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处境让潘花花的心中蓦地升腾起一阵无法抑制的暴躁之感。他又想起了那一次,在史老妇人的生日宴上自己孤立无援的情景,他又想起了那一次后薛鹿林对自己的承诺。可是,现在他失言了!他又不管自己了,放任他的孤独无助与恐惧的彷徨无处安放! “还有哪位成员没有投票?” 大屏幕上的票数停住了,而结果却是赞同与反对的票数相当。秘书长环视台下众人,再一次发问:“还有哪位成员没有投票?如果票数相同我们就要开始重新投票了。” ——“啪嗒”一声轻响,在安静的会议厅内让人听得十分真切,众人闻声都望了过来。 潘花花低头愣愣地看着自己掉在地上的投票器,在这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的皮肤像是突然间变厚了,替他隔绝掉了外界的一切刺激,他的思维也跟着变慢了,最后,凝滞了... 坐在一旁的贾维枭弯腰从地上替他捡起了投票器,他拉过潘花花的手,在把投票器放入他手中的同时握住了潘花花滚烫的掌心,低声提醒:“花花,他们都在等着你呢...” 潘花花闻到了一阵甜腻的花香味,安抚的力量透过掌心传递进来,继而游走向四肢百骸,他看着掌间里的投票器,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大屏幕上的数字滚动,提案仅以一票之差通过了经联会的表决。 “你——!”薛孟鲤霍然起身,会议还没有结束他就已经愤然离开了会场。 投票的结果让人始料未及,有人为之欣喜也有人为之发愁。 潘花花再次抬起头来,他的目光仍旧在盲目地追随着薛鹿林。而薛鹿林却依旧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半晌后他稳声宣布:“提案通过,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 一场会议,有的人蓄谋已久,有的人筹谋缜密,有的人达到了目的,也有的人失去了先机。 潘花花隐约听到贾维枭说,贾鱼薇叫他一起回西恒实业。他睁着眼看着贾维枭,感觉自己像是被裹在了一层塑料薄膜里,他听得见也看得见,他知道刚刚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却出不去...他对着贾维枭点了点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会议厅里的人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最后就只剩下了潘花花一个人。 空气不再粘稠,渐渐变得稀薄,他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向会议厅外走去。他逐渐加快脚步,推开大门跑出了大楼,冰冷的空气瞬间灌进肺里,他才感觉到清醒了些许。 停车场上已经没剩几辆车了,他连来往车辆也顾不得看,径直朝着黑色幻影冲了过去,猛地拉开了车门。在看到薛鹿林还在车里的那一瞬间,潘花花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被亲爹抛弃的孩子,现在发现亲爹并没有真的走,还在等着他,心头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涩... ——但是,亲爹显然是不高兴了! 他看着薛鹿林一身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强忍住了想要扑进他怀中的冲动,恹恹地钻进车里,关好了车门。 “开车。” 车子刚行驶出停车场,又听薛鹿林冷声道:“把车窗打开。” 潘花花歪着身体,额头就抵在车窗玻璃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像是没听见薛鹿林的话,完全没有反应。 林松明透过后视镜瞥了几眼,又抬眼看了看车外已经开始飘起细小冰晶的阴暗天空,默默打开了副驾驶那边的车窗。 湿漉漉的冷风猝不及防地钻进车厢里,潘花花蓦地打了一个激灵,他裹紧身上的大衣,又将自己往车座里缩了缩。 一路上无话,车子开到星海大厦门前时,外面已是阴雨霏微了。 作者有话说: 呃...风雨欲来...
第33章 暴怒 = 下了车,门前已经有人过来撑伞了。薛鹿林一面大步流星地往里走,一面交代林松明:“叫冯诚和凌子言半小时内过来。” 林松明点头应是,分别去打了电话。 潘花花小跑着跟在后面,临进总裁办公室之前,他先转头跑进了一旁的卫生间。 躲进隔间里,他掏出口袋里的抑制剂,毫不犹豫地就朝着自己的后颈扎了进去。虽然,直接注射腺体的方式有些疼,但这也是最快的方式。 他的手有些发颤,拔掉针头扔进垃圾桶里,他坐在马桶上缓了片刻,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总裁办公室门外,潘花花隐约听到薛鹿林正在跟林松明交谈着什么,等到他推门进去时,两人便停了下来。林松明十分自觉地退到了一边顺带着斜瞥了潘花花一眼,那一眼可真是一言难尽,爱莫能助了... 薛鹿林坐在椅子里,从潘花花进门就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直到将对方盯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来,才终于开口问道:“为什么赞同贾鱼薇的提案?” 潘花花大概能猜到薛鹿林在生气什么事情。正如贾维枭所说,投票无非就是家族之间的博弈,所以今天薛孟鲤的意思应该就是薛鹿林的意思,就是他们薛家的意思——不同意西恒实业从自由岛招工。同时,这应该也是今天将近一半的与会成员的意思——人力资源短缺,西恒实业的发展就会受阻,从而可以有效地遏制住她进一步垄断能源市场的步伐。 虽然,在会议厅里投票的时候,潘花花是有那么一瞬间的精神恍惚,但是现在他仔细回想了一番,如果能再给他一次重新投票的机会的话,他想自己还是会投上一票赞同票的。 于是,他如实地回答道:“我觉得,贾鱼薇说得有道理,自由岛上的居民总是要出来的。” “有道理?”薛鹿林似乎觉得这个回答太过匪夷所思,他短促地嘲讽一笑,“这世界上有道理的事情太多了,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如何去做,做了以后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你到底知不知道自由岛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那里的居民大多是拥有低阶腺体的Omega,还有...一些beta。”潘花花并没有去过那里,连听说都听到得很少,所以他的大部分认知是来自于贾维枭那天在邮轮上给他讲过的内容...他只能再结合今天贾鱼薇说过的内容,硬着头皮说道:“他们虽然没有像你们S级Alpha这样的优秀,但是...但是他们中间也有很多有才华的人,他们也是要求进步的,他们——” “你去过?你见过?还是你跟他们交谈过?调查过他们?”薛鹿林用更加严厉的逼问打断了潘花花的话。 潘花花自觉理亏,只能垂眸不再言语。 薛鹿林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他十指合拢放在桌上,说:“自由岛的问题要解决,没错。自由岛上的居民迟早要走出来,也有道理。但是,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每一个阶层的人都有他该待的位置,一个人只有待在与他身份相符的位置上,社会才会最稳定,这个人也才会过得心安理得。如果强行将一个人放在与他身份不想匹配的位置上,不仅社会会乱,这个人的内心也会跟着浮躁起来。” 说着,薛鹿林打开手边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叠厚厚的资料,狠狠地掷到了桌子上。 ——“啪”的一声重响,吓的潘花花心头一颤。 薛鹿林指着那一叠资料,继续说:“你又知不知道,在自由岛上,你所说的那些低阶Omega有百分之九十是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他们的平均素质不高,几乎没有什么谋生能力,而且又极易受人蛊惑,被人引诱发情。这样的一大批Omega突然涌入一个稳定的社会,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你想过吗?还有,自由岛地处东海沿岸,气候温热潮湿,是各种病毒与细菌疯狂滋生的温床。至今,岛上仍有五到六种流行性传染性疾病没有找到病原以及有效的治疗药物。他们在那里生活久了,体内已经在一次又一次优胜劣汰的竞争中产生了抗体。那我们呢?他们带着不可预知的病毒和细菌来到你的身边,让你身边的亲人、朋友,无辜的群众受到感染,如果是恶性疾病,甚至会导致他们不治身亡,你觉得这样对他们又公平吗?” 听到这里,潘花花猛地抬头看向了薛鹿林,随即又匆忙地低头看向他面前的那一摞文件。他随手翻看了几份资料,发现这些跟踪调查报告的起始时间竟然可以追溯到五年前。 如果...潘花花不禁想到:如果薛鹿林在五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这些调查,那么他发现自由岛上的那些根本性问题的时间,应该还要更早! “所以,要他们出来的前提是先要在岛内大力推行教育,改善他们的生活环境,提高医疗卫生水平,将自由岛变成一个与外面的社会相同,最起码要达到一个可以顺利接轨的程度,这才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而不是突然间打开一个口子,让那些不可控的因素来扰乱社会安定,然后再花上大量的时间精力与金钱去弥补!她贾鱼薇一副好人的模样,那你又知不知道她那矿场里出了人命,她是怎么解决的?这些,她们都不在乎,因为死的是自由岛的人,只要是钱给够了,随便挖个坑埋了就算了!你以为她是在为自由岛上的居民提供生机?她只是在为西恒实业提供生机!” “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潘花花的心里充满了愧疚。 “我不告诉你?贾维枭倒是告诉你了!”薛鹿林突然提高了声音,“他为什么要告诉你那么多的事情!你没有脑子,不会自己想一想吗?潘花花,我以前只当你是不大聪明,原来你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愚蠢!” 面对薛鹿林的指责,潘花花又急又气,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去辩解。他从来没有去过自由岛,对那个地方他半点认识都没有,这又让他如何去辨别他人所说的事情是真是假,是否片面? 但是,他也明白,这个解释并不能成为他做出错误判断的理由。 薛鹿林怒不可遏地盯着潘花花。那天在邮轮上,当他看到贾维枭与潘花花在甲板上谈了那么久的时候,他就知道贾维枭一定跟潘花花说了些什么,可是事后,潘花花却对此只字未提。薛鹿林在感觉到极度愤怒的同时还感觉到了深深的失望,在潘花花打算隐瞒他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潘花花已经选择了相信贾维枭!压抑了许久的怒气像是一下子冲破了某个禁制,一发不可收拾。 “给我去查!”薛鹿林对站在一旁的林松明呵道:“去给我查贾维枭在哪一所学校读大学,上几年级!读的什么专业!成绩如何!全都给我查清楚!” 林松明被自家老板的瞬间暴怒吓得直瞪眼,大脑一片空白了足足有五秒钟才想起来,这些资料不是早就拿给他跟夫人看过了... “鹿林...”潘花花急忙劝阻道:“你别为难他,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他一个孩子不好好学习,倒是挺会蛊惑人心!”薛鹿林冷哼一声,斜睨着他,道:“他已经过了十八岁,是个成年人了!犯了通奸罪,都够资格挨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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