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心,要是我的伤痊愈,你又会离我而去。现在,”他加重了一点手上的力道,将心尖上的光芒牢牢禁锢在怀里,“我终于可以放心。” “只需要一条手臂和一点灵能,就能换来你此生的陪伴,这么一点细微的代价,我觉得,太值当了。” 曹熠辉口中说着自己卑劣,语气却十分轻松且愉快,仿佛在炫耀自己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血赚了一个小目标的价值。 他说他不会安慰徐临,然而又轻描淡写说“这么一点细微代价,”,如此温柔的宽慰,徐临自己最能切身体会。 曹熠辉确实很卑劣,用深情和恩情将他胁迫。 可是,曹熠辉对他太好了。 那腔情深蚀骨的温柔,他这样的人,配不上。 当晚,二人从两间房,睡到了一间房。 徐临无法发表任何意见,因为曹熠辉又提醒:自己肩膀上的伤是因他而受。徐临心怀歉意,就应该给出实质性的补偿。 但曹熠辉依旧非常温柔,并未强行提出更深一步的要求。 只轻柔地搂着他睡,没让他产生任何抵触。 …… 第二天一早,徐临朦胧醒来时发现旁边没人,被子还留有余温。 而后,他听到楼下传来异常激动的说话声。 他悄声走下楼,郭鸣和曹熠辉在客厅里。 郭鸣此人,长得眉清目秀,带一副细框眼镜,看起来像个温文尔雅的社会精英,私底下说话却痞里痞气,没一点正经。 他是主持特处局会议,当大会发言人的,无论什么场合,神态语气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徐临没想到,他这样的精英高官,居然也会有难以控制情绪,语调激愤的时候。 “他们怎么能这样!”郭鸣几欲拍案而起,“你受伤还不到一周时间,病情也尚未最终确定,他们怎么能,就这么急着换帅,要把你从局长的位置上调下去!” 曹熠辉表情平静:“说话小声点,别吵到小临。” 郭鸣仍然激动:“总长……我等下就去面见总长!” “不必,调令就是他下的。”清朗声音冷漠说,“曹家不留无用人之。” “可你是他亲孙子!”郭鸣语声断续,“他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你……” “熠辉,你就甘心……” “这事不是我说了算。甘不甘心,都已成定局。” 郭鸣还想说什么,余光忽然瞄到站在楼梯上的徐临。 吵闹的客厅骤然安静,气氛沉闷,凝重。
第91章 过了一会, 郭鸣收敛起外放的愤怒,强行扯出往常那样挂在嘴边的轻浮笑容,生硬地结束了他和曹熠辉的谈话。 “小徐起来了啊。早饭给你们带过来了。我就先走了,单身狗见不得情侣秀恩爱, 怕长针眼。” 他说完, 低着头快速离开了曹熠辉家中。 徐临都还没来得及走下楼梯, 同客人来一句寒暄。 他站在楼梯上, 感觉自己全身霜寒, 血液都冻成了冰, 僵得走不动路。 “小临?”曹熠辉招呼他, “快来吃早饭,待会冷掉了。” 徐临沉重走下楼:“刚才……” “都听到了?” “……嗯。” 他都听到了。曹熠辉受伤,他们……曹熠辉的家人, 要把他从局长的位置上撤下来。 他受伤,父母没来探望。纵使身居高位事务繁忙,又不在本地,可一通电话, 一分钟都要不了, 他们都没打过。 那句“曹家不留无用之人,”实在太过凉薄。 曹熠辉无法再使用灵能, 成了曹家, 成了自己至亲眼中的“无用之人”。 曹熠辉神色仍旧从容淡定,毫不在意一般,将徐临亲昵地拉到自己身上。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退居二线,就能有时间天天陪着你。” 他嘴角微微扬着, 语气轻快说起今后的打算:“我以后就在家, 靠你养着。你去上班, 我在家里当个家庭煮夫,学着做你喜欢吃的饭菜。”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想要拴住一个人的心,首先要栓住他的胃?” 他笑了几声,温言软语说着:“如果你嫌弃我游手好闲不工作,那我就转去灵咒科,从事灵能的理论研究。” “或者你也不去工作,我们找个气候适宜,风景优美的小岛,一起看海洋看星星,每天携手并肩,坐看日出日落。你要是想去世界各地旅行也可以,我的银行卡交给你保管,里面的存款,够我们用一辈子。” “他们虽然将我调离局长的位置,生活方面不会完全不理,钱这方面,完全不必担心。” 不是钱和生活方面的问题。特处局的工资不低,徐临自己也有存款,怎么都够他们“好好过日子”。 只是,原本至高无上的王者,从云端跌落,坠入泥沼,会甘心吗?可能甘心吗?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 徐临又感觉自己难以呼吸。 …… 曹熠辉“退居二线”,提前开始“退休养老”的日子。 徐临却无法如他说,辞去工作,二人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悠然见南山”。 特处局——曹家,失去了曹熠辉这么一个超S级除灵师,徐临这个拥有S级战力评定的A级,不可能再让他离去。 曹家不留无用之人。 但对他们有用的,一定会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在确认曹熠辉只是肩膀无法抬起,生活稍有不便但并无别的大碍之后,徐临被通知回特处局继续上班。 电话是蔡静打的。 她说话的时候支支吾吾,听得出来,她也感到很不好意思。 可惜这是高层下达的命令,她无法违抗。 徐临来到局里,周围人看他的眼光明显有变。 曹熠辉不再是局长,他就不再是“局长爱人”。 曹熠辉受伤,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被撤下局长的职位,新的局长马上要走马上任,对于如此不近人情的安排,很多人其实都心有不满。 他们虽然怕曹熠辉这个局长,也真心实意服这个局长。 曹熠辉是至高无上的王者,这一点,无人可以质疑。 可惜最上层的决定,下面的人不敢多言。 眼光改变,对徐临的态度却没变。 徐临还是众人眼中那个性格温润随和,好说话,“这人能处”的好同事。 午间吃饭的时候,夏侯启找徐临聊天,说起“家事”。 他打电话找了姑母——曹熠辉的母亲。 夏侯启说的情况,在徐临听来,曹熠辉的母亲应当并非薄情冷漠,对自己的儿子完全不关心。 只不过调令是总长亲自下的。夏侯家的人也毫无办法。 一周之后,徐临去虚世“出差”了两天,回来就收到了曹熠辉的求婚。 听到“结婚”时,徐临心口狠狠颤了一下,“……是不是,太快了点?” “哪快了?”曹熠辉抵上他的鼻尖,“不算我暗恋你那几年,从我们交往到现在,马上快十年。” 在曹熠辉心里,从不认为他们分过手。他深爱了徐临这么多年,早就想同他结婚。 他学着贾科长和钱大姐那种广场舞大姐的语气:“任何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处了这么多年对象,还不结婚,拖拖拉拉就是不想负责任。” “小临,你耍了这么多年流氓,还想拖我拖到什么时候。” 徐临惊得目瞪口呆。 此刻神色清冷,说着要他负起责任,一本正经耍流氓的明明是曹熠辉自己。 没等徐临再说什么,曹熠辉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两个饰品盒。 黑色的丝绒布上,放着银亮泛光的珀金钻戒。 “这是我几年前就定好的,尺寸应该仍然合适。” 徐临的身形和手指粗细,这些年没怎么变过。 曹熠辉拿出内圈刻着徐临名字缩写的那一枚,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戴起来很好看。 左手的无名指,那是受伤的那只手。 以至于他给徐临戴上另一只时,徐临不敢推拒,任由那只触感冰冷的结婚戒指缠绕上了自己的无名指。 他怕曹熠辉又提醒他:肩膀的伤,是为他而受。 可是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心里满是犹豫:“再怎么说,也太仓促了。还没有……” 对!“……还没有见过父母。结婚这样的人生大事,必须先告诉他们。” 他本是找借口拖延,却正中曹熠辉下怀:“小临,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父母?” “明天就是周末。你带我回家,和他们见一见。下周我们就去民政局登记。” 曹熠辉丝毫没担心过徐临的父母不同意。 ——因为清楚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 徐临的父母是常世人,本来就要隐瞒灵能的事。曹熠辉的情况,在常世层面,大众眼里,就是长得帅,家里有钱有权的豪门阔少,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超级金龟婿。 最关键一点,和自己结婚,一生相守,是徐临必须担负的“责任和义务”。 徐临:“……他们这个周末不在家。下周吧。” 他还是,踌躇难定。 曹熠辉索要了一个亲吻,当做今天不再说这件事的补偿。 也没有要求徐临必须接受这一对戒指。 但仅限于:“你要是不喜欢这个款式,明天我们去逛街,到珠宝店重新订一对你喜欢的样式。” 徐临戒指取到一半,动作顿住:“……这个就行。挺好看的。” 曹熠辉定的这一对戒指,价格高到让人咂舌。 他不怎么想戴,并非因为款式不合心意。 曹熠辉玩了一会徐临的手指和戒指,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准备发好友圈。 他之前因为领导的级别和自身的淡漠性格,从不发好友圈。 没什么内容好发的。 但他终于朝徐临述说这几年的相思,捅破那层窗户纸,又一次展开恣意张扬的攻势后,只恨不得能天天发些什么表达爱意。 这一次终于逮住机会。 他要和深爱多年的人结婚了,这么欢欣愉悦的事情,必须朝全世界炫耀。 看到曹熠辉拍摄的照片,徐临的美术DNA动了。 毫无任何构图和审美可言,没有打光,连滤镜都没加一个。 曹熠辉平日的衣着打扮很有品位,可以直接拉去拍偶像剧或平面广告,为什么拍照可以这么难看? 市面上最新型的顶配手机,摄像头不能被他这么糟蹋。 二人同居,本来也得找点休闲,一起玩乐渡过时间。 徐临给对方示范,自己拍了一张。 他找了一个空白笔记本,把戒指放在页缝中间。又拿了一个彩色玻璃瓶,装了水,另用一台手机的电筒打光,配合环境光线,拍出一张略有淡彩色粼粼波光,戒指倒影为心型的艺术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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