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里说完,见大蜘蛛的肚子忽然剧烈起伏起来,不由吓得“嗷”一声叫,想也不想就抱住一只蛛腿:“阿蛛,你醒醒,不要被那只妖艳贱蛛给勾引了去啊,万一它让你把我吃掉怎么办?你忍心吗?从几十年前你带着黑剑兄以天人,哦不,天蛛之姿闯入我的生活,我们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建立了多么深厚的人蛛感情……“ “顾里,你放开。”朱知的声音响起,但旋即那条蛛腿就被抱得更紧,顾里大吼道:“我不放我不放,阿蛛,你的道心呢?那只黑蜘蛛有什么好?乌漆嘛黑的像块脏抹布,它还没有我好看……” “我要去战斗,你想队友们都被勾了魂魄再去杀出重围吗?” 顾里:…… “哦,那……那你小心些啊。” 顾里讪讪退开,耳边传来凌骏的嘲笑声,他摸摸鼻子委屈道:“我哪知道阿蛛是要去战斗?还以为他也被勾了魂呢。” “你对妖君大人的定力有什么怀疑吗?” 凌骏“切”了一声,然后打个盘旋,将龙头探在顾里对面:“不过我疑惑的是,为什么你会把那只黑蜘蛛和自己比,难道你和妖君大人……嗯?” “不要胡说,我和阿蛛可是清清白白的。”顾里一看凌骏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屑地“呸”了一声:“拜托,你都不做皇帝很多年,能不能把脑子里那些后宫三千的想法收一收?” 以朱知的战斗力,收拾这么几只妖精完全不成问题,哪怕他现在还有些虚弱,但也完全不用顾里帮忙补血。 被勾引了的鱼鳖虾蟹们垂头丧气跟在他身后,从脸上的沉痛表情来看,顾里愿意相信它们正在对自己的定力做着深刻检讨。 “说什么呢?我在那边乒乒乓乓地打,就看见你俩在这里热热闹闹的说。” 朱知见毒蚊子全部死掉,于是将蛛网破开,一边忍不住问了一句。 “哦,没说什么,那个,我就是有些好奇,阿蛛,为什么鱼鳖虾蟹它们都被勾引了,凌骏却完全没被那条龙勾引呢?” 顾里不露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果然,朱知也就没多想,摇头笑道:“因为皇上虽然化为龙身,但他的魂魄还是人的思想啊,除非他这一世的人身死亡,或者机缘巧合下人身与龙身合一,得回上一世记忆,不然一个人看一条龙,又怎会生出情欲呢?” “怪不得。”顾里这才恍然大悟,然后捅了捅身边对虾精,嘻嘻笑道:“怎么?就刚才那种货色,便是你们虾族的极品美虾吗?你可是第一个跑过去的。” 对虾精羞得身子都发红了,低头小声恳求道:“已经很丢脸了,求别说好吗?” 顾里:…… “坏了阿蛛,我好像也被对虾精勾引了,想吃烤大虾。” 对虾精:…… 朱知:…… “阿蛛,这破画到底有没有尽头啊?怎么走了这半天,感觉距离山顶云端倒更远了似得,照这个速度,难道我们要一直在画里行走?” 吃货的馋虫被勾起来,立刻就觉着在这画地为牢的幻境里浪费时间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 而朱知的神情也无比凝重,听到顾里的话,他慢慢停下脚步,仰头看向仿佛没有尽头的台阶,忽地轻声说了一句话。
第28章 “阿蛛,你说什么?” 顾里没听清,连忙询问,就听朱知沉声道:“顾里,你知不知道人间的江湖中流传着一句至理名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其实这句话用在修真界,也是很有道理的。” “什么……意思?” 顾里还是不明白,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因为说完话的朱知忽地拔身而起,他只是眨了下眼睛,眼前就已不再是熟悉的景物。 身在蜘蛛背上的顾里其实并没有真正体会到朱知的速度到底有多快。倒是被留下来的凌骏和其它妖精旁观者清。刚刚那个速度,说蜘蛛精化作一道流光,那都是侮辱,那根本就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极致快速,快到许多年后,只要想起这一幕,大家心里还是忍不住打哆嗦。 唯快不破,一点儿都不假,他们形容不出这种快,但是知道如果朱知要杀他们,可能它们脑子里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死了,完全想不出半点破解之道。 仿佛转瞬间就已飞越关山万里,顾里吸了一口气,哪怕有朱知的法力保护,他的衣服头发依然被狂风吹得猎猎飞舞。 一人一蛛流星般直上青云,接着一道剑光划破长空,穿过层层乌云,斩向不知何方。 惨叫声响彻天地。刹那间阴霾消散,天破云开,一轮金灿灿的朝阳就在不远处的天边,绽放出霞光万道。 从毫无预兆的拔地而起,接着飞越千山,直上云霄,剑光斩魔,最终破局而出。这一切朱知一气呵成,顾里的脑子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已经踏在了昆仑的土地上。 空中一张巨幅山水画悠悠飘落,对虾精等如同下饺子般从里面扑棱扑棱跌下来,最后凌骏的百丈金龙破纸而出。 片刻之后,金龙不在,站在众人面前的,是一脸茫然的太上皇。 “朕这是怎么了?” “还用问?原形毕露了呗。” 凌骏:…… “朕……这就变回人了?可我还没过够做龙的瘾,妖君大人你为什么忽然就快速破局?就不能多让我做会儿龙吗?” 这话虽然是抱怨,但从那句“妖君大人”就可以知道,太上皇陛下是多么识时务的人。 “皇上,这容易。”顾里嘿嘿笑着上前:“你赶紧死不就行了?” 凌骏:……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死之后就可以重新做龙,这是为我好,但我怎么就觉着这么别扭呢。” “有什么别扭的?我知道你想感谢我的十八代列祖列宗,没事儿,我代他们收下你的谢意了。” 凌骏:…… “我可以揍他吗?”太上皇含泪看着朱知,语气无比恳切,旁边的对虾精等都情不自禁跟着点头,显然想揍顾里的不止凌骏一个。 “抱歉,不可以。” 可惜啊,恶势力太过强大。妖君大人连婉拒这种装装面子的事儿都不肯,这让对虾精不能不再次怀疑:画中大家都受到引诱的时候,为什么只有蜘蛛精能够岿然不动。真的只是因为定力强大吗?确定不是旁边某无耻书生抱大腿的功劳? 正想着,心头忽然升起一缕警觉,不等对虾精跑路,就被兜头浇了个透心凉。 抬头看去,只见晴空万里,白云悠悠,半空中十几个人飘飘落下。 原来是狂风和白云子这一路人马也成功破局,画中山川破碎,向四面八方飞溅,那片湖水却是倾泻而出,如银河般落下。至于布局的作画天魔,显然是死了,且连惨叫声都没发出,足可见狂风出手之迅捷狠辣。 猝不及防的妖精们都被浇得有些狼狈,不过也有画风不同的:就在他们中间,破局后变幻成人形的朱知举着一把油纸伞,将自己和顾里笼罩在伞下,真是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你们两个这是上演蜘蛛精和书生版的断桥送伞呢?” 狂风拉着白云子落地,没好气瞪了看起来很有点情意绵绵味道的两人一眼:真可恨,为什么那么无耻的青衣书生竟也有这么温柔乖巧的一面?他和师兄还没有过共撑一把伞的经历呢。 狂风话音未落,对虾精就觉着再一次心生警兆,于是看也不看直接开跑,终于避免了再被淋一身的命运。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反应力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只黑天鹅,狂风上下打量了它两眼,忽然疑惑道:“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着鹅兄你好像比先前更黑了些。”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不是错觉。” 顾里插口,然后好奇地看着黑天鹅:“咋了这是?你们那画里该不会是墨水湖吧?” 说着话的工夫,其它妖精也纷纷落下来,众人一看,不由都是大惊失色,原来熟悉的伙伴们,此时一个个都是面泛乌青,乍看上去,就跟乌鸡似得,黑天鹅许是原本就是黑色的关系,改变倒是最轻微的。 “呱呱……呱呱呱……” 巨大的癞蛤蟆跳上顾里胳膊,伸出两只前爪紧紧抱住他的手腕,叫声里充满了惊惧和绝望。 “你给我过来。” 黑天鹅身子一抖,变回人形,上前一步勒住癞蛤蟆的脖子就把他拽了过来:“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想毒死我,你就可以逍遥快活了。” 顾里本来想为癞蛤蟆打抱不平,但听到最后一句话,立刻果断收声,想想癞蛤蟆和黑天鹅平时相处的模式,无耻书生觉着黑天鹅的指控不是不可能的。 “呱呱……冤枉,我真的冤枉啊……” 癞蛤蟆又叫了两声,才想起在场的小伙伴们听不懂□□语,连忙恢复人身大声叫屈:“明明一开始我放毒时,你还夸我有勇有谋,怎么现在就成想毒死你了?那不是你让我多放毒的吗?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中毒,其他人不也都中了?” 原来黑天鹅和□□等妖精进入画中之后,瞬间大水漫天,原本的山谷立刻成了汪洋泽国。 这一幅画的作画天魔显然是个训练有素的快手,很快水里便聚集了无数虾兵蟹将,战斗力虽然低下,但架不住人家成群结队啊,更何况虾蟹当中还隐藏着阴险的章鱼,一只山鸡精甚至直接被它吞进了肚子里,幸亏黑天鹅眼疾手快,立刻以一枚天鹅羽破开章鱼肚子,才让山鸡精逃过一劫。 眼看敌军前赴后继源源不绝,他们这十几只妖精虽然实力够强,可一旦被淹没,即便有顾里的金血保护,也是危险之极。没办法,人家数量多啊,杀一次不死,那就多杀几次呗,顾里的金血可是十分有限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癞蛤蟆勇敢地站了出来,鼓起肚皮呱呱叫了几声,毒液放出,想那虾兵蟹将终究是幻化而来,哪怕有法力,又怎禁得住这修行几百年的癞蛤蟆毒液,瞬间放倒一片。 这把黑天鹅给兴奋的,比他自己杀敌都还要兴奋,拍着翅膀给癞蛤蟆鼓励,大夸它干得好。 癞蛤蟆一听,也激动了,黑天鹅从来都只是欺负它,什么时候真心实意夸过他厉害?于是得意之下就有些忘形,鼓着肚皮放起毒就没完没了了。 这一下就乐极生悲了,画中的“敌军”固然全被放倒,可友军也被误伤殆尽。就是黑天鹅,修为比癞蛤蟆高了不知多少去,但用毒,□□那是专业的啊。 所以就连黑天鹅都被毒倒了,只不过因为修为高,中毒症状比起其它伙伴,还是要轻许多。 因此严格说起来,黑天鹅这一路人马,其实是最先破了画中局的,癞蛤蟆的剧毒绵延开去,顺着画笔入了作画天魔的血肉,而这天魔却是无毒一族,很快便被毒的只剩下一口气,自然也没法继续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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