶,她一直对尼古赫帕很感兴趣。” 威廉告诉他:“我是个歌手。我之前写了一首歌,我想在其中加入尼古赫帕。您是否愿意和我合作录音?” 他将自己的曲谱递给尼尔森。 尼尔森接过乐谱,仔细地阅读,他的眼睛最终停留在落款处的“青鸟”上。 尼尔森抬眼打量威廉:“……不会吧,你们是青鸟乐队?” 没想到他居然认识他们,这样就更好办了。 爱德华提出:“我们知道您已经退隐,但是假如您愿意参与录音,我们会竭尽所能配合您的时间,价格也可以商量……” “别管那些了!”尼尔森潇洒地一挥手,“我随时都可以和你们去录音!” “啊?” 这名致力于向世界推广瑞典传统音乐的艺术家说:“只要你们能让更多年轻人发现尼古赫帕的魅力,我甚至可以分文不取!” 他们在斯德哥尔摩的录音室一起灌录了《达尔斯兰》,录音时威廉看到有人在拍尼尔森,他没有在意。 迟钝的瑞典记者用了一周时间,才意识到那张胶片同样记录了青鸟乐队的身影。 大量英国记者涌入斯德哥尔摩,瑞典民众一脸迷茫,发生什么事了?青鸟乐队是什么? 瑞典人不太熟悉青鸟乐队,只有少数爱听卢森堡电台的青少年知道青鸟乐队的大名。 他们积极地向身边的亲友科普,很快当地报纸也介绍了这支乐队的故事。 好家伙,像小说一样,人们看得津津有味。梦露之死、民权运动、女王接见、王子出柜、内讧大战。要素齐全,紧扣时事,狗血横飞。 就这样,隐居生活被打破,瑞典对他们来说不再是世外桃源。 他们再次回到达尔斯兰,想找朋友们告别。 威廉之前向尼尔森学了两招,他抱着尼古赫帕去找艾莎。艾莎看到他手里的乐器,惊喜大笑:“你找到了尼古赫帕!” 威廉为艾莎唱了新版本的《达尔斯兰》,一阵风吹来,牧草飘摇,连牛群都趴在他们身边闭眼睡着了。 艾莎开心地鼓掌,威廉说:“我们要走了,艾莎。” 艾莎眨眨眼,没有听懂他的话。 威廉笑了笑,塞给艾莎一张《达尔斯兰》,唱片尚未发行,这是他们做的小样。 “再见!” 那天威廉和艾莎挥手道别后,一直注视着艾莎的背影,直到她的牛群与夕阳一同消失在地平线上。 他们又去找尼尔森道别,尼尔森问:“出了什么事?” 得知原委后,尼尔森摇摇头:“媒体真是哪里的都一样。” “所以你们准备怎么办?”尼尔森问他们未来的打算。 “换一个国家。”爱德华说。 “也好,但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听听我的建议。” “请讲。” “为什么不在这里办一场演出呢?让这次旅程留下的最后回忆是舞台、音乐和欢呼,而不是被迫逃离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 隐居的大师露出睿智的神情:“逃跑是没有用的,最终你要去迎战。这是公众人物的宿命,你一生都要从他人的目光中夺回真实的自我。”
第85章 爱就是爱 “早知道我不该跟着你们一起来。”理查德抱怨道,“我是你们的经纪人,不是巡演经理。你们知道办一场Live需要多少前期准备吗?” “我们都会帮忙的!”威廉鼓动他,“往好处想,我们不需要宣传,老家来的记者会帮我们干这件事!” 乔尼开始琢磨妆造:“没带演出服,现做来不及,但我可以去买成衣修改一下。” “这是个开拓市场的好机会。”爱德华说,“你不想把唱片卖到北欧来吗?” 理查德被说动了,他从不和钞票过不去。 他们准备在斯德哥尔摩的一家中型音乐厅演出一晚。没有做什么宣传,只是在报纸上刊登了一条演出信息。 没有巡演团队,他们就自己上。他们自己搬设备,自己布置舞台,乔尼和灯光师一起调整灯光,爬上爬下地检查光效。他们特意早到,除了排练,还帮忙打扫了场馆的卫生。 果然如威廉所说,瑞典人平日里没什么新鲜事,经过媒体的渲染,他们对这支远道而来的英国乐队充满了好奇。 演出当天,舞台下被观众挤得满满当当。 后台的理查德拍拍他们的肩膀,叮嘱道:“我联系了瑞典电视台全程录像,好好表现!” “有没有录像都一样,”威廉活动着关节,“每一次登台我都会全力以赴。” 青鸟乐队齐心协力把迈克尔的鼓台推出去,这逗趣的出场方式引发了观众的一阵欢笑。 “你好,瑞典,你好,斯德哥尔摩!”威廉跑到舞台边缘,向台下招手。 “你好!”台下的观众异口同声。 “威廉!青鸟!爱德华!乔尼!迈克尔!”有一小撮青少年格外热情,他们甚至能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 威廉向他们的方向飞吻,有几个歌迷搞怪地捂着心口装作要倒下的样子,周围的人都在笑,所有人的态度都友善极了。 青鸟乐队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舞台,没有争吵与分裂,只有纯粹的善意与包容。 “我们为大家带来的第一首歌叫做《苹果树》。”威廉报幕。 是的,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选了这首充满争议的歌。他知道台下有英国记者,那又怎么样?难道因为他们阴暗的猜测,他就永远不演唱这首歌? 爱德华拨动琴弦,威廉开始歌唱:“一切都是因为那颗苹果树,七月的苹果又酸又苦。我至今还在树上等待,但是你迟迟没来……” 他轻轻摆动着身体,身上富有民族风情的粗布长衣飘逸地晃动,他举起流苏的袖口,捂住袒露的胸膛。他今天的chocker上装饰了红色的石头,像熟透的果实,又像凝结的血。 “我从未吃到甜美的苹果,因为我必须得离开……那棵苹果树就像是美丽的幻梦,我想留在那里,我想留在那里……” 从威廉的喉头中,发出优美的颤音,乔尼将口琴架设在嘴边,吹响悠扬的间奏。 “昨天我又梦到了苹果树,还有你骑着小马驹的身影,当我醒来,你就安睡在我身边……” 威廉故意走向爱德华,与他共用一个话筒,他看向英国记者的方向,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台下观众不明白威廉行为的深意,他们只是开心地随着音乐拍手。 他们唱了一首又一首,《星火》《阳光》《守望》《六英尺》《我们在一起》。除了新歌,也唱老歌,《公路骑士》《与我共舞》《给我一个吻》,当然,免不了他们的新歌《达尔斯兰》。 当威廉将尼尔森拉上舞台,台下的观众惊喜万分。这是多么梦幻的联动,威廉居然将摇滚乐与他们国家的传统乐器结合在一起。 而当威廉使出库尔宁的唱法,观众彻底陷入了疯狂。 这是他们的音乐,这是他们的文化,他们的宝藏被人发现,美丽的贝壳从历史的黄沙中被打捞,清洗雕琢,变成当下最新潮的艺术形式,并且将会随着这支著名的乐队扩散到世界各地。 他们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东西成为了流行的中心。威廉学会了他们独特的唱法,学会了他们当地的音乐,他是真的热爱这片土地,才能写出这样打动人心的歌曲。 骄傲、喜悦、钦佩、感动,无数情感涌入观众心中,他们尖叫、欢呼,跟着威廉一起歌唱:“达尔斯兰,达尔斯兰,多么和平的土地,我精神的伊甸,珍惜日出的美丽!” 这是最棒的压轴歌曲,观众激动不已,甚至有人流下眼泪。这场演出怎么会这么短?他们怎么会只演这一场?不舍得,不舍得,他们想继续听下去。 “安可!安可!” 在如潮的安可声中,威廉手掌下压,示意安静。 他开始说话,真是神奇,当他开口,观众全都安静下来,人们一刻不想错过他丝绒一般美丽的声音: “接下来我演唱的这首歌,还没有正式发行,这意味着你们是全世界第一个听到它的人。” “这是一首关于爱情的歌,我一直没有完成它,因为我还没有找到我自己的答案。但就在最近我找到了,谢谢你们,因为你们是一个如此包容的国家,不会因为男人和男人接吻就要把人告上法庭。” 台下观众大笑,他们大多都从报纸上知道了这支乐队来到瑞典的原因。 “请欣赏——《什么是爱情》。” 理查德在后台看着,这次威廉不是突然袭击,而是早有准备。这是他们整支乐队的谋划,是对记者的一次正面反击。 他们永远讨好不了媒体,永远讨好不了保守人士,那不如就让他们保持本色,做他们自己。 活泼的前奏响起,威廉的声音跳跃顽皮:“我问,什么是爱情?” 吉他来了一段轻快旋律,像是在回应。 “埃迪说——”威廉指向爱德华。 爱德华唱道:“爱情是相知相守,相濡以沫。” “乔尼说——” 在一段贝斯后,乔尼发话:“嘿,那只是一时激情!” “而迈克啊,迈克,他说——” 迈克尔一边打鼓,一边朝着鼓边架设的麦克风喊:“乱七八糟不知所谓的东西!” 迈克尔不会唱,就只是说,他犀利而又尖酸的话语,引发了一阵欢声笑语。 威廉嘴角带着笑意,他拿起自己的话筒:“要我说——” “爱就是爱,别把它想得太坏。它是很单纯的东西,突如其来……” “玛莎亲吻了安娜,艾伦思念着诺亚,乔治为艾琳带来一束花……这都是爱,相同的爱。” “爱不是罪,它是伟大的礼物。平等公正地降临,让一切从此与众不同……” 台下发出一阵惊呼,不是因为舞台上的演出,而是在舞池前排,两个小伙子忘情地拥吻了起来。 虽然没有法律处罚,但在这个时代,这种行为依然惊世骇俗。可是在威廉的歌声中,人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们觉得一切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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