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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飞船坠落的位置……离他们不远！ 齐岚一把抱起齐安，拼命狂奔。 “沈夜哥哥！沈夜哥哥！”齐安从他肩膀上露出一个头来，伸出小手拼命地大喊。 齐岚扭头，看到沈夜依旧站在原地，微微仰首望着正在坠落的战机，不言不动。 ……这人不是吓傻了吧！他脚下顿了一秒，蹲身放下了齐安。 “快跑！” 他轻轻推了妹妹一把，自己返身朝着沈夜跑去。 “别过来。” 沈夜背对着他们，却仿佛对发生的一切了然于心。他漫不经心挥了挥手，齐岚就一头撞到了墙上。 那是一面碧色的墙，尚有线条纹路如藤蔓一般蜿蜒生长，多看两眼都觉得眩晕。 沈夜双手并于胸前，修长十指翩然起舞，结成繁复法印，浩大的金色光流奔涌而出，如一把利剑般刺破暗夜，以迅雷之势与坠落的战机狭路相逢。 有那么一瞬，齐岚以为战机会被他一剑劈成两半。 但并没有。 以剑尖为原点，剑身化作绵密光幕，一路向上延伸，最终变成了一个浑圆光球，将整艘战机都裹在其中，像一颗耀眼的小太阳。 被包裹住的战机速度骤减，从极速转化为极静，最终缓缓停在地面，金光渐黯，露出千疮百孔的机身。 沈夜回首望了齐岚一眼，眉头紧皱。 “如果有人问起，今晚的事情你可以照实回答，不过……最好不要告诉他们我的名字。” 六艘战机俯冲而来，停在不远处，几名全副武装穿着隔离服的士兵从驾驶席上跃出，一半团团围住了光球中的战机，另一半向着沈夜跑过来。 “我先走了。”他向着齐岚微微颔首，一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金色光幕终于全然散去。
第41章 4-2 沈夜并没有走得太远，紫色的传送阵就出现在两条街区以外的小巷当中。 一脚踏出传送阵，他就微微一晃，捂住了心口。 “大祭司居然会出手救人，甚至不惜引动病势……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团黑气在他胸口氤氲，一时间尖锐的痛楚居然缓和了几分。 “你很吵。”沈夜松开手，转为按着自己的眉心。 “我好心好意帮大祭司减缓病情，居然没有好报？”黑气一转凑到沈夜耳边。 “让你旁听本座此次谈判，难道不算报偿？”沈夜依旧没什么表情，缓步朝着原定的地点走去。 砺罂又呵呵笑了两声：“若不让我听，如何见得与我们合作的诚意？” “谈不上什么合作，不过是条件交换。”沈夜瞥了砺罂一眼。若不让他来，他难免又要多疑，在得到昭明代码之前，撕破与秦陵的关系有害无益。可是让他来……这一遭难得的会面，便相当于是废了。 砺罂还不罢休：“原来如此，和我们秦陵不过是条件交换，和人类才是真心亲厚，怪不得大祭司今天要出手救那两个孩子，连名字都给出去了，当真是，呵呵呵呵。” “如果那架战机坠落在此地，周围都会封锁戒严，本座约了人，并不希望被打扰。与其在这里质疑本座的诚意，不如好好提高你们秦陵的战机制造水平，别被人类击落才是。” 沈夜随口应付着砺罂，神色却有些恍惚。 方才确实失策了……若不是那个小姑娘委实太过天真乖巧，若不是看到少年眼中倔强神色与对妹妹的关切，他也不至于脱口而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曾经在大雨滂沱的夜晚，在绝望之中期待奇迹，怀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有人会来救自己，不，救小曦。 可是到头来，能保护妹妹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所有安稳的拥抱，都必得经由握剑的手。 他的目的地是已经变成废墟的慈恩医院。爆炸事件发生之后，长安星政府并没有急于将此处恢复原样。断壁残垣在市中心突兀地支棱着，像一道永不能愈合的伤口。 沈夜脚步一转，进了废墟边上某间低矮的临时住房。 已经有一个人站在窗边等他，身形有些佝偻，面容映着窗外的星光，虽不甚清晰，却足以辨认。 那是一张知名度极高的脸。 人类联盟的皇帝。李胜元。 “紫微祭司来了。” 李胜元转过身，向着沈夜点点头。 “李先生。” 沈夜便也微一颔首。 “李先生约在这里，是想警醒自己，不忘魔族之恨吗？” 李胜元摇了摇头。 “不，只不过是……怀念故人罢了。” 沈夜不提这一次会面是为了何事，李胜元也只字不提，反而再度转过身去望着窗外。 “我的爱人死在这里。”李胜元用一种类似于演讲中缅怀往事的古怪声调说，“我一辈子真心爱过的，就只有这么一个人。” 他语调夸张，年迈而疲惫的肢体语言却隐隐约约透出那么一分半分真来。 “真心爱过？”沈夜不屑地笑了笑，“李先生，被你真心爱过，真是不幸。” 昔日流月星紫微祭司的情绪也略微有些失常，这样的话，站在可能的合作伙伴这一角度上，本不是他会说出口的。 李胜元却也不生气：“原来紫微祭司已经知道了。” 他顿了顿：“其实我不止是亏欠了她和我的儿子一辈子。还……” 沈夜挑了挑眉毛，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原来真的是李先生，难怪不像是秦陵星的手笔。” 他倒是没说砺罂还曾经因为他看轻魔族在他面前嘤嘤嘤了半天。 “是。”李胜元结束了两个人之间哑谜式的对话，“当时查出来是秦陵卧底在控制舆论时已经太晚了，且曝出来的关于皇室的内幕，并不全是子虚乌有。我们需要一点……能扭转风向，让人类同仇敌忾的事件。” “所以你炸平了这里？”沈夜问。 “本意并非如此，只是后来手底下有人做了小动作，幸好最后也勉强达到了目的。”李胜元叹了口气，“只是红珊……” 沈夜觉得有点反胃。 他自认并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为了拯救族群牺牲几个族人也不会犹豫，可是在他掌握的资料中，面前这位人类中的至高者对自己唯一的爱人与亲生儿子做出的事情，与他此刻真诚缅怀的姿态并列在一起，着实令他叹为观止。 这样的事情与这样的表演，他扪心自问是做不出来的。 “说起来，我家那两个姓李的儿子，老大跋扈凶蛮，老二阴毒狡诈，唯有姓夏的那一个，内敛沉静不说，军事天分和进退有度都是一等一的。我老了，这个位置也坐不了多久，如果说我希望哪个儿子能把这担子接下来，那也就只有夷则了。” 李胜元此时倒像是个絮叨的老人，沈夜也不催着他谈正事——反正砺罂听着，也谈不了什么正事——只淡淡听着，胸口却止不住地疼了起来，像不知多久之前的那个雨夜一样。 看着眼前的人类皇帝，他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和李胜元像极了。 幸好，在挣扎了几十年之后，他终究还是没有变得和李胜元一样，没有变成……和那人一样的人。 这样的认知甚至让他觉得有点小小的愉快。 至于那个夏夷则，居然能得到李胜元如此之高的评价，倒是真让他有些好奇了。 他此刻……似乎就在谢衣的座舰上？
第42章 4-3 夏夷则此刻并不在通天舰上，而是在狼缇的基地，他正和谢衣的弟子在一起，做一些不那么和谐的事情。 谢衣让乐无异和夏夷则来出这趟公差，本是因为两个人特殊的身份，如果他们加在一起都劝不动狼王的话，恐怕自己去也只是无用功。 可放在乐无异眼里，这无疑是假公济私的大好机会。 他们出发寻狼缇之前，摇光部巧妙地绕过了人类与魔族的相持阵地，孤军深入敌后，凭着谢衣那有如鬼神的战斗直觉一路跃迁，以战养战，吃下了不少魔族的零散舰队，留下一地狼藉。在通天舰上，谢衣很是看重夏夷则，常常带他在身边看他指挥小规模的战斗，或者与他商议下一步的落脚点。 只苦了乐无异，刚刚和夏夷则定了情，可以名正言顺动手动脚而对方也并不太认真推拒，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腻在一起才好，结果常常尾随着夏夷则回了房，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后者就被谢衣又叫回了舰桥，这日子过得实在…… 乐无异觉得他真是有点儿欲求不满。 幸好谢衣把他们两个派出来了。 到了狼王的地盘，安尼瓦尔待自己这个弟弟实在是没得说，小行星的矿产分布图事情谈妥的第二天就送到了他手上，年金收益直接打进他的账户，虽说他此前从来没缺过钱，但那也都是零花的程度，太空军的工资也不怎么高，一下子户头多了这么多现金还是个不小的心理冲击。 于是他这些日子只专注几件事情，白天是拿着自己的钱问海盗们买各种改装枪械来拆或是在模拟驾驶舱里玩星际战机对战，晚上——或是没有约人的白天——就全神贯注地折腾夏夷则。 夏夷则以前从没有发现，乐无异是个这么有创意的人。 不过想来也是，那可是天天把“我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偃师”挂在嘴边的人，点子从来都不缺，道具也……随手摆弄两下就能做，又是忍了那么久，骤然爆发出来的热情和行动力简直让夏夷则丢盔卸甲措手不及。 这天乐无异找刚认识的某个妹子弄来一套逸尘子演唱会实况，在屋里架起全息投影，放的就是当初乐无异设计的那一次演唱会，整个星系都为夏夷则一个人亮起。 时间的刀刃/永远那样细微/那样锋利 那天的午后/下着细细的/细细的雨 夏夷则仰起头，被细微而锋利的痛楚彻底地贯穿。他被乐无异压在墙上，后者有力的臂膀架着他的双腿，让夏夷则处于除了乐无异以外彻彻底底无所依傍的状态。 一切都是潮湿而闷热的，如午后骤雨之前缺氧的空气。氤氲的水汽轻柔地蒙住了他的感官，以至于他不得不张开双唇，像一条渴水的鱼那样呼吸。 谁承想乐无异连这最后的一点空间都不肯放过，很快这里被征用做体液的交换通道，他自己的，以及夏夷则的。 我曾与你相遇/我曾与你别离 我记得你/在深深的/静默的海底 逸尘子在渐次亮起的星海中央放声歌唱，曲调温柔，带着一去而不能回的哀伤。可是那哀伤都是婉转而克制的，像此刻他大睁而缺少焦距的眼睛，角落里的那一颗将坠未坠的晶莹，因为明珠星混血的体质，泛着一点点七彩的光。 “唱一首歌儿给我听吧，夷则。”乐无异气喘吁吁地贯穿着他，这个姿势他也挺费力的，唯一的好处是有一种彻底掌握对方的成就感，“我和星级偶像谈了恋爱，私底下却还没听过他唱歌，你说我是不是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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