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那他不也是姑祖母的儿子吗?身上不也流着爱新觉罗家的血!” “都是血脉连着的亲人,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人去了不成?”说到血脉相连,胤禔有些别扭地看了眼一旁的胤礽,很快又轻哼一声撇过头去。 这可如何能一样,早前那位不也是长公主之子,陛下说斩首也没见有半分留情啊! 奶嬷嬷不由感慨自家小主子委实过于天真。倒是一旁的胤礽,听到这话有些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 自胤礽稍长大些,对于自家小主子的决定,桂嬷嬷少有插手的时候。这会儿也只是悄悄在一旁,将自个儿所知道的消息一一道来: “长公主系太宗爷的第十四女,先帝亲妹,当年为保朝纲稳定,年仅十二岁便只身嫁入平西王府。虽说同额附关系不佳,这二十多年来倒也陆续孕有两子。其中一位便是早前随额附一道处决的世子爷。” 说着桂嬷嬷不由叹了口气:“说来那位额附当真不是个东西,早在动乱之前便将身下那位宠妾所生的庶长子给悄悄送走了。” “若非如此,朝中上下也不会一致认为,谋反之事同这位额附脱不了干系。连长公主本人也颇受质疑。”若不是早早知晓谋反的消息,哪里会送人送的那般及时。 可怜长公主被蒙在鼓里,连同身下两个儿子里外不是个人。什么都还不知晓便成了两方势力的弃子。 当然后面的话桂嬷嬷没有说出口。这做奴才的,只需讲出事实即可,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干涉主子爷的判断。 “不过………”微顿了片刻,将一盏温好的桂花牛乳奉上,桂嬷嬷还是开口道:“早前殿下出花那段时日,陛下大发雷霆。各宫被清理的宫人太监不计其数,其中最多的,便是同长公主有关………” “不过在这之后,长公主本人却并未受到苛责。倒是吴家留在京城的势力,被好生清理了一番。” 胤礽点了点头,虽然年纪尚短的他还未能全然领会其中深意,但心下已然有了计较。 “汗阿玛既然未曾惩治,那么孤此前之事相必与姑祖母并无多大干系。” 很快,伴随着四面八方响起的阵阵钟鼓礼乐之声,只见康熙帝搀扶着太皇太后,身后跟着一众宫侍们,众大臣忙起身作恭迎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伴随着帝后入座,高台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半大不小的椅子。众目睽睽之下,众宫妃神色一僵,心下已经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惠嫔手下的帕子险些都要被撕烂了去。 上首佟佳氏将众人目光尽数收于眼底。笑而不语,她可是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早前隐约在陛下耳边提了这么一句罢了。 “自三藩以来,宫中少有这般热闹的时候,只陛下勿要怪罪,妾身这儿有一事不明。” “往日寻常家宴也就罢了,几位殿下的席位自是要遵从长幼,然这会儿。前朝后宫众目睽睽之下,妾身到不知如何安排了?” 果然,陛下这人啊,委屈了谁也不会委屈了自家宝贝儿子。 强忍着心下的酸楚。这会儿看着面色陡然落下的某人,佟佳氏随手拨弄了下手下的茶盏。鬓角处,盈盈闪过的碧翠在灯光的照耀下愈发明透。 拿太子来压本宫? 那就且等着瞧吧!日后难受的地方还多着呢! 无视前朝后宫种种如针般扎来的目光,梁九功脸上笑地褶子都出来了许多: “太子殿下快些上座,陛下且等着呢!” 虽有些诧异,胤礽还是神色如常的走了上去。 倒是一旁的胤禔,方才还带着些许笑意的小脸攸地落了下去,手上捏着半块奶糕也不知何时松了开来 ,乳白色的奶团子就这么滚落到了地上,很快便没了踪影。 就在这时,高台之上传来自家汗阿玛隐隐带着笑意的声音: “朕方才还在想着,保成早膳便没用多少。这席上的点心虽精致,到底过了时辰,保成切记不可多食。” 虽然这段时日胤礽肠胃已经好了不少,但显然在自家汗阿玛眼里,还是娇贵的很。 “谢汗阿玛关照,儿臣知晓。” 无视了四面八方各异的目光,将一块儿剥好的虾仁儿放入口中,胤礽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见自家太子这般仪态从容,小小年纪于万千瞩目之下仍分毫不失,康熙脸上不由笑意更甚。 戏台上,仍旧咿咿呀呀的唱着。看着眼前造型精致,隐约还泛着香味儿的各色点心,胤禔头一次失了胃口。 晚宴结束,兄弟二人被康熙爷带到慈宁宫时已是夜半。因着早前的那点子别扭心思,一路上,胤禔从始至终都不曾开口。 不同于白日的热闹,许是夜间昏暗的原因,原本雍容华贵的慈宁宫也多了几分清寂。 随着太皇太后的示意,一众宫人陆续退下。玄烨牵起两个孩子缓缓坐于下首。 两人正疑惑之际,只见屏风后,一名身着深蓝色琵琶襟坎肩的宫装妇人缓缓走出。 对于眼前这人,不论是胤礽还是胤禔两人其实都颇又些眼生。然而从对方与早前那人如出一辙的装扮下,胤礽很快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胤礽见过姑祖母!” 一旁的胤禔虽有些不服气,但还是被对方的身份惊了一瞬。反应过来忙起身见礼: “胤禔见过故祖母!” “好……都是好孩子!”几乎颤抖着双手将两人扶起,长公主如今尚不过四十,然这会儿鬓角已然多了些许华发。早前又因着长子的逝去近乎哭瞎了眼睛。 这会儿看人难免有几分空蒙之感。哪怕一生见惯了世事无常的太皇太后,此刻心下都多了些许酸楚。 康熙摩擦着腰间的玉牌没有说话。 “保清,保成!你们俩过来!”兄弟俩忙走上前来,轻轻将两人搂在怀中。只听眼前这位太皇太后压低着声音近乎一字一句道: “你们记住了,和硕恪纯长公主之幼子已然于今日夭折。” “啊!”他们走那会儿不还好好的吗?胤禔刚想说什么,便被一旁的胤礽轻掐了下手腕。 登时便闭上了嘴巴。 “乌库妈妈,孙儿知晓了。” “乌库妈妈,保清也知晓了。” “好!” “都是好孩子!” 长公主上前,重重朝着两人行了一礼。 剩下的就不是他们这些孩子能参与的了,拉着尚还有些懵然的胤禔。两人很快走出了正殿。 凭借良好的听力,里面断断续续地谈话依旧落进来胤礽耳中。 “那孩子现在如何了?” “太医说是高烧过度,神志可能有些损伤,还有冬日里湖水过于冰冷,世珏在其中浸泡的时间过长,日后……日后可能会有碍子嗣!” 正殿中,蓦地传出一阵儿撕心裂肺的哭声。然而下一刻,保成又听到同样的声音大笑着道: “好!这样也好!” 原来这就是额娘吗?保成不由自主地回忆着早前长公主的样子。恰在此时,门外一位年轻些的宫女走了进来,后又不知说了什么忙点头离开。 侧殿内,一室寂静。 见两位小主子的目光看过来,年长些的掌事宫女忙笑着回道: “延禧宫方才来了人,想来许是是大阿哥久久未归,惠嫔娘娘那儿着急了吧!” “额娘也太操心了吧,乌库妈妈这里,还能有什么事儿?” 胤禔摆摆手,一脸无所谓。 然而话音刚落,余光却突然看到一旁的胤礽,死对头多年,这一刻胤禔却突然没了声音。 “算了,这次就先不生马屁精的气了,留着等下回再生也不是不行。”
第10章 吴氏之子去的很是低调,连场像样的葬仪都无。除去愈发闭宫不出的恪纯长公主,所有人都一致忽视了这个人去。 倒是那日,一道欺负对方的那群官员家的孩子,听说弄出了人命,倒是心惊胆颤了一阵子。见宫中无甚动静,又很快抛在了脑后。 知晓真相的胤礽兄弟俩也都默契地没有去打扰。 翻过年,胤礽也该到了正式入学的时候,这也意味着保成即将正式从乾清宫侧殿搬离。 软乎乎的大床上,青玉忍不住欢腾地打了个滚儿。 “嗷~太好了,太好了!芜湖,咱们终于有自个儿的地盘了。” “到时候,一定要在院子里种满草木,年份越高越好。到时候你的修行速度还会有所提升的!” “若是有什么灵药灵草什么的那就更好了………” “对了,到时候还要在你住的院子布下个聚灵阵。不过话说你那汗阿玛瞧着实在太吓人了些,平日里唬地我都不敢说话,生怕被发现了端倪!” 人还没搬,青玉这会儿已经在数着指头盘算着要添置些什么了。末了还不忘吐槽一嘴康熙爷。 胤礽颇有些哭笑不得,早前那些子离愁别绪很快被压了下去。甚至在对方的影响下,这会儿也开始期待起新宫室了。 “汗阿玛,这里……还有这里,儿臣想要一个练武场,大概有这么大就好了。”小手指了指眼前的宫室,胤礽继续道: “要是再大些,能容儿臣跑个马那就更好了。” “最好还要再有一棵垂丝海棠,日后儿臣可以在树下舞剑………” “哎呦!”胤礽有些吃痛的揉了揉脑袋,转头瞪大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来人: “汗阿玛!” “咳咳……”在自家儿子难以置信地目光下,康熙爷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几声,转而有些气笑道: “小小年纪想的倒是不少,又要在花树下舞剑,还要跑马场,也不想想这会儿把地方都占了,日后你那些个妻妾子女又要如何是好?” “那干脆不要不就好了!” 胤礽心下暗自嘀咕,然而到底没敢撩自家汗阿玛的胡须。只敢委婉道: “反正就算儿子娶妻也是十几年后的事了,这段时间便是建了宫室,也是要空着的,倒不如留给儿臣用。” “汗阿玛…… 接过宫人递过来的茶水,见一旁的小孩儿一脸殷勤,玄烨好笑之余不由道: “你呀!人家都是越长愈发地稳重,你倒好,心思倒是愈发活络了!” “儿臣知晓,切莫玩物丧志是吧!” “汗阿玛,不信您可以考考我,看看保成这段时日的功课可有拉下。” 闻言康熙不由挑了挑眉,虽心下对自家儿子很是信任,到底转过身去,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史记》来。 伴随着父子一问一答,很快便过了晚膳的时间,胤礽自是从善如流地留了下来。 晚间看着自家儿子离去的背影,康熙又不免惆怅了起来: “待保成日后进学,有了夫子,便不需要朕这个阿玛时时教导,每日督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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