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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昱笑起来，低头：“我知道，于情于理，哪怕是于您今日的威慑，我都不会的。” 外面的穆知意听见了跟没听见一样，忍不住开口：“师父，轩辕昱，你们在说什么？” 车内二人相视一笑，没有回答他。
第130章 原来是这样的谋划 似乎仍旧是静林。 只是这次，时青旻只是孤身一人，看到的龙蛋，已经碎裂，时眠星就站在里面，神色漠然，墨以就挡在他面前，眼眸中全是威胁。时青旻着急向前而去，那两人就后退，突然时眠星满面憎恶，朗声：“在东旸谷，什么都学不到！你真没用！”说着，竟一转身，化身为龙飞腾而去！ 时青旻惊呼着，伸手去抓，猛然向前一扑，扑个空，倒是猛然坐了起来——原来是个梦。这一坐，带动着他周身都疼，忍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在客栈里开的是套间，穆知意在外间，听到动静立刻进来，挥袖点着了灯，端了杯水坐过去：“师父，喝点温水吗？” 时青旻有些不好意思，靠坐在枕边，接过水抿一口：“辛苦你了。” “我应该做的。”穆知意说完，伸手接了时青旻放下的水碗，“师兄要是在，也会这样做的。”看时青旻没有什么反感的样子，他才试探着说下去，“其实，我觉得师兄，不是真心的想那么说。临走的时候，我把召唤符放在师兄那里了，他一定还有想见您的那天。弟子擅作主张，” “没关系的。”时青旻挑了挑唇角，“你还能不知道？我又不是真的召唤灵，你们这个召唤符，只是会传递信号过来，然后开一个……怎么说，通道吧。他不想见我，到时候真需要燃符的时候，我不过去就是了。” 穆知意笑起来：“那您还能舍得不过去？您不过去救他，咱们东旸谷的下一任掌门怎么办。虽然您现在才知道师兄的真实身份，但那么多年培养，也不能白费啊。” 时青旻沉默了一瞬，看向穆知意：“我早就知道。” 穆知意保持着笑容，探头：“啊？” 时青旻看着他：“你每次觉得功夫不如你师兄的时候，我总跟你说，你没有很差，你已经很强了，这些话，你不会只是当我鼓励你，随便说的吧？” 穆知意笑容一点点收起来，不确定地又重复一遍：“您早就知道？那，您不怕，一条龙做掌门，引发非议……” “当然不怕，但是我没有想捆着他做什么，我知道他迟早要离开……”时青旻收住话头，叹口气，“只是，这么久了，我教他更多的拳脚，教你更多的案牍之事，你都没有意识到什么吗？或者说，到现在，你知道了我对你功课的要求，不是按常人的标准，你一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以凡人之躯和龙躯相争，你还不知道我什么意图吗？” 穆知意呆住了。他一时间觉得眼前视线有些模糊，耳朵有些嗡嗡作响，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您一直都，其实把我……” 看他一副说不下去的样子，时青旻倒是笑了：“穆知意。你现在知道了，有些先天的差距，靠后天的努力，是可以追平的。实在追不平的地方，也不是我们的错。修仙之路，本就是用不那么好的先天，去博一个优异的后天，你走的很累，但是走的很棒。你从一开始寂寂无名，到后面成为我的备选，到最后成为我的选择，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你现在，同辈人中，可以说是最强的，我很欣慰。至于你师兄，给他亲传弟子的位置，更多的是想让他在东旸谷的日子好过些。” 穆知意眼前的模糊散开，都化作温热顺着面颊淌下去。 “啊，还有件事，一直瞒着，只有青秋，还有尘锦知道，”时青旻坐起来一些，伸手唤君正锏。这次君正锏在他手里，勉强只待了一刻，就当啷坠地，给穆知意吓得站了起来，看时青旻伏在床边艰难喘息，又赶紧过去扶着后背：“师父，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我……怀疑自己，怀疑我的师父，很久了。这次靠着护徒的心足够坚定，才运用一趟，但是内里……”时青旻勉强坐回去，苦笑一声，看向穆知意，“后来又踢了它，得罪狠了，估计再也用不了了。好在你已经长成，我想也没什么关系。我也教不了什么，你们大概也都不需要我了。” “不是的！”穆知意叫起来，过去扶着时青旻又躺好，“您不能这么说。您不能，就这样把自己以为对我们好的方式，不管不顾就这样全都掏出来，问都不问……问都不问我们到底想要什么！您根本都不懂，我，我还有师兄，比起去要什么必须得牺牲您才能得到的东西，我们都更需要您啊！” 时青旻怔了怔，笑了笑：“抱歉啊，我也是第一次当掌门，当你们的师父。” 穆知意默默无语，狠狠擦了擦眼睛。 店小二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种氛围，在穆知意劝他躺着多休息的前提下，时青旻还是坐起来，挪到桌边吃了早饭。三个人匆匆吃过之后，再次踏上了路程。或许是因着龙族就在附近，这段路上，无知无觉的普通人很多，但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妖邪精怪都没有。一直到了两国交界的附近，才出来些精怪挡道。穆知意单个打是不成问题的，只是一多了，就有些力不从心。这时，时青旻便自他身后施符术相助。 地越走越偏，夜里找不到客栈，三个人就地生了篝火，准备将就一晚，时青旻靠着石头坐着，看他们忙着点火烤肉，突然抬手燃符引雷，穆知意看时，有只灰狐妖，正正被击中，死在他后方。穆知意深吸口气，回头笑道：“还得是师父……”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篝火忽闪的光线映照下，时青旻的脸色分外苍白。而此时此刻，他歪在石头边，合眼睡着，一动不动，仿佛刚才那一下，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在穆知意脑子里嗡一下炸开，他趔趄着想站起来又没站起来，拉拉轩辕昱的衣角，声音都在抖：“你……你去，你去，去探探……” “我去我去，你先别怕。”轩辕昱安抚着将穆知意扶着坐在凸起的石块上，走过去探了下时青旻的鼻息，回来蹲在穆知意面前，摇摇头：“他没事，只是睡着了。连日来，你师父累坏了，我们也很快就到边境了，到时候就可以送他回去了，你别太担心。” 穆知意哆嗦着吐出一口气，站起来走远一点，又忍不住捂住眼：“我真的怕……” 轩辕昱重新走到他面前去：“我知道，你真的很担心，他对你很重要。” 穆知意做个深呼吸：“你不知道有多重要。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但是我的出生，让母亲伤了身子，再不能生育。父母恩爱，母亲不喜我，父亲也跟着不喜我。我离家修仙，他们都松一口气……家里炖了整的鸡鸭，我从来只能分到汤，或者鸭掌鸡爪这种东西，只有猪羊能分到肉。但是在师父这里，我有鸭翅膀……两只，两只鸭翅膀，都是我的。我……我真的，我没想到的是，他不仅会把两只鸭翅膀都给我，还给了我一双高飞的翅膀，让我能飞到更高的层级去……如果，如果，我真的不能想……” “那就别想。”轩辕昱伸手抱住穆知意，“别想了。就按照他的期许，更厉害，更强大吧。” 篝火跳动，燃燃一夜。 时青旻当然没有什么更糟糕的事，他只是白着脸色，沉默着，一直到了边境线，才嘱咐穆知意的话多了些：“过了边境，有朝峰的人马接应，你就轻松了些。但是不要逞强，不要硬来，我再写……” “不必了，师父。”穆知意深吸一口气，再次露出笑脸：“我可以。”
第131章 一碗熟悉的馄饨 连日来的用药调养，再加上龙族自有的自愈能力，时眠星好起来的速度很快。只是身上的伤好了，哪儿哪儿都不痛了，唯独心里的灼痛久久不能退去。或许，就是时青旻那滴未能摔下来的泪灼伤了自己心口。 但，已经没有其他退路。 时眠星就这样不辨日月地在屋子里待着，也不出去。银啾倒是时不时地跑出去玩，混熟了附近住着的不少龙，还看了不少风景。现在她和时眠星一起住在单门的住所里，比客房要宽敞，周围的风景也更好，只是时眠星不在乎罢了。他只是有时候很羡慕银啾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可以随意展翅飞去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 银啾每次飞回来，都会很兴奋地给时眠星分享自己又去了哪里，时眠星听着听着就会走神，会忍不住地问：“银啾，你能飞回旻哥身边吗？” 这话说的极轻，以至于银啾都没有听清，忙追问：“飞到哪里呀？” 这样的话不敢再说第二遍，时眠星索性叹口气摇摇头：“我说，你想吃什么了要和我说。一定让你吃饱饱的。”说完就又想到，这话，是时青旻和自己说过的。 那时候他还不是掌门。虽然自己也没有短了吃喝，但总要比同龄人长得慢了一些，时青旻就总担心自己是不是吃不饱，吃不好，总是追着问，饿不饿，想吃什么……越想越胸闷，时眠星轻声：“银啾，能帮我开下窗户吗？” 银啾巴不得能帮他做些什么，赶紧打开窗户。窗外天气很好，艳阳高照，白云朵朵在蓝天上惬意飘向风的方向。时眠星看着云，思绪忍不住也飘远，飘向东边。他想，时青旻，你最好吃得饱饱的……下次见你的时候…… 他又不敢想了。还有下次吗？被这个问题惹笑，时眠星收回视线，后背靠在椅背上，看着屋顶发呆。发呆的时间太久，银啾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次没引起注意，急的跳脚：“星哥哥，你怎么就是不开心啊，你不喜欢我叫你神龙大人，我都不叫了！”看时眠星还是没什么反应，一头扎进他怀里，一把抱住：“明明，天这么蓝，果子那么红……” 时眠星知道自己脸上笼罩着的阴郁和悲色太过浓郁，连银啾都看得出来。只是自己已经没有心力抬手摸摸她，安慰她……毕竟只是每天告诫自己必须在龙族好好活着这件事，就已经耗尽所有精气神。 墨以知道时眠星今早还是没有吃饭之后，虽然破嚣劝阻了好几次，但还是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看时眠星闭门不出，更加愤怒，抬脚就踹门。 时眠星淡漠地看着这个房间的新换的第三扇门也牺牲掉，伸手搂住银啾，帮她捂住耳朵，收回视线仍旧看向窗外，听着墨以重复着那些每次来发火的咒骂流程：暴跳如雷，而后低声下气，最后再一番警告。等他说完，时眠星才慢慢开口：“听说，人不喝水，三日就死。不吃东西，可以坚持七日。龙族，不吃不喝，倒是可以几月无事。你说的，我是你的孩子，所以我不会把自己饿死。我想吃的，你们也做不出，我整日在这里坐着，也不出去，只要你想见我，就能见到。所以……你可以安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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