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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怜的小鬼！”韩栖叶语中带笑，很是嘲讽。 “你……你们是什么人？”那小孩吓得瑟瑟发抖。 韩栖叶邪魅一笑，“引！路！人！”正说着，韩栖叶的眼睛开始变为红色，“小鬼，在你害了王掌柜的时候，是否想过善恶有报，而报应迟早会来，就比如一命偿一命。” “什……什么？我没有杀王掌柜，是他自己失足的！是他自己！要不是他我怎会落入如此境地，他害了那么多人，凭什么还活着？”小孩几乎是在吼。 肆忆叹了口气，“你说的那个人早已死在过去，而非现下，你也应存于过去，而非现在！你的仇人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经得到了报应，你不该……”肆忆没再说下去，而是转移话题，“鬼魂无实体，你附在这小东西身上，可曾为他想过，这样一来，你就欠下了两条人命……” 韩栖叶冷冷道：“你该离开了，是做孤魂野鬼亦或投胎转世，都是你的事。” “我……”小孩，不，应该是小鬼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的亲人……他们……” “你行于世间难道没见过他们？他们都不知道入了几道轮回了，不过，倒是有一人在奈何桥边等你。”肆忆回答。 韩栖叶两指间变出一朵与灯盏中一模一样的花，递给小鬼，“时间到了，它会引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小鬼被花吸引向前，而它所附的那个小孩陡然倒下。 “肆忆，善后。------记得将当事人的记忆抹去。”韩栖叶又挽出一朵花给了肆忆，肆忆眼中闪过一道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两人之间无须多话，便能知晓各自所想。韩栖叶是看着肆忆的身影一点点地淹没于黎明前的黑夜。 “戏也看完了，阁下还不离开？”韩栖叶将红瞳褪去，才转过身。 “你……”那人哽咽道，却不知该说什么。 韩栖叶自顾自道：“我不是夜柒寒，但夜柒寒是我。终有一天，你会明白这句话的。祸乱人间的鬼魂由我执灯者压制，就像神族压制你们魔族一样，神族和魔族于我而言没什么差别。” “嗯”，那人问：“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韩栖叶摇了摇头，道：“云倾，你还是忘了他罢。” 云倾听了这话意识到不对劲，立刻上前用手压着韩栖叶的肩，“他……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也别问了……”韩栖叶将手中的灯盏隐去，用手捂着眼睛不住地抽泣------他又看到了别人的过去，甚至周围事物的过去，眼睛一下子承受不住，却怎么也不能从往事中逃脱，他的眼睛此刻什么也看不到了。 明明已经几百年了，为什么还是不适应？ “云倾，带我回去……”韩栖叶双手胡乱摸索，抓住了云倾的衣服，他此刻陷入了混沌，意识也在逐渐模糊，嘴中喃喃道：“疏影……” 两人近乎贴在一起，云倾能明显感受到面前之人身上淡淡的清香，以及温热的气息，他将人整个抱起离开。
第4章 泛华阁内，云倾将韩栖叶放在榻上，他紧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深陷梦魇的人，听着他念着另一个人的名字，莫名地心痛。韩栖叶说自己不是夜柒寒，可是云倾不信，直觉告诉云倾那就是他，是那个他爱到了骨子里的夜柒寒！ 恍然间，云倾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为了几个凡人抛弃尊严的师尊，就像现在这样紧紧地拉着自己的衣袍，苦苦地哀求，可是自己又做了什么呢？轻视他，羞辱他，废他修为，除他仙籍，然后呢？挑断筋骨，用锁链困住，日日夜夜欺辱…… 云倾不敢再往下去想了，其实，在他第一眼见到韩栖叶时，他便认定那是他师尊，后来听到韩栖叶说自己不是夜柒寒时，云倾并没有失落，反而有些欣喜，他以为自己犯下的罪孽会被掩埋，他以为只要韩栖叶长大了，又会是他心心念念的师尊。 可是，韩栖叶的举动着实使他惊讶，无论是从韩栖叶的一身墨衣还是那一盏困有彼岸花的灯来看，韩栖叶给他的感觉只能用“邪”字来形容，甚至从某一层面上讲，韩栖叶堪比魔头。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云倾咽了回去，他看了看韩栖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就比如韩栖叶的身形好像缩小了！ “！！！” 韩栖叶的眉头正在舒缓，像是即将清醒的样子，果不其然，一盏茶功夫，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一脸懵懂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事物，正巧对上云倾的目光，一时间四目相对，场面瞬间尴尬了起来。 尤其是当韩栖叶发现自己正攥着云倾的衣袍时，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活了几百年，第一次感觉自己脸面尽失，真是值得纪念啊！ 韩栖叶抱着反正脸已经丢了，再丢一下也无妨的心态，干脆就不撒手，厚着脸道：“云倾，我想吃梅花糕……” 云倾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好” “云倾，我还想喝梅花上的露水……” “好”云倾正想叫人来一下，正巧一个莽撞的人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下，边磕头边道：“禀魔尊大人，外面来了一个人要见您，他……他伤了咱们好多人，您快去看看吧！” 说完，这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抬眼看了一下，问：“咦------魔尊大人，您什么时候有的儿子？”没错，他好巧不巧看见了韩栖叶拽着云倾，而向来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任由他拉着，啧啧，这不是父子是什么？况且，仅凭一眼就能看出那小崽子和魔尊大人心心念念的仙尊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父子团聚，太感人了！ 韩栖叶尴尬地收回手，耳根子红了起来，他好希望自己的面纱还在脸上，可惜，面纱早已不知所踪。唉，为什么肆忆还不来接我回家！ “希玖，去人间买一些梅花糕，再去采点梅花上的露水！”云倾瞥了一眼地上趴着的人。 希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激动地“飞”了出去，他要赶快把这个消息传给大家，全然忘了还有个人正冲进来。 “魔头，快把我家大人交出来！”真巧，正想着肆忆呢，这不，人来了。 韩栖叶推开云倾，想从床上蹦下来，结果衣服太大了，把他绊了一下，直接与地面来了个拥抱。 呃……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 “算了，还是起来罢。”韩栖叶小声嘟嚷，管它什么脸不脸的，没了就没了，值几个钱儿？ 韩栖叶理了理衣袍，掸了掸灰尘，故作镇静道：“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慢慢说，干嘛这么毛毛躁躁！” “……” “……” 请问，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第5章 “肆忆，你来这里干嘛？”韩栖叶吐了吐舌。 “？？？”肆忆瞬间明白了，这是不想让自己过来，“我以为大人被……” “啧啧啧，没想到啊，你也有不带脑子的时候！”韩栖叶笑了笑，“正好我需要你帮忙办件事，你先留下。” “咳咳”云倾故意咳了几声，“这里好像是归本尊所管。” “我又没说不是。你需要我，我需要他，这意味着什么？要我留下，他也必须留下。你看我说的对不对？”韩栖叶看着云倾语塞的样子，心情倍儿好。 “来，肆忆，扶……啊不，抱我起来。”韩栖叶实在不敢再走一步，生怕再栽跟头，到时候他哪还有脸见人。 肆忆正要上前，却被一旁的云倾抢先一步，他猛地将韩栖叶抱起，“不用那么麻烦，本尊也可以的。” “啊啊啊------你你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都！你会不会抱人啊！”韩栖叶眼眶红红的，泪水都快崩不住了，“你他妈的放开老子！放开！” “！！！”肆忆瞳孔都放大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堂堂执灯者怎么会暴粗口？还那么顺！这合适吗？ 云倾也对韩栖叶的行为感到不满，在他臂部拍了一下，“安静点。” “你轻点嘛！干嘛抱那么紧！”韩栖叶声音放小了许多，可怜兮兮道：“你干嘛凶我……你再敢欺负我，我就告诉我爹。” “你爹夜柒寒？”这话是云倾问的，他稍稍将力道松了一开，使得韩栖叶胳膊勾着他，将脸埋进他的肩膀。 “废话！谁让我长得像他……”其实他心里可不这么想，他觉得应该是夜柒寒像他，而不是他像夜柒寒。不过作戏就该做全面，哪有父亲像儿子的说法？ “我要去清风苑！你最好快点啊。”韩栖叶一收刚才那副可怜兮兮的惨样，霸道地指挥起人来了，关键对方还是个大魔头！ “你这也太……”肆忆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默默地跟在后面。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们进了屋。屋中间陋而不失雅致，虽没有“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的绿意盎然，却有“素琴”可调，“金经”可阅，且“往来无白丁”，毕竟这里可不是寻常人能踏足的，能来这里的要么是仙，如夜柒寒，要么是魔，如云倾，要么就是不人不鬼，似仙非仙，似魔非魔的韩栖叶，要么就是鬼，如肆忆。也难怪这屋子里阴气森森，毕竟这里没人住。 至于这屋主人曾在这里做了什么，除了云倾之外，还有一人仅是扫了一眼就知道了。若非知道了屋子的过去，谁又会想到这一层洁白高雅之下只是为了掩埋那些肮脏之事。此刻，韩栖叶再也镇静不下来了，虽然先前偶有耳闻，但还是不及眼前的万分之一，他一点儿也不想靠近床榻，尽管它看上去那么干净整洁，他也不想卧在云倾怀中，因为一想到云倾对夜柒寒的心思，他真的是十分抵触。 “云倾，你不累吗？我最近吃的有点多，感觉身体发福了。”意思是，我挺重的，你赶紧将我放下来。 “不累。”云倾还摇了摇头，表示我一个能拎一百个你。 “不行，我累！你放我下来！”说着，韩栖叶手握成拳捶在云倾肩上，见不起效，就换一种方式------挠胳肢窝。果然，云倾猛地松了臂上的力，韩栖叶瞄准时机，脱离了魔爪。 韩栖叶直接坐在了书案前，闭目凝神，整理着乱麻般的思绪。肆忆拦着云倾不让靠近，“大人正在整理事件，贸然接近可能会使他困于梦境。” 为了让云倾更明白些，肆忆解释：“大人的感官有时候特别灵敏，只要看一眼或闻一下，摸一下，就能知道某种事物的过去，而当多个东西一齐涌来时，大人就会陷入梦境。更糟糕的是，这种能力总是在遇到某些拥有特别悲惨人生的事物身上不受控制，于是，大人经常红着眼眶。” 正说着，肆忆叹了口气，“唉！你看，大人又落泪了，与其在这里干等着，不如去准备一方丝帕。哦，对了，忘了说了，我们家大人脸皮儿薄，你还是别总盯着大人看。这种人，你懂的，死要面子活受罪！你之前打了大人的臀部，大人可是会讨回来的，你还是小心一点，否则不知哪天就会被抓被啃，甚至……”我怎么能说大人坏话呢？肆忆讪笑道：“我面壁思过去了，你看好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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