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流芳也在他怀里挣扎:“叔叔——!叔叔——!” “听话,我会去找你们的,而且很快。”我说,“我可是魔鬼啊。” 他们这才安静下来。 看着他们上了直升机,朝着机场所在方向越飞越远,我捋了几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收回视线。 “春风化雨。” 我的“风筝”——那片停留在1500米高度的、水平范围4公里的浓积云中的湿度快速增加,达到降雨条件之后,雨滴“哗哗”落下,对下落过程中所接触到的一切物体进行渗透,包括建筑物、草木、人和动物。 两分钟后,4公里范围内的所有感染者停止了行动,僵立原地。 “风筝”还在飘,飘到哪里,哪里的感染者就会失去攻击和行动能力。 剩下的人不会坐以待毙,乘此机会跑的跑,反击的反击,都贤秀、郑巴凛、成耀汉、安俊浩及其家人等均在此列。 李家的私人飞机已经起飞,同一个机场内的毛家、卓家、赵家、徐家、郑家、林家、崔家、尹家、姜家的人也纷纷登机。目的地各有不同,李家和崔家去了华国BJ,郑家去了华国HK,林家去了XJP,毛家、卓家、赵家、徐家去了A国LA,尹家、姜家去了A国NY。 我稍稍松了口气。就差个黄敏成了。这家伙去哪儿了?我印象中他也没去别的城市出差啊? 整个首都圈阻止病毒继续扩大传染范围的不止我一个,“风筝”移动的过程中,我还看到了九尾狐一族的白头山山神、申又如和杨惠善以及田禹治徐仁静夫妇、三清洞的几个谪仙、实验品L等。他们画符的画符、念咒的念咒,救了很多人。 此外,位于忠清南道北部工业园区内的李家、毛家、卓家的药物研究所身负异能的研究员和实验品也在自保的同时守护了园区安全。 “走马灯”阴间垄断集团的阴间使者几乎倾巢而出,忙碌地穿梭在首尔的大街小巷,带走上百万还处在震惊和慌乱中的死者魂魄。 我遇到了朴重吉(李芳雨),分了个“剂子”出现在他面前。 他不止在拿着平板电脑核对身份资料进行拘魂,遇到能救的人——恶人不算,他不折磨就不错了——举手之劳还是会出手。 看到我,他点头打了个招呼。 我问:“这就是波波所说的阴间会有的那场大乱吧?” 两世武将,几百年来见惯生死,他表情平静:“不是。这是阳间的凡人作的孽。阴间的大乱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我也是阴曹地府的人啊!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你也不早点告诉我?我是被排挤在外了吗? “大乱之始,是郑晋守抱着你的牛角落下活大地狱之时。大乱之终,是月余后郑晋守摆脱谪仙持珠、伪造身份混迹地府、偷走判官笔复制品并释放无数刚死的鬼魂还阳之时。为了防止死而复生的事频繁发生,给阳间的管理造成不便,整个地府都加班了,忙得昏天黑地。”他随手又控制了一个魂魄,让它跟在之前拘的魂后面排着队走,“你要是知道,就也得加班,还得被追责。” 郑晋守某种程度上是真的厉害。我立马说:“那我不要知道了。”我又不追求全知全能。 他说:“我骗你的,你不会被追责。这事本来就是郑晋守为了得回本体、方便出逃搞出来的,你只是被利用。玉皇和楚江王祂们都很英明,让你抓郑晋守也没给期限。你怎么这么好骗?怪不得郑晋守会选你。” “……”我还没想好怎么反驳他,就听见前边的大楼上传来一句:“别跳——!” 看那下落的体型和穿着似乎是个年轻女孩。我和朴重吉(李芳雨)几乎同时飞射而去,想在半空中把人接住,但在我们触碰到她之前,她就灵活地一个翻身躲过,眼耳口鼻之外的皮肤长出长长的白色毛发,好几条蓬松的尾巴摇晃着控制方向,十指指甲如同铁钩一样钩入大厦墙体,稳住身形。 墙皮“悉悉索索……”不断往下掉落。 回头看我们时,她口中“呜呜”低吼,压低身体,状似威胁。 “……李丹?”这位族妹长住庆州,我在首尔,自从大宗的嫡长子李孝文办80大寿之后,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她了,如果不是她化作九尾狐,我还真不一定能认出她来。 可是李家大宗的女孩子不是进行仪式之后有极大怨气才会化作九尾狐的吗? 她经历了什么导致再次觉醒了妖魔血脉?能产生比当年家中所有年长男性亲属都要杀她、吃她还要大的怨气? 听我叫她的名字,她的眼神清明了一点,似乎认出了我,没有继续攻击,也没说话,而是腰身一扭,四肢攀附着大厦墙体,几个纵跃消失在我们眼前。 大厦楼顶探出个头,疑惑地看向我和朴重吉(李芳雨):“朴组长?” 很有特色的粉色齐肩短发,虽是女性,五官却英气勃勃。 又是个熟人。 “啊,具组长。”朴重吉语气淡淡,像是和普通同事对话。 但那是具恋啊,不止是“走马灯”危机管理组组长,还曾是300年前为他而死的、他的妻子。我看见他背在身后的双手立即握紧了。 两个人对视着,对视着,气氛就开始古怪起来。我不应该在这里。 我说:“我先走了。” 走了大概50米,我额外加了10点听力,听到以下对话:“……不要执着。” “我的事,你管不着。” “可我欠你的,还不清。” “没要你还。你还清了,我们还剩什么?” 接下来再度沉默。 这两个都属锯嘴葫芦的? 再听也听不到什么我想知道的,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还是先找到黄敏成确认他的安全比较靠谱。 在经过蚕室那栋500多米高的摩天大楼的时候,我再次闻到了李丹的气味。 她就在外面的广场上,九条尾巴肆意舞动,脚下踩着一只400多斤的肥猪。 任凭肥猪四只蹄子如何乱蹬,也挣脱不了她的脚,它口吐人言:“饶了我,饶了我,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哦,这声音耳熟,这句型也耳熟,原来是那个觉醒的猪妖混血(它阑尾炎进济州岛医院,给我虚空梳毛)啊。我抬头望向普通人一眼看不到顶端的、两扇贝壳一样的摩天大楼的主体。这是卓秀浩和“张先生”金光日合作的项目,十几年前就开始规划,总投入近4万亿H元(约220亿RMB)。 它才开门迎客不到3个月,就要黄了。 卓秀浩还对我说过如果李家在里面开画廊,免三年租金和水、电、物业费。 金光日更是得意,认为它超过了北边首都P市柳京大厦的高度,很给他长脸。 我有点惋惜,低下头来。 那边李丹呲牙咧嘴地低下头,张开血盆大口,吓得猪妖“啊啊”乱叫后却又直起身体,面露嫌弃。 每次她要下嘴,那猪都要叫,明明还没咬上呢,就跟要死了一样。 要是李丹恢复清醒,知道自己吃了个妖人混血,还不知道会不会崩溃。我开口阻止:“李丹。” 她恶狠狠地转过头来,一看是我,又收敛了表情,犹豫半晌,把脚下的肥猪朝我踢了过来,转身要走。 我从储物格子取出一盒炸鸡,香气四溢,她立马扭过头来。 “给你吃。”我说。 风声逼近,她半秒不到就冲到我面前,抓走了炸鸡盒子,迫不及待地掀开,啃得津津有味,九条尾巴“噗噗”扫地。 “白……白毛鬼大人……”猪妖混血在地上一打滚,换回人样,但才过几秒钟,就又变了猪。他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维持人形。 见此情景,我皱起眉头:“你怎么了?” “被……被感染了……好多,好多妖人混血感染之后都变了,有的意识清醒,立马逃出城市,回了深山,有的意识混乱,只剩本能欲望和习惯,到处捕猎……” 大概就是新闻里提到的力大无穷、会飞、变脂肪团那些吧?也许我猜错了,感染源只有一个?人感染未知病毒,成了行尸走肉,而妖人混血被迫觉醒,原形毕露。我看看李丹,她不是要跳楼,是喜欢吃,要捕猎。那猪妖…… 猪妖被我看得低下头去:“我想做人。我是吃了山里的蒜和艾蒿,百日不见光才变的人形,法力低微。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那是H国《檀君神话》里的记载。 “想做人,跟自不量力有什么关系?只要不妨碍别人,你想干什么干什么。”我正想拉走李丹,过人的视力却让我一个抬头看到了摩天大楼高处坠下的人影。 越来越近。 他的面孔也越发清晰地反射在我的瞳孔里。 是黄敏成! 如果我不去接,10秒之后他就会“砰”的一声砸在广场上,成为一滩肉酱,血溅当场。 可是我的直觉在尖叫:不要去接——! 我的直觉不会骗我的。于是我任他摔在地上,任猪妖魂飞魄散一样发出长长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将挡住血液溅射的“饺子皮”一收,黄敏成的尸体就出现在我眼前。 不,或许不是尸体。 他还在动,周围的血液如同有生命一样重新往他身体里钻,骨节在飞速复原,肉芽在皮下涌动。 他摔死,猪妖要叫,他恢复,猪妖还要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因为他脖子和身体是拧的。 “烦死了。”黄敏成扭动四肢,从地上站了起来。 “500多米跳楼都不死。这家伙怎么这么命硬。”他说,然后脖子一转,将头正位,看向我,“还有你,他脑子里最后想的人,怎么这么能跑?” 毫发无损,衣衫整洁。 怪不得我找不到黄敏成。我在到处找他的时候,他也在到处找我。 可是如果他是黄敏成,为什么要称呼黄敏成为“他”? “认识一下,我叫郑毅铭,一个高中生。”他朝我伸出手来。 我问:“如果你是郑毅铭,那黄敏成哪里去了?”没有回握。 “死了。”他收回手,一下子灭了我的那点儿希翼,“我家住平泽市,是最早发现自己身体被感染的那一批,为了治疗,我主动去了A军平泽基地的实验室,成为实验品,被他们研究。这个叫黄敏成的,很有钱,被邀请去参观我的实验进度,大概是他们想拉投资。可是我饱受折磨,不想再忍耐下去了,于是我脱离了原本的身体,占据了他的身体,我的意识,毁灭了他的意识,并且趁着基地大乱,逃了出来。 “之所以找你,是想着,用了这具身体,得还个人情,毕竟,他这强悍的恢复能力,实在让我喜出望外。”他短促地笑了笑,“呵呵,我杀了你,让你去和他团聚,他就没有遗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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