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弃霜:“……喘不上来气憋的。” 宿於没有松开他,抓着他的手在皮肤上落下一个吻,好似春雨,夹杂着温柔的叹息:“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小霜?” 祝弃霜收回手,倏然转头,最先醒过来的居然是三十三,三十三茫然地看了一眼祝弃霜,又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宿於,又揉了揉眼睛。 “我怎么睡着了啊?”三十三从地上爬起来:“我还在梦里吗?你旁边这个是谁啊……帅得好 刺眼?” “你在做梦。”祝弃霜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些事,拍了拍宿於,让他变成猫的样子。 其他几个人这时也都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搞不清状况,祝弃霜把纸人交代的事重新复述了一遍:“还有几个小时才天亮,等天亮再上山吧。” 琳明尘犹豫了一下:“都这样了,还要上去吗?” “那个纸人说得这么邪乎,万一庙里真有什么……” “事情总要解决的。”祝弃霜冷静地看向山顶:“放在那里也不会自己变好。” “那要不我们报警?”三十三试探着说道。 琳明尘又开始犹豫起来,如果报警把她牵扯进去,暴露在公共视野里,估计又会涌出一大堆黑料。 “那就明天早上去吧。”夏路言看向祝弃霜,小声道:“我相信他。” 李怀屏没什么意见,几个人转头找到之前开上来的车,在车里等到了清晨。 天刚蒙蒙亮,就有很多人上山来拜了,纸扎人被祝弃霜威胁了一通,不敢冒充官方在这里卖票拦车,这些上山的人犹豫了一阵,见周围没人拦着,也就三三两两地自己上去了。 李怀屏开车跟着他们后面。 琳明尘依旧惶惶不安,揪着祝弃霜不放:“你说,这庙里会有什么厉害的邪神啊?” 祝弃霜回她:“说不定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琳明尘眼睛睁得大大的:“我是拜完这个庙,才有了拍女一剧的机会,我的前辈也是来了这里不久才死的……” 这时,前头的李怀屏突然回头说道:“说到你的前辈,我拜托人去调查了一下他的尸检报告,他是因为感染寄生虫而死的,身上没有血也是因为寄生虫的原因。” “啊?”琳明尘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到了。” 李怀屏解开安全带,眼前久负盛名的鹜山庙,原来只是一个破破旧旧的小庙,几棵古松点缀在破墙旁,更显得萧条了。 他们下了车,来往的香客走出来一个中年的男人,对着他们笑得和蔼:“你们也是来拜菩萨的?这里灵的很,我时常来拜的。” 祝弃霜开口:“你求的什么?” 男人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求我弟弟平安。” 祝弃霜静静凝视了他很久,才缓缓说道:“他身体还健康吗?” 男人摇摇头,释然地笑了笑:“肠癌,前几年就走了,我去年也查出来肠癌。” 看着他们几个人的表情,男子哈哈大笑,挠了挠头:“心诚则灵、心诚则灵,有个寄托总比没有好。” 琳明尘的表情茫然下来,搓了搓自己的手:“怎么会这样。” 祝弃霜的脸上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就算这座庙里供奉的是祝望舒的分身,是月光菩萨,也不可能满足每个人的愿望,欲望是要用欲望来填满的,得到什么也需要付出什么。 更何况,这世间已经没有祝望舒了。 夏路言拍了拍琳明尘的肩膀:“我就说你是因为自己的实力才演到女一号的吧,你还不信。” “我不知道……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偏偏就在拜完这个庙之后才有了起色呢?” “努力也是有延迟的。”李怀屏招呼他们:“来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好歹也是个原汁原味的古建筑。” 祝弃霜抱着猫,慢悠悠地跟在他们后面,琳明尘他们进了主殿,似乎在讨论要不要投点香火钱。 祝弃霜站在外面,环视了一圈,破败的庙里升着来往香客插的烟,袅袅围绕着红幽幽的佛灯。 主殿里只有一尊斑驳掉漆的菩萨像,不仅破败,半身都有些塌陷,一只手臂断裂,一只只剩下一截残缺的手掌。 祝弃霜隔着残破的垂帷,和那尊熟悉的菩萨像对视,雕像端庄美丽的面容,怜悯的微笑在昏暗中透出几分诡异阴郁。 还真是好久不见了,祝望舒。 祝弃霜对着佛像笑了笑,红色的蜡烛火苗的声音噼里啪啦的,他们几个商量好了,招呼着祝弃霜进来。 三十三喊他:“站外面干嘛啊小霜,快进来。” 祝弃霜笑起来,慢慢地踏过门槛。 那尊宝相庄严的雕像,在他踏过门的那一刻,像是突然再也无法支撑重量,颓然倒塌,重重倒了下来。 大片的灰烟扬起,连地面都发出微微的颤动,而这雕像甚至都没有倒在地上,就已经化作扬尘,消融在空气中。 “塌……塌了。”琳明尘目瞪口呆地说道。 雕像向着祝弃霜的方向倒塌,他们及时避开,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尘,其他香客也大叫着、惊讶地议论着,指着空荡的高台。 祝弃霜站在中心,目光沉浮,琳明尘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问道:“你怎么做到的啊,神都要给你磕头?” 祝弃霜无语:“这世上没有神。” “没有神。”琳明尘大胆起来:“我们拜的又是什么?” 祝弃霜对她笑了笑:“是你们自己的欲望。” 他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了。 高台上的蜡烛,火苗的声音微弱起来。 倒塌的、飘散的尘土,远远顺着山风,飘散在了土壤里。 作者有话要说: -完-
第112章 “你们是情侣吗?” 如果在人生中选择一件最为遗憾的事,这件事会是什么? 祝引川思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事了,他在那年救下了小霜,似乎已经用尽了所有可以遗憾的机会。 至此之后,他只觉得满足。 祝弃霜从小小的、像个包子一样,长到现在漂亮的像蝴蝶一样的少年,竟然也像一般的孩子一样开始叛逆了。 祝弃霜坐在餐桌旁,穿着学校发的短裤短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瘦削。 他穿着短袜,大摇大摆地露出腿上的那一截伤疤,闷着头吃饭。 祝引川下手有轻重,知道那疤是他自己弄的,又气又好笑,但又不忍心再骂他,只能装出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样。 餐桌上摆着一束鸢尾花,祝引川给他做了排骨和咖喱,还有一大盘他不爱吃的蔬菜,祝弃霜低垂着眼,不想抬头看他。 祝引川慢条斯理地给他夹了一筷子胡萝卜:“生气?” 祝弃霜抬起眼睛,声音清冽:“我没生气。” “家里不需要你去打工。”祝引川斟酌了一下词句:“我想让你快快乐乐地长大,这就够了。” 他时常会想,他一个人能给予祝弃霜足够的关爱吗?别人都有爸爸妈妈的疼爱,而祝弃霜却只有自己。 他想给祝弃霜最好的生活,让他无忧无虑地当个孩子,但又不能做得太过火,引起怀疑。 祝弃霜却好像已经满足于他只有一个家人,和算不上太富裕的生活,从未抱怨过什么,早早地就想着给他分担压力。 祝引川既希望他能在此时感到幸福,又希望他能索取得更多。 祝弃霜一点一点将碗里的饭全部吃干净,抬起头认真地对祝引川说道:“我会认真学习的。” 祝弃霜在心里说,但以他的智商,就算努力学习也赶不上祝引川一点。 祝引川手支在桌子上,发出轻轻的笑声。 “没关系……小霜,我希望你不用很努力,就能得到所有的爱。” 祝引川长久地注视着他,目光从他的额头拂过他的眼睛、鼻子,仿佛注视着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他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怅然,仿佛意识到了一个无法避免的结局。 渐渐地,祝引川的脸、祝弃霜的脸,都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了。 祝弃霜纤长的眼睫颤了颤,朦胧地睁开双眼,手被另一个人紧紧地握在手里,十指交缠。 祝弃霜对视上宿於的眼神,抬起了一点点手:“松手,抓太紧了。” 宿於一双明亮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抓着他的手蹭了蹭,眼里的东西和他在梦里看到的如出一辙。 祝弃霜扶额,把帽子压低了一点,默许两个人像连体婴一样手拉手坐在座位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再做这样的梦。 现在的他,已经得到了哥哥所希望他拥有的一切,爱、朋友和情感。 刚刚因为堵塞停下的巴士又开始移动起来,祝弃霜看着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往后移,手被宿於攥在手中。 坐在旁边的女生看了这排好几眼,早就注意到这两个打扮低调的男生有些不一样,上车还戴着鸭舌帽,连脸都看不清。 女生好奇地和坐在外面的看上去比较清瘦的那个男生打了个招呼:“你好啊,你们也是去旅游的吗?” 被她打招呼的男生反应了几秒,才看向她,轻声说道:“啊,嗯,我们也是去旅游的。” 男生转过头,露出一张干净又漂亮的正脸,短发垂下,露出一小截精致的脖颈,白皙的肌肤看上去近乎透明,女生愣了几秒,无声地眨了眨眼睛。 她又看了一眼这个男生的旁边,另一个人看上去就冷凝得多,似乎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戴着帽子,露出的发丝似乎漂得很浅,低垂着头不说话。 这个时候,女生才看见他们彼此之间牵着的双手。 “我叫吕时怡。”女生好奇地问道:“你叫什么呀,姚寨是我老家,可以给你们介绍介绍好吃好玩的。” “我叫祝弃霜。”那个清瘦的男生回答了她的话,似乎对她的名字有了一点反应,而他身边那个人依旧不为所动。 吕时怡摸了摸鼻子,听见祝弃霜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旅游的?” 吕时怡笑了下:“你们一看就不是我们姚寨本地人啦,这么白,而且我们那边很热的,不会穿这么多衣服。” 祝弃霜又笑了一下,嘴角弯弯的:“谢谢你,等下车了我们就脱掉。” 吕时怡觉得他这个人似乎很好相处的样子,熟络了一点:“你们是从哪来的呀?” “长溪。”祝弃霜说道:“我们是长溪市人。” 吕时怡哇了一声:“你们怎么想到这个时候出来旅游啊,也不是放假。” 祝弃霜拿起手机,慢条斯理地说道:“只是随便走走,我们在环游世界。” 吕时怡嘿嘿笑了一声:“正好啊,那你们去了一定要吃糯米饭和芋饺子,这是我们那边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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