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无月,夜空却也绝不寂寥。无数神人的本命星升起,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银弧。而这休与山巅,竟似高得上可摘星辰下可俯万物。 帝台从他手中拿过酒坛来,却在无意间碰触到紫丞手指,只觉一片冰凉。他忙放下酒坛,将紫丞双手包裹住,口气在不经意间带了点责备:“现在到这里来吹风做什么?老是不拿身体当回事,你不冷么?还有,你刚才在唱什么?” 紫丞跳过前两个问题,只答道:“‘誓将去汝,适彼乐土’,呵,断章取义罢了。只是这场争斗,有时是当真让人只想去那不知何处的‘乐土’……” 帝台皱起眉头,虽不懂到底是怎样了,但他还是不愿见紫丞这般模样。帝台挪挪身子,尽可能替他挡住夜风。 “帝台,”紫丞目光忽而飘得很远,“紫某本自认掌局之人,此时方知原来我的一切,也只是处于另一场更大的局中,即使这设局人早已逝去多年,这还真是段笑话……” 天地为局,天地为局,又有谁能做得比本就叫天帝之人做得更漂亮? 黄帝也是如此心情吧?呵呵,皆是聪慧之人,却被算计得翻身不得,也算是讽刺。 305 “到底怎么了?”偶尔的身躯相触,让帝台忽然发现紫丞已遍体生凉,便索性斜过身去将他圈在怀中。 紫丞恍若未觉,只摇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失了点颜面而已。” “你啊……怎么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是‘没什么’呢?本大爷最讨厌你这点了。”帝台抱怨着,却将他拥得更紧。 这种情况真的是……很讨厌啊。这样的紫丞他读不懂,仿佛倾尽一生,都不能将他真正抓住。 紫丞一头卷发早被吹干,此刻随风狂舞,抚得帝台脸上发痒。他替他理了理头发,却露出一弯如天鹅般美妙优雅的后颈来,仿佛受了蛊惑,帝台俯下身轻轻舔吻,留下一道反射着星光的湿痕。 紫丞轻轻呻吟一声,本能地向后仰去。帝台右手扶着他肩膀,这下却将本就随便披着的衣袍拉下不少,露出大半肩头。 顺着被拉低的领口更多的肌肤展现在眼前,视线所及先是微微突起的两块颈骨,而后目光沿着是脊背上美妙的凹陷一路滑下,最后隐没在腰带所系之处阴影里。 帝台这才发现他外袍下未着里衣,呼吸是立刻变得粗重,适才并未发泄的欲望又被挑弄起来。几乎完全未经思考,他右手已从紫丞腰侧探过,将手由探入本就并未系好的衣襟之中。掌中触感与在温泉当中不大相同,细腻紧致的皮肤微凉,却使得他不知何时变得滚热的手更不愿离开。 紫丞被那只手撩拨得情动,一时间也不愿再想那些已是乱成一团的事儿,便努力扭过头去,一啄叼住了帝台的唇。这姿势毕竟不大方便,他半撑起身转向正对着帝台,双腿分开跪坐在他腿上。 灵舌渴念地在湿润的空间里追逐纠缠,帝台抚上紫丞后腰,另一只手则开始拉扯着他的腰带。那腰带显然系得是活结,一拉便散了开来。 帝台结束这一吻,稍稍退后看去,紫丞的肌肤在夜里透着一种奇妙的银白,如同是红尘中最美最柔月光所凝聚而成。胸前小巧的果实微微挺立着,让他忍不住亲吻上去,又由单纯的吻变为吸吮啃咬,直到紫丞呻吟出声后才离开。那里肿胀红润,还隐隐还泛着水光的,像是白玉果盘上的石榴籽儿。 ——秀色可餐。 帝台心中忽然划过这个词来,却在抚摸揉捻着这雪白肌肤时又想起了更多。他一勾首叼住紫丞已染上红晕的耳珠,引起怀中人一阵阵的颤抖。帝台贴着紫丞耳畔低语道:“紫丞,丞,你知道本神君现在在想什么么?” 紫丞报复性地一口咬在他肩头,不轻也不重,只在那蜜般肌肤上印上了两排整齐的粉红牙印。他旋又温柔地舔过,轻笑着回答:“紫某怎会知道这些,你还当这真是灵肉合一了?” 随着轻轻的笑声,他腰部也在微微摆动着。那月光般的皮肤在夜里扭动,倒更像是流水,帝台轻拧了一下他腰部的肌肤,没有拧出水来,却按上了一个浅浅淡淡的红印,暧昧而诱人。 “嘿,本神君想到了人间进贡的一种水果,我想想……嗯,叫荔枝,壳儿很硬,但是果肉水嫩透明,就像你的皮肤一样。”他的手沿着背部的凹陷一路滑下,直到抓住挺翘的双丘,“咬下会有甜甜的汁水流出来。总之是种很诱人的水果呢,让本大爷看到就想一口吞到肚子里。” 到最后,他忍不住用瞟了紫丞一眼,也许两人间真有永远无法冲破的隔阂,那真正水乳交融的快乐,难道真要在巫山云雨时的幻象中才可觅到? 紫丞沉吟半晌,才对上他的目光道:“这点你倒是不用多作担心,五方天帝间屡有摩擦,这隐患已埋下许久,此后虽定有许多暗中动作,可一时半会间也不会撕下面皮大肆杀戮。而且……黄帝也不算冤枉他,东方天帝确实不大干净。” 帝台欲语无言,只默然相对。 紫丞心思难平,在帝台房间里兜兜转转,不知从角落旮旯中搜出多少酒坛,又拣出一副棋来。 他心中暗暗叹口气,道:“楼兄何苦想这么多呢?在下既已答应不理此局,还望你也勿要插手,使紫某难以脱身。便顺其自然吧,好么?” 他将酒坛子放在桌上,那桌子不稳向一边倾去,他忙将其扶住。 帝台脸又红起来,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垫在桌腿下,羞赧道:“嘿,上次喝多了一掌拍下去……算了,本神君一向懒得理这些乱七八糟的政事,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本大爷不管了!” 紫丞瞄了那书一眼,却非他想象中的游记奇谈,而是本兵法,又见那书有些破旧,显是认真翻读过,不由又晃了晃手中棋盒,讶道:“紫某还真不知你竟会喜爱这些!” 帝台白他一眼,斟酒摆开阵势,“哼!可见你一贯都小瞧了本大爷!今日就等着本神君在酒场棋局上都杀得你片甲不留!” 紫丞知他嘴上虽说放下,心里却还系着天下动荡,也就顺着他没再多言。 十余局后帝台终小胜他一局,胸怀大畅之下将一坛倒入腹内。他心情不佳,早就喝得耳酣心热,此时有些不胜酒力地直直趴在桌上,将棋子扫落一地。 紫丞轻叹一声,将棋子一一捡起,欲要收拾棋盘时却被帝台一把抓住。 帝台醉态满面,眼却还清明,喃喃道:“弹琴的,弹琴的,你以为这些年本神君忽开始努力修炼是为了谁?” 紫丞心中一颤,已是知晓了答案。 帝台笑了两声,指指棋盘和书架,续道:“这些,还有这些,你那么远,本大爷总想着我要是才智功力都能精进些,是不是就能接近你。现在却才知,神魔有别,谁都免不了注重本族之益,这隔阂却是无论怎样都破不开,破不开啊……” 他面上虽笑着,却惹得紫丞一阵心痛,忍不住走去搂住他,浮起万千思绪。 他望向窗外,见休与山白云万丈,翠竹千载,不时山猿野鹤悠然嬉游。 紫丞笑慰道:“你又何必看不开,你我若皆隐于此处不理山外事,每日煮酒论道,便仙魔动荡,天下大乱,又有何相干呢?” 语音渐渐飘渺虚幻,连自己都分不清是勾出的是梦还是真实。 七、帝临(中) 而后的日子里天界并不平静。暗地里勾心斗角不提,便是明面上隔三差五也要来上一次或大或小的冲突,只要是明眼人都知这仙界暗潮汹涌。 可隐居于休与的生活却是宁静的,面水对弈,临山扣弦,对云高歌,落英下执一卷书,清风中饮一坛酒,就算只是无语相对,有彼此在身边,便已是幸福。这时的紫丞褪下了昔日的心计诡诈,竟真似如玉君子。 近日来紫丞愈发难以控制魔气,未防魔气外泄惊动神人,帝台不得已只得在木屋内布上结界。二人钻研几日,终得了由纯清之气催动可完全制下浊气的法阵。帝台依样绘阵时,却忽而感到一阵迷惘。 这样做真的对么? 所求之人,所欲之情,所慕之生,他已经得到了众生终其一生也难以求得的一切,理应是幸福的。可……他又怎能只顾一人之欢,而不管众生之苦呢?若紫丞当真放手,那他退这一步自是应当,但若他并没放手呢?若是今日这一切的美好与欢乐,都只是紫丞又一个精心策划的美梦呢?若梦醒时分,已是神魔交战,他们又怎可能像此时这般置身事外呢? 他心中一动,忽想起当日离别紫丞留下的话语,天道无常,它日抑或兵戈相向…… 紫丞走出屋来打量着禁制,指点道:“楼兄修行又精进了,只是这处云纹似是还有些不妥。此笔虽只是凝聚灵气的辅助符文,但你还是草率了些,运转时必成拖累。不过你性格也确是如此,仙家修为,还是讲究顺应天道……楼兄,楼兄?” 帝台这才醒过神来,听得紫丞道:“楼兄因何在此时神游?” 他洒然一笑,忽觉自己想得太多,实是疑神疑鬼,开口答道:“也没什么。嘿,你又在教训本神君,大爷我只是在想凭我此时修为,若与你战上一场,不知谁的赢面比较大。” 紫丞显是对他的提议提不起兴趣,没好气道:“神魔有别,若是失手误伤可是难以愈可,紫某可没这种兴致。” 帝台反常地只是笑笑,抹去那道符咒,将笔递给紫丞,又握着他的手输出清气,依样将其重新画过。 紫丞皱起眉头,以他的敏锐,自是已经察觉帝台并未言尽。 他,终于发现了么? 也好,万事皆备,这种生活也该结束了。 可他已然恋栈,不愿离去,或者说,不可离去…… 紫丞忽而甩开手来,将笔还给帝台,“不用画了——楼兄何用做此种表情?只是紫某觉得以楼兄的脾性,这两年于此也该闷得烦了。听闻九眼井已然筑成,我们不妨再往人间一游,查探此物究竟有何功用。” 而且,有些事情也该到对你说的时候了…… 帝台只觉平日握惯了的笔变得烫得快要拿不住,他深深望着紫丞,过了许久才强颜答道:“本神君才没有被闷到,嘿,怕是你思念在人间的那美女姑娘了吧?” 紫丞虽心知帝台怀疑愈深,却还是只能失笑道:“原来神君大人胸量如此狭窄,这可是缸陈年老醋了!” 七、断绵(下) “就是这地方么?看起来确实是挺玄妙的,竟然仅凭人力便可完成如此工程,美女姑娘手段不小啊。”帝台踏步在九眼井中圆阶上,虽一头雾水却还习惯性地装强道,“哈,当然,多给本神君几日,大爷我也一定能研究出来这地儿到底是做什么功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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