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花花点点头,他说:“这里就在东海研究所的地下,那些有毒的排放物也是从他们这里排放出去的。这里一炸,就是东海研究所的事故,有毒物质排放到东海,这里被炸死的人也成了星海的责任。他即使走了,也会留下这样一个烂摊子给你的,你现在明白了吗?” 薛鹿林错愕地抬起头,看向挑高非常高,黑暗一片的屋顶。 “所以...”潘花花不可以抑制地哽咽起来,颤声问:“现在,你是不是后悔进来了?” 薛鹿林垂下眼眸看向潘花花快速扑动的眼睫,他抬手扣住他的后脑,直接吻了下去。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与侵略性,但是不知怎的,潘花花却在凌乱的呼吸里感觉到了极大的安抚,他慌乱不安的心终于渐渐稳定了下来。 薛鹿林用拇指擦抹着潘花花眼角的湿润,说:“我后悔了!”他用额头抵着潘花花的额头,凶巴巴地说:“后悔没能早点进来,吻得你不能再胡言乱语!”
第100章 疯癫 == “这么大的工程。”薛鹿林又抬头环视了一圈,说:“他得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建了!” 潘花花也跟着转头看了看,思忖着说:“应该是,从他换了腺体以后。” 薛鹿林略感讶异,“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然后,他就和那个姓黄的开始在自由岛上经营各种见不得人的生意赚黑心钱了,这地方应该就是从那时候慢慢建起来的。” 听潘花花讲完,薛鹿林稍稍歪头后仰,隔着点距离瞧了他一会儿,最后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感慨地说:“我以后可再不敢说你蠢了,就通过你打听出来的那点蛛丝马迹,你居然能推测出了这么多的东西。而且,还敢跟他演戏周旋,单枪匹马地跑进来救人!” “还是大意了!”潘花花无奈地叹道:“这鲁莽的毛病估计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那就不改!”薛鹿林宠溺地揉揉他的头,“我说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的背后有我。” 潘花花不敢再看薛鹿林,匆忙闪躲的眼神里有懊悔也有难过... “他这个人,可以说精神上已经不太正常了,现在大概也就只有一个人还能控制住他...”潘花花又说回到贾维枭的身上,他快速地瞥了两眼薛鹿林,继续说:“你,你那个夫人,他是个聪明人,他肯定也不愿意星海集团被毁了,他如果能来,应该能帮上忙——” “嘭——嘭——!” 突如其来的两声枪响截断了薛鹿林想要说的话,他们俩同时转头朝着灰蒙蒙的玻璃窗看去。 实验室内,几个实验台被掀翻了,各种实验仪器、瓶瓶罐罐滚落了一地。贾维枭满脸是血的仰面躺在地上,手里的枪口还在冒着白烟。 他没有立刻站起身来,而是就这么仰面躺在流血的地面上,盯着黑兮兮的屋顶喘着粗气,半晌后才抬手用拇指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抬步跨过地上的几具尸体,离开地面的鞋底上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血。 老黄的手臂在刚刚躲避实验体攻击的时候被抓伤了,现在正心惊胆战地靠在墙角里倒气。贾维枭走到他身边,一边拧开实验台上的水龙头冲手,一边问:“你没事吧?” 老黄目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老半天以后才摇了一下头。 贾维枭在水龙头下洗了一把脸,点头说:“效果还不错!” 他又回头看看躺在血泊里的几个实验体,问老黄:“还有些不稳定,你能解决吗?” 老黄并未回答,他艰难地撑身站起来,缓慢地向旁边挪了挪坐到了实验台旁边的凳子上,目光依旧没有焦点,贾维枭也没有催促他,兀自在水龙头下冲着脸上手上的血渍。 又过了好半天,在“哗啦”不断地水声里,老黄苍老的声音,低低地传来:“维枭,收手吧。” 贾维枭像是没听清,蓦地转头,问:“老黄,你说什么?” “我老了...”他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他说出这句话,贾维枭觉得老黄看向自己的眼睛都跟着变得浑浊起来。 “我再陪不了你几年了,你带着钱去一个新的地方,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没擦干净的手指还坠着混有鲜血的水滴,一滴一滴地掉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声,贾维枭问:“那你呢...?”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句话里带着的孩子气。他是一个害怕被遗弃的孩子,语气里带着对未知答案的恐惧与不确定... “我呀...”老黄勉力笑了笑,“自由岛上有太多的肮脏与黑暗,我曾经以为依靠自己的力量,能让你看到一点光亮,可是——” “你有的!”贾维枭皱了眉,不明白老黄为什么要说这些,但他还是执拗地说:“你让我看到了光,你是我童年世界里...唯一的光亮。” 可是他却亲手将这一点光亮也拖进了无尽的黑暗地狱。 “黄叔叔...”贾维枭顿了顿,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老黄的手臂,问:“你怎么了...” 老黄仓促地抹了一把眼睛,喉头数次滚动却没有再说什么。 贾维枭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突然有些慌张起来,想像小时候那样去拉对方的手却发现自己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也才恍然间发觉老黄是真的已经老了... 他茫然无措地四处张望,就看到了自己手里的炸弹引爆器—— 而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仓皇地将那引爆器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像是个笨拙的孩子终于想到了一个解决难题的好办法,咧着嘴角对老黄说:“直升机到了!我们一起走!” 老黄看着贾维枭接起了电话,无声地笑了起来,点点头嘶哑着声音说:“好,一起走...” “老板!”电话那头的人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完整了,“那人...你让我在医院盯着的那个人...” 贾维枭的心脏狂跳起来,倏地皱紧眉头,问:“他怎么了!” “他恐怕来不了...”薛鹿林的声音低沉,“他快死了...” ——什么?! 潘花花蓦地转过头来,同时,通往外面的大门“唰”地一声被推开! 潘花花看到贾维枭面目狰狞地闯进来,就知道他也已经得知这个消息了。薛鹿林见状一把将潘花花扯到自己的身后,目光锐利地紧盯着已经失去理智的贾维枭。 贾维枭猩红着双眼,进门话也不说,直接抬枪对着铁笼子一通扫射,直到打空了整个弹匣! 潘花花被薛鹿林滚身护在身下,耳边全是薛鹿林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他半点没有受伤,但是在子弹与弹壳“噼啪”飞溅的声响停歇后,他却在浓重的硝烟中闻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薛鹿林...”潘花花的声音发颤,抖着手去摸索紧紧抱住自己的人。 “没事...”薛鹿林安抚地按按他的头,说:“没事...” “薛鹿林!”贾维枭目眦欲裂地站在门外瞪着里面的人,咬牙切齿地吼道:“你敢骗我!” 铁门上的门锁已经被打烂了,贾维枭甩手扔了枪,推门进去抓起地上的潘花花,拖着就往外走。薛鹿林的手掌滑腻,与潘花花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几下就被拉扯开了! 潘花花这时才发现自己沾了满手的血,还有地上的血,全都是从薛鹿林小腿上的枪伤处流出来的。 “薛鹿林——!” 他大叫着,人已经被拖了出去,却依旧死死抓着门边的铁栏杆不肯放手。 突然,一股致命的信息素压制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狠狠压向铁笼内外的两个人! 扼喉的窒息感让潘花花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慢慢地松开了手,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只剩倒气,发不出半点声音了。 薛鹿林抬头与他隔着几条铁栏杆对视,霎那间像是生出了无边的勇气与力量,他好似已经失去了知觉,扛住巨大的信息素压制力,单手撑地,竟然慢慢地站了起来!即使血流不止,即使遍体鳞伤也无法停住他前进的脚步,他在一步一步地走向潘花花。 贾维枭歪头,发出毒蛇吐信般“嘶嘶”的声响,他看着狼狈不堪的薛鹿林,逐渐咧开了嘴角,露齿森然地笑道:“好啊,你来!我也要让你尝尝看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滋味的!” 音落,贾维枭暴力地拖起已经瘫倒在地上的潘花花,朝着大门走了出去。 薛鹿林不敢耽搁,他咬牙忍痛,瘸着一条伤腿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 与此同时,警方的防爆大队和拆弹专家一直在以黄氏诊所为中心的方圆几公里的地方排查、拆弹,结果却是越排查越心惊,越拆心越凉。 大队长在对讲机里对薛孟鲤说:“二少,我们发现这炸弹布设的路线一直向东延伸,终点就是星海的东海研究所!” 薛孟鲤倒抽口冷气,同时口袋里的手机也跟着响了起来。 这边的对讲机没有放下,另一边的手机就接通了,耳机里立刻传来了史雨晨焦急的声音,“老公,孩子生下来了!可是那人...他没了...” 薛孟鲤两眼发直地瞪着前方,默了片刻,只说了句“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人...没了... 那谁还能牵制住贾维枭? 他仓促地转头看向四周,这狭窄的后巷里堵满了人和各种仪器与设备,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小型作战中心。 薛孟鲤听见所有的人都在大声地讲话,看到所有的人都在匆忙地奔走。他突然间感觉到头痛,头痛欲裂的那种。 他大哥已经进去将近三个小时了! 薛孟鲤蓦地回首,死死盯住暗门旁边的那个显显示屏,突然抬手,毫无征兆地对着它一阵狂敲! “二少!”有人惊叫道。 不知道被薛孟鲤误打误撞地按到了哪里,那个显示屏忽然亮了起来!见状,所有人都倏地噤了声,齐齐看向那露出的地下实验室中凌乱不堪的一角。 薛孟鲤趴在镜头前,看着脸上沾着血迹的老黄,一下子就急了,怒不可遏地吼道:“我哥呢!” 老黄缓慢地抬起头来,看着悬挂在半空中的镜头,许久后才木然地低声说道:“完了...全完了...” “完了?”薛孟鲤看看围在旁边的人,见众人也跟自己一样一脸的茫然,又转回头急声问:“什么完了!老头!你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完了!” 然而,老头却不再抬头看向镜头,继而屏幕也跟着“唰”一下黑了下去。 薛孟鲤疯了一样地在狂拍显示屏,然而那显示屏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融进了灰色的石墙里,再不见踪影了。 林松明急忙拦住发疯的薛孟鲤,镇定地说:“二少,直升飞机十几分钟后就到东海研究所顶楼的停机坪了,我们先赶紧出发去那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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