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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子言“咚”的一声撞到墙壁，滑倒在地的同时又呛出了一口鲜血。 潘花花被吓得浑身一颤，惊慌失措地爬去牢房里离凌子言更近的一边，失声叫道：“凌子言！凌子言！你怎么样了！” 冷眼旁观的林松明知道老板在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已经被折磨疯了，现在已然是处于摇摇欲坠的崩溃边缘了，他恨不得能立马冲上去捂住潘花花的嘴和眼，让他满口满心的只有自己的老板！ 然而，事情并没有向着林松明希望的方向发展... “潘花花！” 薛鹿林的声音已经紧绷到了极点。 他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是跟他走，还是留在我身边？” 潘花花看着不停呛咳的凌子言，再回想起自己这两天的经历与经受的种种折磨，突然一股滔天的怒意就涌上了心头！ ——凭什么！ 凭什么他薛鹿林就可以如此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为所欲为！他想要对谁好，谁就要对他感激涕零，感恩戴德！他不想对谁好了，就连别人的死活都不管了！ 潘花花已经完全被怒火烧昏了脑袋，他倏地站起身来，双手死死扒着牢房的铁栏杆，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对薛鹿林咬牙道：“我会跟他走！” 此话一出，林松明彻底绝望了，他悄声挪到了凌子言的身边，企图无声无息地先将人拉走，可是凌子言却像是一块生了根的磐石，死活也拖不动地方。 “薛鹿林，你说你对我好，扪心自问，你为什么会对我好？”潘花花在薛鹿林震惊到有些无措的目光中厉声质问：“还不是因为白芷青的这颗腺体！你想让我做他的替身，永永远远地陪在你身边，你做梦！” “——你！” 薛鹿林的粗喘已经带上了血腥的气味，他犹如一头被激怒的凶兽，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怒意，保持着最后的一分理智，森然道：“你不要——再激怒我！” “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再给我一百次选择的机会...”潘花花蓦地顿住了，他冷冷地注视着薛鹿林，说出了让对方感到再决绝不过的无情话语，“我宁可死，也绝对不会再答应那个人的提议，代替他，嫁给你！” 紧绷到极致的那根弦终于“啪”的一声断掉了，所有的理智被暴怒冲击殆尽—— 潘花花只觉得余光中银光一闪，紧接着一捧还带着体温的鲜血喷溅在他的手背上，目光寸寸移动，他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凌子言！ 潘花花被惊得肝胆俱裂，张着嘴却忘记了出声痛哭与嚎叫，紧接着一股致命的信息素压制铺天盖地朝着他压了下来！他被迫屈膝慢慢滑跪下去，倒在了冰凉的地面上，被巨力挤压的胸口翻涌着血气，喉头不断地呛咳出血沫来！ 潘花花竭力睁开惊恐万分的双眼望向薛鹿林，只见对方的面孔已经狰狞到有些扭曲的模样，他后退了一步，微微抽搐着嘴角扯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一字一顿地道：“你、死、都、别、想、离、开、我！” 潘花花的双眼已经模糊不清，在最后的意识里，他失声哽咽道：“如果...如果，能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真希望，那一晚我没有喝醉酒...没有掉进那条空间裂缝里...来到这个世界上...” 作者有话说: 写得我心绞痛...
第79章 往事 = 没有人知道薛鹿林是如何踉跄地跑出看守所，又是怎样回到星海集团顶楼，他自己的那间休息室里的。 他把自己反锁进卫生间，蜷缩在墙角里，紧攥双拳死死地环抱住自己的双腿，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手掌的皮肉里，却仍然无法抑制自己的手脚痉挛到不停地抽搐。 他将脸埋进血淋淋的手掌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我不能让他离开我！不能让他离开我！” 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怎么可以再重蹈覆辙！ 所有想把潘花花带离我身边的人，都得死！都得死！ 薛鹿林将拳头狠狠地砸向地面，一下又一下，指节处甚至都已经隐约露出了森森白骨，他也不觉得疼，仍然神经质般地一下又一下地砸着地面。 林松明捡起被薛鹿林随手扔在地上的枪，打烂门锁，破门而入，抓着梅川给薛鹿林打下了一针镇静剂，才将他从那已经崩溃发疯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薛鹿林脱力地闭上了眼睛，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他含含糊糊地念了一句：“松明，我...做错了吗...” 潘花花醒来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梅川正坐在他身边，将一管针剂缓慢地推入到他的静脉中。 潘花花不禁心头一凛，梅川的那一句“我给他打一针”的冰冷话语依旧萦绕脑海，他下意识就想要将手臂收回来。 “别动。”梅川轻轻按住了他，说道：“你的腺体透支过度，我给你打一针营养液。” 潘花花看着针管中慢慢减少的液体，漠然道：“透支就透支吧，反正也快死了。” “那你刚刚为什么还要躲？” 梅川拔出针头，将注射器扔进医疗废物的回收袋中，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潘花花看着梅川的动作，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牢房门外—— 那里空空荡荡，干干净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像是一场梦。潘花花猝然闭上眼睛，他多么希望那是一场梦... “已经收拾走了。” 梅川一贯冷静漠然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潘花花翻了个身，面向墙壁，眼角划出了一滴泪，是他的一时冲动断送了凌子言的性命... 直到此刻，潘花花才明白过来，原来薛鹿林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他虽然也说过，自己愿意陪他走入黑暗的森林，原来却是一直生活在薛鹿林为自己营造出的伊甸园之中，直到今天...他才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黑暗... 潘花花感觉身后的木板床忽的一沉，他回头，见梅川还没有离开，而是在这小小的单人床上坐了下来。他觉得对方像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其实，他小的时候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梅川没头没尾地开起了话头，她向后挪了挪，依靠在了坚硬冰凉的墙壁上。 “白芷青是薛家花匠的孩子，比鹿林大一岁。他出生在薛家，长在薛家的后花园里，跟那些小辈儿的孩子们一样，大家一起玩闹一起长大，可是他又和那些小辈儿的孩子们不一样，他异常的敏感又柔弱，是个十分干净又天真的孩子...”梅川像是在回忆一件非常非常久远的事情，说话的语速很慢，“鹿林从小就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有好吃的会捧给他，有好玩的会第一个想到他，他们经常一起坐在后花园的树林里读书。十六岁那一年，白芷青分化出了自己的Omega性征，第二年，分化出Alpha性征后的薛鹿林就无法自拔地迷恋上了那股独属于白芷青的青草味...十八岁成人礼那天，鹿林就偷偷地标记了他。” 梅川沉默半晌，像是被冷硬的墙壁硌得后背疼，挪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一个相对比较舒服的姿势，继续说：“要知道，一个Alpha是不能同时标记多个Omega的，所以标记就是身份的象征，尤其是S级Alpha的标记，那更是关乎一个家族利益的重要筹码。鹿林作为薛家的长孙，未来星海集团的掌舵人，薛峰怎么可能允许他将一个B级Omega娶进门？更何况B级Omega也生不出拥有高阶腺体的后代。然而，很不幸的是...白芷青怀孕了。” 潘花花转过头来，梅川与他对视一眼，苦涩一笑，“鹿林以前真的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对人友好又和善，尤其是对白芷青，十分疼爱，在得知他怀孕以后，他不在乎对方的家世，也不在乎对方的腺体级别，求着薛峰与史老夫人答应自己将白芷青娶进门。可是事情哪里有他想的那样简单...” “结果呢？”潘花花忍不住问道：“薛峰和史老夫人说了什么？” “结果...”梅川一耸肩，“鹿林被他亲爹揍了一顿，丢了半条命，要不是他妈妈拼死护着，估计都得给打残了。大家都以为这一回把他打怕了，不会再提这事了，谁知，等他养好了伤，又跑到史老夫人面前去求情。不过，这一次他放聪明了，知道马上将白芷青娶进门困难重重，就采取了迂回政策，求史老夫人将那孩子留下来，让白芷青依然留在薛家。当时，史老夫人都已经被他说动，有些心软准备答应了。老实说，一个私生子对于薛家来说不是不可能的存在，他们不在乎也养得起，但是薛峰却坚决反对留下这个孩子！” “为什么？”潘花花不解道。 “为什么？白芷青是薛鹿林的初恋，他视他为珍宝，等到孩子生出来，随着薛鹿林年纪的增长，待到他羽翼丰满，他势必会将白芷青娶进门。”梅川转头看向潘花花，说道：“就像他现在，可以将你娶进门了，处处护着你是一样的。” “不一样！”潘花花生硬地别开目光，道：“他也没有护着我。” 梅川没有再跟他计较这个，继续道：“薛峰那老东西这样做，就是为了给鹿林上一课，给他一个血淋淋的教训。他老子要让他学会如何做一个不被感情左右的软弱的可怜人，要让他学会如何做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潘花花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试探地问：“薛峰...做了什么？” “薛峰要在薛鹿林的羽翼尚不丰满，在他还没有任何能力做出反抗的时候就断了他的念想！所以，他将白芷青送进了医院...” “拿掉了孩子？！”潘花花皱眉问道。 “对！”梅川道：“就在薛鹿林的面前...” 潘花花不禁倒抽口凉气。 即使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然而在梅川再次提起的时候，仍然觉得十分痛苦，“大出血，血流了满地，薛鹿林就这样被压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忍受着酷刑的折磨，看着自己已经成形的孩子被活生生地掏出来，像垃圾一样...被扔掉...” 梅川说不下去了，潘花花震惊地捂住了嘴巴，他不能也不敢去想象当时的场景有多么的血腥，多么的惨烈... “我刚刚也说过了。”半晌后，梅川才又惆怅地开口道：“白芷青是个既敏感又柔弱的Omega，手术以后，他被洗掉了标记，人就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与抑郁之中。第二年，他就跳楼自杀了。还是在薛鹿林的面前...” “什么？”潘花花惊诧道。 梅川点点头，“我记得那一年的秋天，天空总是阴沉沉灰蒙蒙的。那一天，鹿林放学回来，抬头就看到了白芷青跳楼的那一幕。家里面乱了套，我被叫过去的时候，他发了高烧，迷迷糊糊中，他拉着我的袖口对我说，‘芷青不原谅我...’他一直觉得是自己的软弱无能，是自己不计后果的冲动行为害死了白芷青...他求我，让我把他的腺体取出来。我以为他只是想留个念想，谁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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