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颠了颠手中的茅草,总觉得重量有些不对劲,腹部还有些黏腻腻的,但也没有多想,一把将茅草丢到一旁。 茅草零零散散地散落在墙根,隐隐露出一截褐色的布料,车夫疑惑地上前掀开,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瘫倒在地。 ——那是一截人体的躯干,内脏被掏空,头颅和四肢也不见踪影,躯干周围的茅草早已经被血浸湿。 车夫瞳孔地震,看着自己腹部大片的晕染,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大街阳光明媚,小巷安静阴凉,平凡而热闹的一天,被一声惊恐的尖叫声打破。 “来,来人!死人了——!!” —
第46章 嘹亮尖锐的声音响破云霄,大道上的热闹声竟一时被其压下。 众人皆停下动作,左右环顾。 “什么声音?” “好像是说……死人了?” “啊??不会吧?!这可是在咸阳!” “但我也听到了。” 姚以晴微微蹙眉,没有人比她听得更加真切,因为声音就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姚以晴站起身,她的存在本就极为显眼,此时一动,周围猜测的声音一滞,视线瞬间全都聚集在姚以晴身上。 姚以晴淡定地转身走向离自己不到两米的小巷,刚到巷口,还没有走进去,卡在小巷中的推车上方,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扒住货物。 随即先前那名从姚以晴眼前路过的车夫,露出呆滞的面容。 见到姚以晴后,反应了片刻,动作极快地越过手推车,一边跌跌撞撞地冲大道跑来,一边六神无主地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即时的恐惧战胜了对流言的忌惮,对方竟冲着姚以晴身后躲去。 姚以晴看着对方腹部的血渍,站在原地任由对方动作,等对方回归人群,姚以晴才不慌不忙地走进小巷。 而这名车夫则瞬间被人群包围了起来,纷纷对此表示质疑。 “咋回事啊老弟?你眼花了?” “谁敢当街杀人啊?” 那名车夫明显还每缓过神来,哆嗦着嘴皮子没有回答,而有人则发现了车夫身上明显的血迹。 “老弟,你…你身上该不会是血吧?” 众人循声望去,齐齐陷入了沉默,场面一时安静起来,只有那名车夫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打破此刻的氛围。 “确实死人了。” 众人:!! 犹如平静的湖面被丢入一颗小石子,音量不大,但却让湖面泛起久久未息的涟漪。 众人扭头朝着小巷子看去,巷口就慢悠悠地驶出一辆推车,红色的身影紧跟其后。 顶着众人的视线,姚以晴慢条斯理地放下推车,淡定道。 “应该是碎尸案,只有一个躯干,腹部朝上。握刀的人手很稳,切口整齐。尸块出现大块尸斑,并且已经完全僵化,还没有出现腐烂迹象,应该刚死不久。” 众人:……听起来很骇人啊。 末了,姚以晴还友善地问了众人一句: “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众人:…… 众人齐齐后退一步,瞬间轰然而散。 “死人啦——!” “快去报官!!” 一时间,集市只剩下姚以晴和依然腿软的车夫。 廷尉府的人来得很快,赶到集市的后,将案发现场围了起来,但因为义诊摊位上有两个人正在喝茶,像是将对方也围了起来。 姚以晴等车夫回过神来,想着对方或许需要配合调查,所以好心地邀请对方坐下,并给对方斟了一杯茶。 此时被团团围住,姚以晴也没有慌乱,撇了一眼有些怯懦的车夫,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的情况和对方汇报,把自己得出的诊断也一同说了出来。 说完,姚以晴补充道: “我只是看了一眼尸体,没有碰案发现场。” 来的奏谳掾是之前关押纪子昂的那一位,见姚以晴白衣下面和纪子昂有些相同的长袍,上前拱手道: “虽如此,但秦律有定,我等还需仔细勘验一番。” 姚以晴颔首,奏谳掾给了身旁一身白衣,面带慈祥的仵作一个眼神,老仵作便领命前往案发地。 得出的结果和姚以晴的相差无几。 *廷尉府。 “分尸之人是个练家子,下手心狠手辣,丝毫不拖泥带水。” 老仵作把手中的脾脏精准地放回尸体腹腔内,摇头叹息。 姚以晴在一旁看着木台上面依然残缺的尸体,只是盯着眼前的残尸陷入沉思。 姚以晴本来只是录个口供就行,但是姚以晴对古代仵作的验尸方法很感兴趣,所以就提出在一旁观摩。 在姚以晴再三保证自己只是旁观而已,那位奏谳掾只是略微犹豫片刻,没有过多为难就让姚以晴进了仵作间。 但姚以晴总觉得对方的丢尸地点有些奇怪。 廷尉府的人以躯干为中心,四处搜寻,最后在南面找到了肝,西南面找到了脾,东南方向找到了肝。 这几个部位的藏匿地点,刚好以躯干为中心,面相咸阳宫呈放射状。 廷尉府的人扩大搜索范围,在离城郊二十里的乱葬岗中。找到了剩余的躯干,唯独死者的头颅却是一直没有下落。 实刑的地方离仵作验尸的地方很近,周围隐隐传来哀嚎声,在阴冷无光的仵作间中,显得尤为诡异。 若是换做其他人,早就两股颤颤,但姚以晴置若罔闻,脸上的神情都未动半分,甚至还有空捋着脑子中的乱麻。 半响,姚以晴说道: “人体是一个有机整体,内部充满着阴阳对立统一的关系。躯干腹部向阳,乃阴,而被摘除的器官,也是五脏中属阴的器官。” 姚以晴猜测, “是不是有人在搞邪教?” 老仵作思索半响,说道: “不无可能,大秦方士之风一时兴起,兴许是什么邪魔外道做法罢。” 见姚以晴的神色沉沉,老仵作为了缓和气氛,朝对方柔软一笑。 “不过,廷尉一向执法严明,不管什么邪魔外道,犯法就是犯法,最终的归宿啊——” 老仵作指了指对面正在行刑的囚犯,补充道: “还是这里。” 姚以晴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名握刀的官吏,一手有力地握住囚犯的脸,手起刀落,犯人的鼻子顷刻之间就被削了下来,在即将落入地下的时候,被官吏稳稳接住。 随后另一名管理握着纱布,不管犯人如何嚎叫,利落地按到囚犯的鼻子上。 那名犯人涕泗交流,满脸鲜血,泪珠混合着血液一滴一滴地打湿衣襟。 姚以晴不禁问道: “你们行刑不上麻药的吗?” 太残暴了。 老仵作问道: “何为麻药?” “麻药是能产生麻醉作用的物质,阻断感觉神经冲动传导,让局部痛觉暂时消失。” 姚以晴一顿, “虽然术后依旧会痛,但是比起干削要轻易得多。” 虽然听不懂前面的一堆“神经”什么的,但是老仵作准确地捕捉到对方口中的后半句话。 老仵作对姚以晴口中的麻药颇感兴趣, “老夫早就听闻红衣人所学所行,世间罕见,如今一听,倒并非浪得虚名。” “不知老夫有生之年,可有荣幸见证一番?” 姚以晴: “有生之年有些夸张,麻药的制作没那么复杂,等我制作出来,送你些。” 老仵作笑吟吟拱手道谢,等视线再次落到对方行刑间时,叹道: “可惜了,虽有此神物,但万万不会用到犯人身上的。” 姚以晴疑惑, “为什么?” 老仵作双手背后,摇了摇头, “大秦法律严明,只有体会疼痛,才会有所铭记。” 大秦严苛,本就是为了规范百姓行为,容不得半点人情,一但掺杂上“仁道”二字,那一条条律法,自然也会失去人们的敬畏之心。 对面的行刑间里,先前执刀的那名官吏,已经把削下来的鼻子细致地包裹好,递给犯人。 “以后莫要违律。”那名犯人接过自己的鼻子,哭得更大声了。 姚以晴: “这是干什么?”让对方缅怀一下逝去的鼻子? 老仵作解释道: “作为警示之用。” 姚以晴然,等那名犯人嚎啕大哭着离开行刑间,在也听不到声音后,还是忍不住说道。 “可是断肢6-8小时内可以重新接上啊。” 老仵作点头赞同: “嗯,确实……” 老仵作点头的动作一滞,有些茫然。 等会儿,他是不是老了出现幻听了? 老仵作懵逼: “啊?接,接上?” 姚以晴握拳,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残尸。 “像这样缝起来不就行了?” 老仵作依旧懵逼,但仔细一想,对方说的好像有道理。 身体的会不断的自我修复,缝上以后好生养着,说不定真能断肢再生。 老仵作眼眸烁烁,猛地朝姚以晴行了个大礼。 “先生,请受学生一拜!” 姚以晴:? *南郊。 湖水清澈见底,微风吹过时,湖面泛起一层层轻纱般的涟漪,如同水中的诗意。 阳光照射下来,湖面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宁静祥和,如同一个未被人触及的秘境。 只是此时,这片秘境却出现一道红色的身影,腰背挺直地坐在湖边,硕大如石头的褐色不明物体如冰雹般落入湖中,水面中倒映的红色也随波逐流。 紧接着,漩涡中心将倏然出现的,锐利的鱼钩也吞之入腹,只能看见一根明显的线直插其中。 赶制三日,宴温书终于将全套的化学仪器收入囊中。 一直心心念念的事情完美解决,宴温书找到一处无人可知的河湖垂钓。 一根竿,一个希望,钓上是的鱼儿,收获的是生活。 虽然他的爱好总被人调侃为老大爷行为,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比起闹腾的玩乐,宴温书本人还是很属意钓鱼这项活动,非常使人平静。 就是钓不到鱼的时候,让人有些失望。 宴温书盯着泛圈湖面,眼睛一眨不眨。 半响,似乎是湖下的鱼儿争相抢食,坠感从鱼钩顺着鱼线层层传上来,等坠感愈发明显的时候,宴温书,眼神一凛双手紧握鱼竿,猛地将鱼竿提起。 鱼钩上的物体破水而出,在鱼线的牵引下不稳摇晃,晶莹剔透的银珠向四周甩落,湖面上泛起一个个小坑,就如宴温书此时的心情。 宴温书:…… 宴温书看着鱼勾上的东西,陷入沉默。 ——鱼钩上挂着一个圆柱形的黑色包裹,包裹下方更深一色,在阳光下尤为明显。 不知怎的,宴温书脑海中倏然浮现出最近咸阳城热度直直攀升的碎尸案件。 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该不会……又钓到皮肤碎片吧。
第47章
77 首页 上一页 43 44 45 46 47 4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