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吸了口烟,掏出手机低头查看,几秒后笑着对周围的空气说:“出来吧,别藏了。” 听到这话的降谷心跳一顿,长期的经验告诉他,这只是琴酒诈人的一种手段,反而整个往树后缩了缩。 琴酒不耐烦地“啧”了下嘴,边朝降谷藏身的树走边说“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眼见两人越离越近,一颗子弹突然从琴酒的正前方射来。琴酒侧身躲避,银白的发丝被击中几根,悠悠飘落在地,降谷则抓紧这至关重要的几秒,拼命狂奔。 琴酒在背后静静看着,只觉得对方的身影快得像头羚羊。 但羚羊能躲过猎人的追捕吗?都是欲擒故纵罢了。 琴酒懒得浪费体力,嘴角扬一抹残酷的笑,站在原地,声音低沉地说:“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把他们四个的坟刨了。你最好相信我说到做到,波本。” “……” 已经跑出段距离的降谷愤恨地停下脚步。 * 片刻后,降谷和琴酒并排站在四人墓前。 琴酒从左到右依次读出墓碑上的名字: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 “伊达航。” 最右边那块碑和别所彻的相似,没有姓名和出生年月,只有孤零零的死亡日期。 琴酒默了下,很快恢复如常:“我猜,这底下埋的是诸伏高明的弟弟。叫什么来着?好像是诸伏景光?” 降谷始终一声不吭。 琴酒转头打量,面无表情问:波本,你的真名是什么?或许,我该尊称你一声‘警官’?” 话音未落,降谷捏紧拳头,克制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琴酒听出他声音里几乎倾泻的愤怒,挑唇一笑:“不好奇我怎么找到你的吗?” 降谷的目光藏在压低的帽檐下,斜着望过来。 琴酒朝他走近,降谷不示弱地挺直背脊,直到琴酒双手插兜,俯到他耳畔说:“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跟你在车里做过,我就开始对你有心灵感应。”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降谷战栗的同时,激起内心最疯狂的回忆。他反射性地掏枪对准琴酒:“离我远点!”他暴喝道。 这把枪勉强分开他们紧贴的身体,琴酒没有退缩,反而饶有兴致地一把抓住枪.口,移到心脏位置:“有本事朝这儿打。只要你开枪,就没人知道你条子的身份。但相应的——” 琴酒笑着,嘲讽的目光直接从降谷眼睛望进他心底: “你也会成为自己最讨厌的罪犯。”
第35章 氧化 听到这话的降谷抬头,露出帽檐下充斥怒意的双眼,“你不知道做我们这行就是要游走在法律边缘吗?” 自始至终,他都没亲口承认自己是卧底,以防琴酒偷偷录音。 说着,降谷当琴酒的面按下手.枪保险栓。琴酒挑了挑眉,眼里的兴味转瞬即逝,他展开双臂,闭上眼,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 在琴酒看不见的前方,降谷正愤愤地盯着他,眼里熊熊燃烧的烈火能把整个草原烧净。 下一秒,降谷的枪.口偏移,“轰!”两人脚下的塑料袋整个炸裂,细小的塑料碎片在低空飞舞,没来得及倒干净的啤酒从罐子里冲出,溅到琴酒黑色的西装裤腿上,留下星星点点白色的泡沫。 琴酒随即睁眼,打量了下自己无辜遭殃的裤子。 “杀你会脏了我的枪。”降谷看着他,面无表情说。 琴酒被逗笑了,并不拆穿降谷心里从不存在“杀意”的事实。如果仔细研究,针对波本的“通感”还挺好用。 因为对方本质上是个惯于伪装的人。 琴酒端正脸色,“既然你不打算‘弄脏’你的枪,不如听听我提供的交易。诸伏高明调包了金菲士留给我的东西。只要你能拿回来,我就放你条生路,你自己滚出组织。” “你会那么好心?”降谷满是质疑。 琴酒耸耸肩,“‘因为你让我爽到不忍心杀’或者‘我被你对朋友愚蠢的情谊感动了’选一个相信。其实,刚才你已经跑出我的手.枪射程,完全没必要回来。” 降谷躲在树后时,也看到琴酒给他的朋友敬烟,大概率不会真的掘坟,但他不敢赌哪怕一点点可能。 他嗤一声:“我不像你这么冷血。” “我冷血?你本来不也打算用金菲士突破我的心防?我们本质上是一类人,没有谁比谁更善良,只不过我抓住了时机,而你没有。” 『真的没有吗?』 『如果没有的话,你怎么会在车上跟我做呢?』 这种反驳不适合现在说,否则就变成两人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牵扯。 降谷抿抿唇,朝琴酒伸出手:“那你先把我的匕首还回来。” 琴酒思考一秒,“真抱歉,我没有当别人百宝袋的习惯。如果你能给我想要的,你想要的,我也会双手奉上。不过记住,我的耐心有限,最迟到明晚十一点。否则,你和诸伏高明会怎么样,我就不能保证了。” 说完这句,琴酒径直从降谷身边经过。过了几秒,降谷捏紧手里的枪,回头。 雾气不知什么时候散的,金色的阳光从降谷的正前方照过来,温暖和煦,跟他现在的心境截然不同。 不远处的琴酒似乎察觉降谷的窥视,也停下脚步转身,稍微拔高些音量说:“对了,劝你好好睡一觉,免得猝死。” 他边说,边表情嘲讽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 很奇怪,即便知道琴酒残酷的本性,但看他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里,有一瞬间,降谷照样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 回到安全屋,降谷先是接到了古川的电话,听筒那头的声音异常兴奋: “喂,小伙子。我好像找到个惊天大料,不过现在还不能说,等有确切消息再告诉你。你也可以留意我的杂志。” “是关于别所彻的吗?” 降谷知道,自从中丸静子自爆不是别所的母亲,古川就开始进行相关调查,一起加入的还有五十岚。但两人和以前一样,还是水火不容的竞争关系。 “算……是吧。哎呀!看在你给我送过大料的份上,我就透露一点点,是关于自由党那个成田干事长的私生活。” 降谷对这种政客糜烂的生活没兴趣,不过还是捧场地说了句“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古川心满意足,只是挂断电话前还在自言自语“一定要让五十岚输得心服口服”云云。 对现在的降谷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他确认自己的电话没被监听,立刻联系零组全员。 当听到自己上司的身份暴.露,还是被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琴酒抓住把柄,大家都不禁倒吸口冷气。 “要不头儿和FBI的赤井一样,诈死跑吧?” 此提议一出,大家纷纷附和。 卧底没了还可以再派,前辈的生命安全是最重要的。 风见不像其他下属剃头挑子一头热,而是冷静分析了局势,“降谷前辈已经是我们零组最优秀的卧底,如果他都前功尽弃,我们还能派谁?而且经过这一次,组织选人一定会更加小心。” 道理和成田那边宁愿用几个旧人分担别所的工作一样。 听到这话,大家不约而同沉默。 降谷零适时开口:“所以我在想能不能先封住琴酒的嘴。” 因为诸伏高明也涉及其中,虽然伤重未愈,但旁听个电话会没有问题。得到降谷允许后,风见也把高明拉了进来。 “到时候在现场,降谷前辈诱导他犯罪怎么样呢?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抓他个现行,接着把他关到特制的牢房,让他联系不到其他人。” 话音未落,诸伏高明不苟言笑说:“我们是警察,怎么能钓.鱼.z.法?” 他严正的抗议让一度热烈的讨论声偃旗息鼓。 但卧底不同于一般警察,为了“合群”,不可能手上什么污泥都不沾。高明不是不知道,只是有一套自己做事的准则。 电话会草草结束,风见裕也脸色尴尬地退出去。高明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出神凝望着床头柜上已经开始氧化的苹果。 他意识到降谷刚才并没有否决下属“诱.导.犯.罪”的建议。 * 当晚,临近十一点。降谷还在床上辗转,思考明天的具体对策。他向来清晰的思路变得一团乱麻,活像被猫玩过的毛线球。 一方面,他也认同高明说的“警察有警察的原则”,但另一方面,他离组织心脏只有一步之遥。他亲眼见过琴酒铲除很多“老鼠”,如果自己都没法成功,他还能心安理得地派哪个下属过来? 因为实在焦躁难安,降谷索性听起了广播。广播里,声音甜美的天气主持人在为听众整理明天观赏月环食和狮子座流星雨的种种贴士: “有条件的小伙伴可以去临近的天文台,或者山上用望远镜实时观测。其他的小伙伴们也不用担心,明天的空气质量很好,也不会下雨,大家可以尽量去高的地方,仅凭裸眼也能看得很清楚呢~说起月环食和流星雨在同一天出现的奇观还要追溯到五十年前,希望大家明天都能遇到有趣的观赏经历。” 广播里的声音趋于沉寂,降谷自嘲地一笑,没想到他命悬一线的明天还是“五十年一遇”。 正在这时,降谷放在床上的手机振动。他拿起一看屏幕上的信息来自琴酒。 是一串简单的摩斯电码,破解后是一个地址。降谷用地图一查,就在附近。 『去哪儿干什么?』 『给你准备了点你现在急需的东西。』 『?』 降谷等了会儿,没等到琴酒的回复,想了想还是起身开车出门。 如果琴酒要害他,早上就可以行动,没必要等到现在。而且他们有过约定,最迟明晚一切都会见分晓。 以降谷对琴酒的了解,对方很可能把这段时间的等待当作乐趣。 他开车到琴酒指定的地点,入目所及是一间制作足袋的工厂,场外巨大的银灰色卷帘门已经关了,虽然并难不倒降谷,但毕竟没有侵入私人财产的理由。 降谷又看了遍琴酒的信息,上面没有任何进一步的提示,正当他犹豫要不要撬门时,不远处突然传来摩托的轰鸣。 降谷快速闪身躲进阴影笼罩的角落,过了会儿他原先站立的位置被一片刺眼的灯光照亮。 头戴安全帽的外卖小哥疑惑地东张西望,没发现人影,只好给下单的客户打电话: “喂,您好。您是不是写错了地址?这家足袋工厂已经关门了。” “那你去角落看看能不能找到人。” “啊?” 外卖员话音刚落,果然从墙角走出个人。尽管对方神情戒备,小哥还是为自己能顺利完成任务,赚到一大笔打赏开心不已。他主动迎上去把手里的塑料袋交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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