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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好麻烦的，朋友本来就是麻烦来、麻烦去的。」 「可是我很少麻烦别人的。」他笑笑的说，然后自顾换上惯穿的衬衫，单手梳理了头发，见阿威始终没放弃的在等他回答，终于纪翔叹了口气，不得已答道：「我是预计这部戏，一杀青就走。」 「杀青，那不是剩不到一个月？而且你拍戏的速度一向比我快……」 「了不起剩一星期吧。」纪翔的脸露出些微疲倦，经过几日几夜的赶拍，关于他所诠释的戏份，大约只需在补拍几个镜头就能结束了。他揉着眉心，舒了口气的说道：「而且机票我也已经订好下个星期天的早上11点了。」 「那么快？」阿威惊讶的叫道，他翻了一下自己既定的行程，「啊！真糟糕。那天上午，我还有一场戏要拍—等我—我跟皓薰说一下，他一定会想办法让我在那天请假。」话说完，阿威就赶紧从背包里翻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跟经纪人报备。 然而，手机才按下第一个按键，纪翔就快速的切掉阿威拨打的号码。 「怎么了？」他由手机上的荧幕抬起头，纪翔的表现很明显，但阿威仍不太确定的问他，「难道你要离开的这件事，还没让皓薰知道？」 一提及那人，向来淡然的神色，开始有些波动。「就算皓薰知道，又能怎样？」纪翔的眼光轻轻地撇开，「何况，我本来就不打算告诉他。」 阿威注视着纪翔，在几秒钟的奇怪沈默之后，终于开口：「你们两个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之前，我就发现你们两个不太对劲了……一个忙着躲避对方的目光，而另一个却老是失神的看着对方的背影。现在你都快走了，好朋友里，皓薰反而成为唯一一个不知情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一时之间，被一连串的问题给问的哑口无言。 纪翔不想多作解释，只好摆了摆手，当作无事。 「我跟他还能有什么，别乱想了，有时间追问我八卦，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逃过记者追踪你跟方若绮的八卦。」这样的回答并没有不寻常之处，他平日就是一副不爱人追问他私事的模样，但阿威怪异的眼神却老是在纪翔脸上来回穿梭，面对着在演艺圈里唯一剩下的朋友，他终究抿了抿嘴，勉强地找个理由：「我没跟皓薰说我要离开，只是懒得听他在我耳边唠叨。他最多也只会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留我下来—你知道的，那些理由……我一个都不想听。」 是这样吗？明明是若无其事的态度，但阿威听起来却感觉有点言不由衷。 他叹了一口气，虽然说不管发生什么都是纪翔跟金皓薰他们两个人自己的事，但基于两方面的情谊，阿威不免多嘴开口：「纪翔，我是不知道你是怎么考量的，可是你这样会不会太冷淡了些？皓薰要是知道你打算回家，却连一句话也没跟他解释清楚……我想，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会吗？」不自觉反问。然后抬头凝视半空，极浅的扯了一抹苦笑；在咀嚼着阿威的话的同时，不禁想到如果阿威知道他跟皓薰之间所发生的事，或许就不会那么乐观的以为皓薰会为了他的离去而难过。 总希望他还是会难过吧—在心里，纪翔无法否认自己会有这样的期待。 但，事实明摆着，如果连皓薰唯一在乎过的女孩，在死去的时候都无法让他倾心了，他又如何能相信自己的离开，会换得皓薰的另眼看待。 有时候，真的会认为，乍看温柔的经纪人，其实才是最无情的人，因为对每个人都好，所以每个人都无法得到他倾心的相待。那样情感不是不真，却是不够深刻—那是当日纪翔在皓薰身上，看出他对少女的想法。 「皓薰不会难过的。」他很快的说着，「对他而言……那种心情，只是少了一个艺人而已……只要再重新签个新人，捧出个天王、天后，他很快就会忘了曾经在消失的人身上所付出的心血。」 淡漠的语调有略微的苦涩，当纪翔感觉到自己将如同过往的少女在皓薰的脑海里淡化成一抹回忆时，他心里不免充斥着一阵荒凉。 对于他的解释，阿威摇了摇头，道：「纪翔，皓薰不是这样的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的。」 「我……真的清楚吗？」总是坚定的眼神，露出一抹忧伤。 针对这个问题，纪翔觉得阿威真是高估他了。其实，说真的，金皓薰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一点都不清楚，曾经他以为他懂得，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从来就不曾懂过。 面对着纪翔那捉摸不定的笑意，阿威有些许无迟疑。 作势搔了搔发，阿威不知该如何启口。虽然他跟纪翔一向要好，可两人平日谈论最多的就是音乐创作，即使偶尔也夹杂他跟若绮的感情烦恼，但比起他来，纪翔对于自己私人的问题却极少着墨，通常都是在不经易的时候冒出些许征兆，让他看得出来纪翔的性别倾向不同于常人。 虽然纪翔从来不对他否认，但问题是，自己也没无聊到去问纪翔这种问题……因此，总总的一切，阿威也只是按着蛛丝马迹，看出纪翔喜欢的人，或许……是金皓薰。 难就难在这里，无论是性别倾向还是喜欢的人，纪翔给他的答案永远都是心照不宣，所以就算阿威想试着开导纪翔，也无从开导起。 在稍稍斟酌用词后，他终于缓缓开口： 「纪翔，不要嫌我多话。其实我看得出来，皓薰他对你非常的不一样，你对他而言，不仅仅是艺人而已。」 纪翔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背着他的纪翔，只是淡然的收拾自己的随身用品。 「而且我也看得出来，你对他也很在乎，那种在乎也不是朋友之间那种普通的在乎。」阿威继续的说。 这句话让纪翔明显一征，平缓的嗓音顿时地沈了下来：「你胡说什么……」 「是胡说吗？」算是十分了解他的阿威，扬起一抹促狭的笑，「我想说的是，如果皓薰对你也是一样的心情，而你甚么话也没跟他解释清楚就走了，那对你们两个来说，未免都太遗憾了。」 「遗憾？」 「是啊！有些事不是错过了，就不会遗憾的……」阿威望着纪翔，露出云淡风清的一笑，关于这些事，他是直到晓爱离开之后，他才懂得，所以阿威一点也不希望纪翔犯了跟他当年一样的错。 「没什么好遗憾不遗憾的，你说的那些永远都不可能。」 「哦……是这样吗？」阿威压根不信，促狭的语气始终没变。 「真的只是这样……我可以跟你保证！」 纪翔淡漠的说着，明明是刻意保持冷淡的语气，即使事过境迁，唇畔仍带有几分苦涩，他勉强压了下来，依然漠然的说道： 「而且不要再跟我说，皓薰他在乎我了……因为就算他在乎，那顶多也只是对旗下艺人的关心而已……他对你跟我并没什么分别的。」 「哪有啊！」阿威摇了摇头，他举起手，做出拇指与食指尽可能分开的手势：「我们差别可大了！」 会这么说绝对不是没有依据。 他想，纪翔一定没注意过，每每皓薰看着他的表情，在眼底深处都存在着一丝迷惘，像雾气般的朦胧那么毫不隐瞒的蔓延，无法控制的目光，永远只追随着他存在的定点。 那神态彷彿就象是对谁—不由自主地，动了心。 难得的，一向不多嘴的阿威正想点破，然而纪翔却在此时严肃的说着：「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差别……」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阿威横了纪翔一眼，「被差别待遇的可是我呢！」 为了这几近玩笑的口吻，纪翔露出浅浅地苦笑。 「我会这么肯定不是没有理由的。」 阿威狐疑的歪着头，正想反驳。 纪翔终于深吸了口气，坦然说道：「因为那是皓薰他亲口拒绝我的，他对我说他不是同性恋，他喜欢的也不是男人……所以，他对我不可能会有多余的情感，而你怀疑的那一切永远也不可能会发生！」 「什么？」 「就是这样。」 语毕，纪翔再也不想多做辩解，拎起随身的提袋，就这么走出片厂，徒留身后的准备拍戏的阿威目瞪口呆。 ﹡﹡﹡﹡﹡ 当天下午，金皓薰到了片厂，才发现纪翔早已先一步离去。 「最近纪翔的戏拍得很赶，有时候连晚上他也会来排戏。」工作人员说。 「这样啊……」他疑惑的看了看摄影棚，一点也不清楚纪翔怎么会没知会公司一声，就擅自更改了拍戏的时间。 「金先生，那还有事吗？」被叫住的工作人员又问。 「啊……不……没事了，谢谢！」他连忙鞠躬道谢。 面带疑惑的走入了摄影棚，最近总觉得很难遇上纪翔一次，每次都是这样，自己前脚一来，他后脚就已经踏出去了。加上这几天关于纪翔的豪门继承争夺战闹得沸沸扬扬，就连想找他沟通一下，都找不到人。 是在躲他吗？应该不是吧！ 其实是可以拨个电话给他的，可是暌违了近半个月，金皓薰开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都已经将玉珮戴在他身上了，可是纪翔却什么表示也没有……还好当日他没拒绝，不过总觉得他的反应跟自己的认知有一段差距。 一直没有办法想象，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容下，对自己的举动到底抱持着什么想法，如果很讨厌的话，他应该会直接拒绝的。然而，即使他没拒绝，金皓薰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他甚么话也没说的意思是接受。 「皓薰，你在想什么？」 一句问话教他宛如大梦初醒，他讶然出声道：「咦？」望见刚下戏的阿威正看着自己，他不免尴尬的笑了笑，「呃……今天的戏拍完了吗？」 「还没，是下一幕戏不用我上场。」阿威微微向前挪了下，又说：「怪了，你是我的经纪人，我的行程不都你排的吗，怎么反而问我拍戏的进度？」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尴尬的浅笑。 真是糟糕！ 竟然在工作的时候，分心了起来，他赶紧胡乱地翻着行事历，借口说道：「我刚刚是在想，这齣戏的主题曲要不要由我们公司制作……」 「这样啊！」一提起音乐，关古威整个人就被转移了注意。 金皓薰轻浅地笑了一下，对于自己旗下每个艺人的了解，他还真得不得不自豪，只除了那个没有给他答案的纪翔，他想……晚点……或许，还是得找个机会好好跟纪翔聊一聊。 然而，现在是工作时间，就算再怎么想问清楚，他也没有太多功夫去顾及其他，只能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事业上面。 记得办公室里好像还有几首没有问世的歌曲，那些曾经听过的那些曲调，每首歌的曲风听起来都太过轻松惬意了。所以，趁这机会，他问：「阿威，最近你还有在创作吗？手上有没有什么曲子能用的？曲调最好不要太轻快，尽可能要带点悲伤的旋律，能跟这齣戏产生连结的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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