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纳闷:“老子这不是挺正常的。” ‘魅惑菇’的效果不一般,他的认知被篡改得很彻底,彻底到,哪怕知道自己服用了一种效果不明的蘑菇,也依然不会去修正自己的行为。 毕竟,他相当依赖直觉,总是随心所欲地行事。 大门在他身后被关上——砰! 五条悟走回门口,似乎正在用六眼洞悉门内的情形,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 禅院直哉暗自揣度着他们吵架的原因。 会是因为什么?五条悟不‘正常’?他不是一直都挺不正…… 听到了他内心所想似的,五条悟忽然转过头,蓝眼睛瞬间望过来。 他咧嘴一笑,牙齿整齐且白森森的。 “哟,好朋友。” 禅院直哉:“……” “我们去找点乐子吧。”五条悟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双手交叠扣在脑后,招呼道,“走吧走吧~” 禅院直哉不声不响地跟上他,心里怂得要死。 五条悟说的‘乐子’是开会。 总监部在东京设有分部办事处,而他作为御三家代表,有权召开紧急会议,这份权利在凌晨四点半的京都总部被动用过一次,下午三点又在东京分部使用一次。 “开始吧。”五条悟愉快地说,“一个个地汇报工作,我会仔细听的——对了,不介意我吃个蛋糕吧?” 当然没人敢介意。 他打开一枚纸盒,里面装着一小只草莓味蛋糕,淋面是红色莓果酱,晶莹而鲜红。 大家交换了个眼神,第一个人小心翼翼地站起身,那是一名姓‘石塚’的中年男人,他说:“各位下午好,那我就斗胆第一个汇报……” 五条悟吃着蛋糕,一边点头,似乎听得很满意。 石塚的汇报接近尾声,见他表情始终很愉快,隐隐松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 甜品银叉在五条悟指间转了转,‘嗖’得一下,被投掷出去。 驽钝的三角叉瞬间化为凶器,扎进石塚的左肩,肩膀处的衣料顿时被渗出的血液浸染。 “……啊!!” 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嘘,在开会,保持安静。”五条悟似笑非笑道,“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不是吗?” 男人顿时脸色苍白,底下头,唯唯诺诺地说:“抱、抱歉……” “继续。”五条悟说。 第二个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 会议室十二个位置,三人受伤,一人失血昏迷。 被攻击的咒术师自知理亏,低头不敢说话。 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血腥气。 剩下的人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站起来被爆头的就是自己,于是各个胆战心惊,吓得要命。 禅院直哉当然也没好哪去,不如说,从京都远道而来的他才是最不明白情况的那一个,内心忐忑极了。 这疯子。 以前朝人发难好歹有理有据,今天分外随心所欲。 而五条悟还在吃那块蛋糕,似乎是口味不合心意,他吃得挑挑拣拣,纸托盘上奶油和莓果酱混杂在一起,如同血液与脂肪,甜腻腻的气味也和室内的血腥味交织,莫名显得诡异。 上一秒笑嘻嘻的,下一秒就拧掉咒灵脑袋的可怕家伙,自己却浑然不觉。 “哎……” 五条悟叹了口气。 正在汇报的咒术师骤然停下,惊恐万分地盯着他,其他人也纷纷看过来。 而他垂荡的视线抬起来,落在与会众人的身上,美丽的、独一无二的苍蓝双眼,却带给他们比山更重的压迫感,仿佛下一秒会化作冰锥,穿透他们的身体。 “我应该喜欢开会……” 五条悟的表情恹恹的。 旁边是他的‘朋友’禅院直哉,这里是总监部东京分部,他清楚,正在做他‘喜欢’的事。 心情雀跃着,大脑分泌的激素正在努力使他感到愉快,于是他浑身上下处于一种懒洋洋的快乐状态中—— “……但真无趣啊。” 其他人大气也不敢出,一时间,会议室安静得落针可闻。 “嗯。” 五条悟自顾自地点头。 经过反复测试,他终于可以得出一个斩钉截铁的结论—— 他喜欢的一切,居然还不如最讨厌的那个人有意思。 “太乏味了。” - “小源,我理解你的处境和心情,但我有任务在身。” “杰,我也理解你的难处,所以只要求你带我一起去。” “这个任务指名叫我去,不方便带人。” “可以偷偷的,我躲在你的行李箱里怎么样?” “倒也不用,你有点神经过敏了。”夏油杰无奈微笑,试图把源柊月的手拿开,“虽然是‘逆转爱恨’的状态,但悟那家伙的本性没有改变不是吗?他要是真的恨你,应该对你下死手才对,但他一下都没打过你哦?” “……他现在这个状态,这比下死手更恐怖。” 源柊月面如死灰,一点也不在意形象了,抱住夏油杰的大腿——是物理意义上的——人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夏油的腿不许他出门。 夏油杰:“‘最讨厌你’的状态吗?” 源柊月崩溃:“啊啊啊啊你不许说了啊!!!” 夏油杰趁他不备,成功抽身。 “好了,好了。”他安抚道,“不要慌,我马上就回来。” 源柊月眼泪汪汪地目送他离开。 虽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损伤,但他毫无疑问也是一名魅惑菇受害人,被自己的植物害惨了。被追着喊‘宿敌’、‘最讨厌’的杀伤力,比诅咒之王更恐怖。 太可怕了。 但据他对五条悟的了解,对方既然带着禅院直哉大摇大摆出门,应该是有事要处理,要好一阵子才会重新出现,到时候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也该回来了,他不会过于孤立无援。 本来应该是这样。 本来…… 本…… “笃笃、笃笃。” 相当礼貌克制的敲门声。 “笃笃。” 没有得到回应,又敲了两下。 “笃笃。” 笃笃、笃笃。 像某种恐怖来临前的预兆一样。 源柊月已经猜到是谁了,抱着某种侥幸,万念俱灰地打开门侧监控屏。 画面上只有一个人,白发张扬,神情淡淡地站在门口。 笃笃。 门板似乎正在打寒颤。 他拖长了音调,甜腻腻的,好像在撒娇:“给我开下门嘛——” 下一秒,立刻抬起头来,那视线仿佛穿过摄像头,直接落在了源柊月的脸上。 他直勾勾地冲着镜头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莫名令人毛骨悚然。 “我已经,看到你咯?” …… 源柊月:“……” 五条悟平时还是会掩饰一下的。就像六眼提供给他绝对的视野权,在背后与他说话也不影响他正常视物,但他依然会和人对视,以表礼貌。 但现在……在‘逆转爱恨’的影响下,越发随心所欲了,懒得伪装出一副绝对正常的样子,不想表现得亲切可爱以融入群体。 也就是说,以对方目前的状态,完全干得出一个‘苍’轰掉大门闯进来抓他的事情。 源柊月的心凉凉的,不情不愿地推开一道门缝。 “五条同学。”他特意加重了咬字,“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五条悟:“找你玩。” 源柊月:“‘宿敌’不是一起玩的关系。” 五条悟:“嗯,你说得对。”他摸了摸下巴,进行了一番严肃的思考,“那……那你先放我进来,我们仔细讨论一下。” 源柊月:“不。” 说完就准备关门—— 但又瞬间停下了。 五条悟眼疾手快,一只手预先卡在门板和门框之间,如果关上,绝对会夹到他的手指……当然,是开着无下限的状态。 “……”源柊月深呼吸,“你能走开吗?我不想和你讲话。” “不能。我想和你讲话。” “你是讨厌我没错吧?” “当然!”他振振有词,“没有人能比老子更讨厌你了。” 源柊月强忍羞耻,破罐子破摔:“那请你离你讨厌的人远一点。” 五条悟:“不行,要想方设法地恶心你才对。” 源柊月:“……” 牛皮糖吗这是……也太难搞了。 好头痛。 “老子也不是空手来的。”五条悟拿出支票本,五千八百万的金额,龙飞凤舞地签了个名,递给他,“赔偿金。” 五条大少爷的美德,一掷千金。 嘴上说着讨厌,钱依然会从银行卡里飞出来。 然而源柊月压根不想收,头一次面对钱半点不动摇,心比不锈钢还硬:“不用了,你走吧。” “喂,怎么给你钱都不要。”他皱了皱眉,“我不是ATM机吗?” 源柊月:“……” 生怕对方继续胡搅蛮缠,他接过那张支票:“好,我拿了,你可以走了。” “收了钱,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抱歉,我是一个没有素质的人。” “这样子啊。”对方愣了愣,恍然大悟道,“好巧,老子也一样,不如硬闯好了!” 源柊月:“…………” 显然,五条大少爷是铁了心想进门,怎么样都打发不走。 他重新拉开门,颇为绝望地问:“你想要什么,能直说吗?我尽可能满足你,行不行?” 语气近乎祈求,很少有人能逼他到这个地步,没想到五条悟凭着本能就做到了。 而这个问题似乎把对方难住了,一时半会儿没能答上来。 “非要说的话……”五条悟慢吞吞道,“老子还没成为你最讨厌的人。” 源柊月敷衍:“嗯嗯,你现在是了,恭喜你。” 五条悟:“诶这样么!太好了,那我们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宿敌了,来打一架吧?……嗯你打不过我,我想想……来互找麻烦吧?” 源柊月:“……” 源柊月:“我突然间不讨厌你了。” 五条悟:“好,我会努力让你讨厌。” 源柊月:“那我讨厌你了。但你的可恶程度没有到最讨厌的程度。” 五条悟:“嗯嗯,那我更需要加把劲了。” 太恐怖了,被逆转爱恨之后,油盐不进的程度更上一层楼,直接进化成源柊月都觉得头疼的水平,他都快不认识‘讨厌’这两个字了,心里只有麻木,好崩溃。 “那如果……” 源柊月想了想,突然卡壳。 他在犹豫。 ……啊?真的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没必要吧?恢复正常又不会失忆,岂不是更加徒增尴尬? 五条悟歪了歪头,额角一缕白发翘起来,像猫咪竖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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