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爱德华,容貌虽然与现在的他极为相似,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尤其是右眼下的泪痣,极为惹眼。 但是,他与爱德华温和而又清冷疏离的神态截然不同。 反而,更加暴戾和危险。 就在杜隐快要被他活生生掐死的时候,对方竟然直接松手,将他丢在一边,并深感厌恶地扯掉方才与他的皮肤有过接触的白色丝绒质地手套。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梦境中的杜隐再也接受不了他各种侮辱,眼睛通红,神色又羞又愤,手脚上拴着的锁链与地面碰撞发出略微刺耳的声音。 他朝着那个男人深恶痛绝地怒吼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爱德华却连瞧都不正眼瞧他一眼,缓缓迈步走上台阶,直到最高一阶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你,现在不配死。” 伴随着这句话的声音渐弱,杜隐的梦境也越来越模糊,这一切就好似成了他不切实际的臆想。 他猛地睁开眼睛,呼吸声较为沉重,如同做了被怪物疯狂追杀的噩梦一样醒来之后浑身都不舒服。 当他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周围的环境让他下意识地给自己脑袋来了一个暴捶。 这里不再是晴空森林,也不是特兰西瓦尼亚,而是他的家。 在中国与外婆的家。 “这……我不是在做梦吧?难道我还没醒?还是说,我还在做梦?” 他被自己拳头捶得脑袋有些发懵,眼前似乎开始冒出旋转的星星,但是这种痛感并不是假的,他身旁的物品也不是看得见摸不着的状态。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间回家了? “爱……爱德华?” 他做了半天心理建设,还是开口喊着爱德华的名字,但是这次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爱德华打开他的房门,手里拿着装着热水的杯子走到他身边:“小隐,你醒了?你昏迷了五天,我差点都要送你去医院了。” 杜隐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眼里全是疑惑不解,追问道:“我昏迷了五天?这么久?这怎么可能……对了,我们不是还在瑞典的森林吗?怎么,怎么突然能够回家了。” 爱德华温柔地将水杯放在他的手心里,耐心解释:“是的,我本来以为我们会在瑞典滞留很久,没想到毕夏普还是放心不下我们,就找人把我们送了回来。” “毕夏普?” 听到这个名字,杜隐心中若有所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是很有可能的了,毕竟是拥有雄厚背景的家族,各方势力都想巴结一下,他若是想帮忙做这些也不过是说几句话的功夫了。 “爱德华……你……你还好吗?” 杜隐见他准备离开,忽然急切地拉住他的手臂,眉眼有些复杂的担忧:“你的伤……” “我没事,我已经处理了一下我们的伤口,还好都是皮外伤,不用担心。”爱德华像照顾小孩子一样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х 留下杜隐一个人在房间里风中凌乱。 爱德华……这是真正的爱德华才对啊,之前那个还有梦里的那个可能都是自己压力太大投射出来的幻觉吧……杜隐这么想着,然后望着门口发呆,还是一种失魂落魄的发呆。 杜隐喝了一口水,没想到水温过烫,直接烫了一下他的舌头,他顿感自己狼狈至极,好在爱德华现在不在这里,看不到他出的洋相。 不过……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依赖爱德华了?甚至开始在意爱德华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总之就是有关爱德华的一切,杜隐都很在意。 苏醒后的这两天,杜隐体验到一种久违的真实感。他和爱德华收拾和处理了外婆留下的所有的遗物,虽然打心底里他不愿意相信外婆离开的事实,但是现实就是这样。 如果没有爱德华,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恐怕还不知道何时能把一切都处理好。杜隐感觉很疲惫,想要逃避现实却又心生愧疚。 他好像从来没活出个模样来,也从来没给外婆长过脸,甚至一直在给外婆丢脸。 外婆已经彻底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只不过,却永远存在于他的生命里。 人的一生就这么几十载,生死轮回,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死亡,似乎是所有人都恐惧却又不得不去面对和接受的现实。 只有当亲人真的离开之后,才会唤起心底的悔恨。为什么当初没有多听她的话,为什么当时没有多陪伴她,为什么……× 可是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哪里又有那么多后悔药? 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能改变的当下和未来。 杜隐的脑海中如走马灯一般重现着过去发生的种种,一桩桩,一件件,就如同在用上帝视角去看待自己过去所经历的一切。 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我不是我,他不是他,每个人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杜隐感觉自己早已神游天外,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房间的,明明心里无比悲痛,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他的视线停留在床边那本没有封面的书上,这本书居然还能在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跟他回家,也真是难得。 他随手翻了翻,原本只是想粗略看看,但是越看,他的神情就越严肃。 只见上面写着: 该隐杀死亚伯被上帝惩罚,承受诅咒坠为初代血族,血族将祖先该隐得到启示的一天划为血启元年。该隐依着女人的形象,取羊的五样脏器创造五条生命,即为第二代血族。此后该隐与孩子们一起远涉重洋,至丰泽平原(今亚洲与欧洲交界处)。 岂料他乡方一日,人间逾千年。亚当夏娃已逝,他们的子孙果然如神所愿,视该隐为魔物,皆欲取其性命而后快。该隐悄然离去,遗下五个孩子三个为人类所杀。剩下两个隐姓埋名育有后代十三人(后世称为“血宿”)。他们就是第三代血族,血族传说的核心,末日的祸首。
第34章 故事 杜隐感觉有些头晕,眨了眨眼后还是选择继续看下去: 十三氏族分裂为三支,密党、中立党与魔党。密党各自明争暗斗,意欲统一血族世界。其中被杀的第二代未死绝,只剩一息尚存,他在永久的黑暗中等待着重生,杀了第三代血族,用他的骨头制成了死亡镰刀,他开始向后代血族复仇。随着时间流逝,他需要一个新的躯体和灵魂,完成重生。 …… 杜隐只觉得忽来一阵天旋地转,头晕得更厉害了,再顺手往后翻了翻却发现全是空白内容,干脆将书合上放在一旁。 刚才他看到“死亡镰刀”四个字时,直接回想起在城堡中看到的那片雪域幻境,不,它不是幻境,而是真实发生被记录下的真相。 那把死亡镰刀,还有肢体组成的咒印画面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久久挥之不去。 “真恐怖……” 光是回忆起那些画面,杜隐瞬间觉得自己后脊梁骤然发冷,现在是久违的放松休息的时间,还是不要去关注跟血族有关的一切了。 他想要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杜隐把枕头斜放,然后靠在枕头上半躺着看手机上正播放的视频,也不知道手指划到了哪里,他的目光和思绪完全被屏幕吸引了过去。 只见画面中的男人紧紧攥住手中的指南针,仿佛它是生命航行的船舵,道路上的荆棘刺穿了他的脚心,血液从他的脚下溢出,产生分支流动去往不同的方向。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等待着猎物的靠近,他们用鲜血割破囚禁的枷锁,背负着邪恶的欲望坚守着死亡的信仰。 男人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击中了后脑勺,只感觉突然间自己神志不清,昏沉地摔倒在地上。 “克洛迪娅,你为什么阻止我将他初拥。”蓝白渐变发色的纤瘦少女蹲在地上,先是看了一眼昏迷的男人,接着回头有些愤怒地看着黑色长卷发的高挑女人。女人深紫色的眼睛瞟过她浅蓝色的眼眸,凝视着看起来更像是死去的那个人类。 这个名叫克洛迪娅的女人走近蓝白发色的少女,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丝滑的直发,温柔地说:“卡瑞娜,他的血液是苦涩的,你不会喜欢的。” 卡瑞娜有些怀疑地看着她,又转过头盯着昏迷在地的男人,歪了歪头。 “他,有他的用处。” 听见对方这么说,卡瑞拉明显有些失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朵白色发黑的蔷薇花放在鼻子前,闭上眼睛,凑近些轻轻嗅着,接着张开嘴伸出舌头享受地舔着那朵其实已经腐朽的花。 暗夜的奏鸣曲,已经响起;扭曲的树干,盘旋的乌鸦,暗处的猫头鹰……这一切仿佛是巨大的桎梏,没有人能够逃离命运的背叛,除了继续走下去,别无他法。 黑长卷发的女人侧身依靠在松软的沙发上,她的身边安睡着从森林中带回的男人,他的嘴角和眼角流下黑色的液体。克洛迪娅的食指沾染了一滴即将滴落的液体,然后温柔地放在嘴边,轻轻地舔了一下。 卡瑞拉没有什么神情地站在她的身后,她其实很喜欢这个与众不同的血仆。同样,她也会喜欢上这个已经成为自己“猎物”的人类。 自从她要找的那个人消失之后,她可以说是动用全部的力量去寻找他可能存在的每一寸土地,但是都失败了。但是,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潜在性的机会,引蛇出洞的机会。她们身后正对着楼梯的墙壁上挂着最后一代的年轻城堡主人的画像,那是一位优雅的贵族少女,她有着和克洛迪娅相似的面容,却又很不相同。 事实的真相,并不是出水的石头。与其陷入无尽的痛苦,歇斯底里的悲伤,倒不如成为优雅的堕落者,沉睡在永恒的虚妄。 她深紫色的眼睛里藏着无穷的秘密,主格黑色调散发出神秘的气质;而画中的少女浅蓝色的眼睛就像是清澈的海水,单纯而洁净,一身白色的系带紧身纱裙好像天国的精灵,带着爱与希望。 在一片昏暗的迷雾中,有一个身着黑色衣服的男人若隐若现,他的身边飞来飞去很多巨大的蝙蝠,它们的身形比一般的同类要大很多,看起来也更加恐怖。神秘人转过身去,向着更深处的迷茫走去,身后的黑洞更像是堕落的地狱,任凭里面的怪物嘶吼叫嚣,他没有任何回应。 “我闻到了芬芳的血液,找寻着安魂的殿堂。黑暗迷茫,幽灵在放声歌唱,张望着,信仰血色的月光。鲜血一样的河水,灌溉着我嗜血的欲望……” 寻找着,寻找着,他消失在黑暗之中,模糊的金属声音哼唱着忏悔曲忧伤的曲调,但是,他不允许自己的灵魂去忏悔,他要反抗,这所谓神的诅咒。 …… 杜隐虽然被里面的画面和人物吸引,但是这段故事让他看得极为生理不适。跟血族真正交锋过的人还能喜欢看与吸血鬼有关的一切,那恐怕真的是有受虐倾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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