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定定的眯着双眸,好一个日日盼君至。 “皇后,你认为呢?”刘彻看着悠闲的坐在一边端着青花瓷杯凉凉的看好戏的陈阿娇。 挑了挑眉,看着陈阿娇将杯底放在了楠木桌上,茶杯亦冒着袅袅的热气。 陈阿娇扶了抚额“陛下,按照律例,理应是要斩了的。” 刘彻眯着眸子,好你个陈阿娇,竟是铁了心的要朕办了韩嫣,朕偏不如了你的意。 “韩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刘彻问,韩嫣啊韩嫣,你到底要朕如何做。 “罪臣无话可说。”说来说去,韩嫣依旧是那么一句,刘彻气的一脚踹翻了他。 倒是他边上的那个玉颤夫人“大人,您不为自己,也为奴家想想,奴家只是红尘中痴傻一人罢了,为何要拉上奴家做了个垫背的?”这玉颤字字珠玑,不是一简单平庸之人,却在这后宫埋没了这么些年,或者说,在这后宫独自安好了这么些年,却终究逃不过这般宿命。 关于韩嫣与那人之间的种种,后宫之中谁不知晓个一二,只是没料到,自己小心翼翼了这么些年,竟还是被卷进了这段风波。 韩嫣清冷的双眸闪了闪,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玉颤牙一咬,看来韩嫣是铁了心要寻死了的,自己可不能陪了去。转眼看到了那传说中公正廉洁的太中大夫张汤,转首对着刘彻边上一顿猛磕头“陛下,臣妾是清白,臣妾不怕彻查,求皇上还臣妾一个清白,若陛下只信片面之词,叫人怎可信服,如若不然,这后宫之中必定人心惶惶。求陛下,做主。”
第30章 韩嫣之死(中) 这无不正中刘彻之意,若是两人都认了罪,即便他有心放了两人也无法子。 “既然这样,张汤,给朕彻查此事,若两人之间真有什么苟且,力斩不赦,若证明两人是清白的,让朕晓得是有人从中做鬼,朕绝不轻饶,皇后你说呢?”刘彻说着眯了眼,一双黑色的眸子悠悠深不见底,陈阿娇心虚的转过了眼。 “皇上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臣妾没意见。”陈阿娇哪还敢说些什么,明眼的眸子转了一圈,即使心中百般不愿,也说不得。 “好,来啊,将韩嫣与玉颤拿了下去。” “诺。” 刘彻说完,便有两羽林军中的侍从将人压了下去。 韩嫣走了两步,突然顿住了脚步,转了头,冷冷的看了刘彻一眼,竟是说不出的怨念与凄凉,刘彻心中一凉,韩嫣啊韩嫣,为何你总教朕难做。 撇了一眼依旧仿似什么都没发生过般的陈阿娇,墨色的袍子一甩“走。”狠狠的说了声,陈阿娇愣了一愣,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福了福身子“臣妾恭送陛下。” 出得椒房殿,刘彻只觉得心中的那股子郁气不结,竟是堵的发慌了般。 “张汤。” “臣在。”张汤算得上是一个白面书生样,却又透露出一抹英气,一身宽袍大袖,一根青段玉带显得腰板更加的纤细。白悉修长的手指抱成拳状弓着身子很是恭敬的应道。 “那个玉颤看上去甚是机灵,将他俩关了一处,若那玉颤为了保命定会劝劝王孙的。”刘彻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只希望王孙不要犯傻。 张汤依旧面无表情,其实他到不是这么认为,就他看韩嫣那决绝的眼神,只怕这次,甚难。 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应了声“诺”。 …… 月锁深秋,寒烟衰草夜凄凄,暮云卷酒旗,琴音声声若泣,酌酒独饮月色稀,多少相思引心境,何处相聚何处惹别离。 凉凉的月色透过牢间的窗台斑驳的洒在草地上。 韩嫣只痴痴的坐着,仰头望着外面的月色,竟是如此的美丽。一时间入了神,知道稀稀落落的锁链碰撞的声音传了来他才回了神。悠悠的看着那隐在昏黄的烛光下身影。 “开门。”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冰冷了的声音传了来,韩嫣只是凄凉的笑了笑,带了三分自嘲、三分自怜、三分怨恨。 “诺。”那牢头很少见得皇帝打架,磕磕绊绊的竟有些慌了神。 刘彻只盯着那人,凉凉的眸色竟比月色还寒。 韩嫣思量了一会,站了起来,对着那人盈盈一拜,动作间拉扯到手脚间的锁链发出“叮当”脆响。 刘彻皱了眉“来啊,将这些除去,你们这些个狗奴才,谁允了你们这么做的。”刘彻怒吼,牢头一愣,心中颤抖不已,暗自抹了把冷汗,一刻不敢怠慢的上前欲除去那人手脚间锁链。 韩嫣却躲了去,淡淡的一笑“陛下,罪臣自知罪孽深重,只求陛下看在与臣多年的情分上,保臣一家老少无恙,留臣,一个全尸。” 韩嫣缓缓的说来,却让刘彻心中烈火怒烧,这不是韩嫣,不是王孙,不是朕认识的那个桀骜不驯的王孙,不是朕认识的那个天地不怕的王孙。 “休想,韩嫣,朕告诉你,你休想死,你若执意寻死,好,朕便让你全族上下老少为你陪葬。王孙,你的傲气呢,你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气呢?哪去了?你就甘愿被冤枉,蒙上不白之冤,至死也是一个骂名吗?”刘彻低低的怒吼。将心中压抑着的怒气一通狂吼出声。 “磨平了,早就磨平了,再尖锐的棱角也有磨平的时候,在这宫里,容的下臣的傲气么?容的下臣的肆无忌惮么?”韩嫣似乎也不想多说些什么,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上,只堆了些干草的地牢,只着了单薄衣衫的韩嫣早就冻的手脚冰冷,苍白的脸色,几缕墨色发丝垂落在两颊,刘彻重来没见过如此的韩嫣,心中不禁颤抖了一下,竟陇上了一抹不详的预感。 “王孙,别闹了,朕容你,这么些年,朕还不算容你么?”刘彻咽了咽嗓子,他竟不确定,不确定韩嫣会回头,动了动手,想上前拉过那人,谁知韩嫣竟坐着一动不动,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此后,不管刘彻再说些什么,韩嫣便只是不再应答。刘彻竟不敢再上前一步。 “王孙,你好好想想,朕明日便来接你出去。”说着,停顿了一会,竟是在隐隐的期待那人转身,如从前一般扑入自己的怀中,哭也好,闹也罢,只不想他如这般,作践自己。 刘彻叹了口气,挥了挥墨色袖子,转身便出了去,走了两步,便顿下了脚步“牢头。” “小的在。”那牢头一愣,心下顿时七上八下,颤颤的靠了上去“陛下有何吩咐。” 刘彻转身看了看那萧瑟的背影,竟有些隐隐的心疼“抱两床棉被,多添两支烛火。”刘彻吩咐道,他记得那人畏黑亦畏寒。 …… 刘彻走后,玉颤抿了抿唇,她不笨,刘彻将她与韩嫣关了一处定是有他的想法,自己何不抓住这次机会,或许…,看了眼依旧坐在地堂中间,被月色笼罩着的那个萧瑟的身影,连她都能感觉到不舍,如果她不是在这需要步步小心的后宫之中,如果不是她这么些年的清心,或许她也会爱上这个男子,只可惜,此刻并不是容许她想这些的时候。 提了裙摆,走到两人隔着的木栏杆之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韩大人。”她幽幽的唤道,声音一转三折,幽怨哀伤竟让人不不自觉的带了三分的怜惜,三分的愧疚。 但韩嫣却只是抖了都身型,并没有转身。 玉颤咬了咬下唇“韩大人,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为奴家想想啊,奴家不过刚过双十年华,奴家与您并无什么,其中曲折,您也是晓得的,若不是皇后娘娘的那杯清酒,你我怎会在这。”
第31章 韩嫣之死(下) 韩嫣依纹丝旧不动,似乎没听见一般,只是那那身上颤了颤,玉颤眼尖的看到了,心下暗自想着还是有用了的,只要再加把劲儿。 只要刘彻还是舍不下这人的,自己便还是有出得这牢笼的机会。 “韩大人,您跟皇上呕什么气呢,帝王爱本就微薄的很,您能在他心中占得一席之地已是难得,惜得一时是一时啊,再者说,看陛下对这件事的态度,他是万万不信您与奴家有私的,只要您点个头,就算天塌下来,陛下也会帮您扛着的。”玉颤循循善诱,每一字每一句都说道了韩嫣的心坎里去,只是,玉颤不懂他心里的苦啊。 从那人大婚之日开始,他们便变了,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清楚的知道刘彻是不爱陈阿娇的,他也以为他与刘彻定能就这番厮守下去。 只是最是无情帝皇家啊,他怎忘了,自己全心全意的爱着那人,竟也开始隐隐的期盼那人要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 只是,不知道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人的眼光却开始渐渐的在那小小的身影上打转,这么些年了,从那人小小的身影渐渐的长成一个英挺的少年。 别人或许看不出,他却真的,刘彻一直将他放在最贴近他的地方,只要那人一个伸手就能碰到。 刘彻甚至不忍让那人受半点伤,上次妙儿的死,宫里谁都晓得,唯独卫青,那人竟特地吩咐了宫门让卫青远离了去。 这一切,他都一一的看在了眼里,放在了心里。 玉颤还在那里喋喋不休,韩嫣却觉得今晚的夜特别的冷,抬首隔着牢笼望着外面的寒月,两行清泪竟顺着脸颊滑落了下去。 韩嫣自小便是傲气的很,哪受得过这般,就连哭泣都是隐隐的忍着的,他第一次尝到眼泪的味道,苦笑的勾了勾嘴角,竟是咸涩的很。 很快的,那牢头便抱了两床厚厚的锦绣棉被进了来,一串铁链碰撞的声音传了来,接着便是悉悉索索的脚步伴着那人气喘嘘嘘的声音“韩大人,今儿大寒了,也凉的很,小的特地抱了两床棉被来,您就先将就着盖盖,明儿就能出了去。”那人打着哈哈,掩饰着之前的失态,他还满心的以为眼前之人明天定能出得去,毕竟皇上都亲自来看望了的,还特意吩咐了送了两床的锦被。 韩嫣撇了撇头,笑了,一时间竟是风情万种,就连那牢头都禁不住的心中一颤,暗自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才回了神。 韩嫣瞬间便有了数,进了这里的,能有几个有这番待遇的,定是刘彻吩咐了人,转首看了看说了半日,眼圈依旧通红的跪在了冰凉的地上玉颤,“给玉颤夫人也送了床去吧。”韩嫣淡淡的说道,他这一生,除了刘彻,竟没有关心过任何人,此刻竟对着一个明里是劝自己,暗里却是处处数落自己的女人起了怜悯之心。 牢头愣了一下,犹豫着“这。”这陛下只吩咐了给韩大人棉被,课没说给那玉颤夫人啊。 牢头为难的看了看依旧席地而坐的韩嫣,又看了看半跪在地上的玉颤,脸色早就冻的苍白,嘴唇都微微的泛了紫,看来是冻的不轻。 “去吧,出了事我担着。”韩嫣竟想着,依自己有些功夫底子的都怕了冷,更何况那长居深宫中的醇弱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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