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鹿林单手抱着挂在自己身上的潘花花跟家里人告别,一把将人塞进了车里,小口给他喂水喝。潘花花红补补的一张小脸埋在薛鹿林的肩窝里,抿一小口水就抬起水润润的大眼睛看一眼薛鹿林,仿佛未经世事的孩童一样,眼神懵懂无知,楚楚可爱。 薛鹿林瞧着他笑,揉了揉他的脸颊,问:“怎么喝这么多?” 潘花花也不说话,一路上就这样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薛鹿林,望得薛鹿林都有些心猿意马了... 然而,就在他以为,酒醉后的潘花花会这样一直安静下去的时候,老实了一路的人却在车子停到自家门前时突然间耍起了酒疯。 下了车,潘花花直愣愣地杵在门厅前的空地上就是不肯走了,薛鹿林问了半天,才见他忽然举起了手臂,指天面无表情说道:“我要去露台。” 薛鹿林纳闷道:“去露台干什么?” 潘花花对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忽而露齿一笑,悄声说:“喝酒...”然后又提高了嗓门,大声喊道:“看,星——星——!” 薛鹿林觉得头疼,翻了头顶的天空一眼。 只见,皓月当空,繁星满天,真他妈的作美呀! 就这么一个没留神的功夫,潘花花已经闪身沿着楼梯一溜烟地跑上露台去了。 一听说夫人大半夜的要饮酒观星,全家上下又是跟着一阵鸡飞狗跳。 卷着地毯软垫的,举着蜡烛彩灯的,端着杯子盘子的,捧着美酒佳肴的,齐齐过队伍一般地往露台上跑,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这数九寒天里无人问津的露台布置成了一处温馨烂漫的小天地。 薛鹿林站在栏杆旁,一手抓着扒在上面伸手指月,吱哇乱叫的潘花花,以防他不小心翻出露台,一头栽进楼下的草坪里去,一手忙对着刘叔打手势,让他赶紧把桌上的酒水全撤了,换成果汁。 谁知,等到潘花花喊够了,口干舌燥地跳下来准备喝点东西时,发现桌子上居然一滴酒都没有,一下子就炸了,活像个没人管的小孩儿,用上了一切撒泼耍赖的手段要酒喝。 薛鹿林被吵得脑仁直抽抽要掀天灵感,赶紧打发人调了两杯酒精含量极低的莫吉托上来。见刘叔端着托盘小跑上来,他自己先抢过来一杯使劲灌了几口,结果凉得后槽牙直打颤。 好家伙!薄荷真是没少放! 潘花花被这劲爽的味道刺激得咯咯傻笑,半杯莫吉托“吨吨吨”下了肚,他像是突然间酒醒了似的,蓦地停止了所有的发疯行为,转过头来直勾勾盯着薛鹿林,怔忪了一小会儿,又突然倒抽口凉气,小声说了一句:“忘了!” 忘了?忘了什么了? 潘花花招呼也不打一声地就将手中的酒杯塞进了薛鹿林的怀里,剩下的半杯莫吉托撒了他一身,潘花花却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跌跌撞撞地直接跑走了。 薛鹿林忍住把他揪回来然后胖揍一顿的冲动,把酒杯往旁边的桌上一放,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顺手脱掉了被酒水泼湿的衣服,发誓这辈子都不要生小孩儿了! 瞧这架势,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本事生,没本事养! 潘花花顺着楼梯风风火火地往下跑,跑着半截不知想起来了什么,又突然顿住了脚步,蓦地回头,两眼发直地盯着薛鹿林,抬手指着他严厉地呵道:“回去!” 薛鹿林被喊得一愣,虽然又气又烦,但也知道跟个酒鬼没法讲道理,发脾气更是给自己找气受,于是只能耐着性子问了一句:“什么回去?” “你,回去。” 说完,潘花花将右手食指在自己的嘴唇上一竖,眯起眼睛神秘兮兮地说:“嘘~我悄悄地去,你别看。” 简直跟个疯癫的傻子没两样了! 薛鹿林居高临下地站在楼梯口,一把捏在楼梯扶手上,对站在旁边也是一脸目瞪口呆的刘叔与吴妈阴森森地说道:“给我看着他,以后他要是再敢喝酒,我就——” 后面的狠话还没说完,潘花花就突然“噌”地一下又转过了头来,吓得身后三人齐刷刷的一个机灵,放狠话的忘了放狠话,听命令的也忘了听命令,整齐立正地盯着夫人。 只见夫人微微眯起眼睛,一副“我就知道你们在密谋”的表情将他们一个一个都看了个遍,然后威慑力十足地用手指隔空对着三人点了点,直到看着三人密谋小组仿佛被点中穴道,都站在原地不动了,夫人才又满意地转回身继续下楼去了... 半晌后,密谋小组成员刘叔才低低地问了一声:“大少爷,您刚才说...?” 我说什么了?我还能说什么... 薛鹿林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隔着点距离跟了下去。 他停在二楼走廊的拐角处,看着潘花花一路狂奔下楼梯,直接冲到了一楼的客房门前,“唰”地扯开门,进去,转眼的功夫又“唰”地开门跑了出来。 薛鹿林眯眼仔细一看,就见他手里多了一个方形的小盒子。 什么东西?这人是已经把一楼客房当成了自己的私人仓库了吗?有时间一定... 还没来得及思考到行动那一步,薛鹿林就看见潘花花又一路狼奔地开始往楼上跑,他瞳孔一缩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转身也跟着往露台上冲,那架势就跟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撵自己一样。 当潘花花一手抱着盒子,气喘吁吁地跑回露台,看见薛鹿林正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端着一支晶莹剔透的杯子,站在栏杆边在赏月时,才欣慰地吐出了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了厚厚的地摊上。 他喘均了气,笑眯眯地对着薛鹿林招了招手,薛鹿林靠着栏杆不动声色地瞅了他半晌,才背靠漫天繁星步履款款地走了过来。 潘花花仰头看着他这幅成熟稳重,又英俊十足的模样“嘿嘿”地傻笑,熟不知对方还在心里默默地指天发誓放狠话呢... 潘花花将手里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毯上,打开盒盖,献宝似的将东西推到了薛鹿林的面前。 薛鹿林低头一看,盒子里摆放着的就是两只样式极其极其普通的马克杯,他纳闷道:“这是...?” “杯子呀!送你的礼物!”潘花花拿出两个马克杯,仔仔细细地将杯子上的头像辨认了一遍,才将其中的一只塞进了薛鹿林的手里,然后指着自己手里的那一只马克杯上的头像说:“这是你!” 薛鹿林盯着那翻出了两只三白眼的大背头卡通头像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候,莫名其妙地问道:“这是我?” “是你啊!”潘花花高冷地翻了一个白眼,高昂着下巴,以一种睥睨众生的口吻回道:“你生气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我——!” 薛鹿林竟无言以对,毕竟自己没有对着镜子睥睨过,既然没有亲眼见过那时自己的模样,就不能妄下定论。他只能忍气吞声,拿起自己手里的那只杯子看了看,好家伙!这头像—— 水灵灵的大眼睛,柔软蓬松的深褐色头发,一张圆圆的笑脸,简直是把大人小孩儿都可爱哭了! “——这?” “这是我呀!”潘花花对着薛鹿林甜甜一笑,“不像吗?” 薛鹿林看着这张笑脸,不禁在想:人类的认知太肤浅,太片面,太主观了... 潘花花也不管薛鹿林在想什么,直接将自己手里的杯子凑了过来,轻轻地挨在了薛鹿林手里的那只杯子上,“啪”的一声轻响,两个卡通小人正好就对在了一起。 “亲亲啦!”潘花花高兴地叫了起来。 薛鹿林忍无可忍地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杯子,往旁边一放。然后,亲自堵住了潘花花叽里呱啦了一晚上的嘴巴。 两个人陷进柔软厚实的地毯里,世界终于,安静了... 潘花花陷在热气团腾的浪潮里,迷蒙的视线里全是摇晃不清的漫天星海,他觉得自己时而被高高地抛起,仿佛腾云驾雾漫游在无际的星海之中,时而又被重重地撞入深深的海底,深潜沉溺于即将要窒息的酣畅里。 颠倒起伏间,忽然感觉到脖颈处一凉,他颤着声音问:“是什么?” 伸手,摸到了一条项链。 潘花花的指尖顺着那微凉的轮廓一点点摩挲,却摸不出来那到底是个什么形状,抬手将那吊坠举到眼前,映着月辉与星芒,他看清楚了,呆愣半晌才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这是...长命锁?” 那赫然是小孩子在满月的时候,父母为了吉祥平安的寓意,为他们佩戴上的长命锁。只不过,潘花花的这一枚要比满月小孩子佩戴的小了很多,不仔细看的话,都会认为那就是一个普通的黄金挂坠。 潘花花围着一条厚厚的羊毛毯子,靠在薛鹿林的怀里,手里把玩着那小小的长命锁。 薛鹿林环抱着他,温柔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小小的长命锁上,半晌后他轻声道:“是长命锁。送你长命锁,是希望我的花花此后经年,岁岁平安,长命百岁。” 潘花花笑了起来,问道:“不是应该小婴儿的时候就送,你送晚了吧?” “是...送晚了...如果能早点送,或许...” 或许...或许什么? 潘花花微微侧头,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薛鹿林因为刚刚的情绪未退,深长的粗喘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轻微颤栗。 “薛鹿林。”潘花花蓦地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很害怕我会死?你——” 话没有说完,薛鹿林就一把捂住了潘花花的嘴巴,低沉的声音略带嘶哑,“不准说那个字!不准再说!如果你敢——” 如果你敢什么...? 薛鹿林的心头感觉到一阵无力地抽痛,如果他连死都不怕了,他还能用什么来威胁他? “花花...”薛鹿林一把抓住潘花花的手,用力地将他抱紧在自己的怀里。 潘花花感觉到薛鹿林的手劲很大,长命锁还攥在掌心里,硌得他生疼,但是他却没有吭声,也没有动。 后颈处传来温热的触感,薛鹿林将自己的唇小心翼翼地挨在那方寸之处,仿佛那里是一块易碎的水晶,一碰即碎,“花花...别离开我...” 薛鹿林的声音柔肠缱绻,念碎了潘花花的心... 作者有话说: 岁岁平安,长命百岁。 预计下周五入V,会更一章7000字!冲鸭~
第64章 他只爱青草 = 春节一过,冰雪消融,大地回春,万物复苏。 百花争春,鸟啭莺啼间,潘花花已经从实习员工转正成为星海集团的正式员工了,同时也开始参与星海医药研发中心比较核心的研发项目了。 这一天,他刚从实验室里出来,手边还在整理着数据,就听到那一边刚刚从视频会议里下来的凌子言啧声抱怨道:“你老公最近吃枪药了,还是怎么的?没事就喷人!” 潘花花闻言,拿着平板的手一顿,瞥向凌子言,不服气地反驳说:“肯定是你又嘴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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