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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敢带我走。”陈凛的声音依旧是闷闷的，“我又没有抗拒过，她若想带我走，早就把我从陈家带出来了。” 说到底，陈家娘子疼惜儿子，但到底还是怕那个算命先生一语成谶，不敢和儿子待在一块儿。 “那便在晚上去吧，这早上去太过引人注目了，”陆衍略一思索便这么道，“陈凛……” “陆衍，萤姐她会起火，”陈凛突然开口如此问道，“那你也是妖精，你可会什么东西。” 陆衍一愣，转而笑了，“怎么，倒开始质疑我了？” 他慢慢地蹲了下来，直视陈凛的眼睛，孩子也面无表情地回望着他，陆衍微微一笑，声音轻了下来：“睡觉吧，陈凛，今晚你没时间睡觉的。” 刚想下意识回一个‘不’的陈凛却发现自己的眼皮慢慢地搭了下来，再下一秒，就没了意识。 陆衍发现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陈凛从半夜里被他摇醒开始，就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在下意识地避免与他的眼神对视，陆衍这就有些纳闷了，按理说，被催眠的人不可能有催眠前的任何记忆，陈凛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犹豫了几秒，这才主动开口道：“你怎么了？” “我为什么会睡着？”陈凛慢慢地开口发问，“我本来……明明还想看一会儿那卷羊皮纸……”他自顾自地晃晃脑袋，似乎自己都有些疑惑起来。 “我也很奇怪，你怎么就听我话了。”陆衍适当地表示了疑惑，故意自嘲道。 “对了，陆衍，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呢？”陈凛依旧将信将疑，不过在走向陈家的路上，还是继续问了那个问题，“你会些什么？” “我跑得快。”陆衍笑着，不假思索地说道。 陈凛‘啧’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相信了没有，再往前走了几步，他倒是率先停了下来，没有注意道路的陆衍也有些茫然地停了下来，只听他说道—— “到了。” 眼前，是一片狼藉，往日繁荣的陈家已然不在，留下的只有废墟，和一股焦味——也不知是木头被烧焦的味道，还是人肉的味道。 陆衍不禁有些唏嘘，昨日的这个时候，他和陈凛还在大堂等着永远不会再回来的陈江回家呢。 陈凛站在那里，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沉默了几秒钟，他终于是没忍住开口问了陆衍：“我们该怎么做？” 陆衍没有马上回答，事实上，他也不知道陈家竟然被烧得如此彻底，这下，就算有证据在陈家，要想找到什么也是不可能了。 他叹了口气，闭了闭眼，刚想回答他们回去吧，走一步看一步的时候陈凛突然失声叫道：“什么人！” 陆衍猛地抬起头，顺着陈凛叫唤的方向看去，天色已晚，他还是能清晰地看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而那张失神落魄的脸，正是陈江。 陆衍没有冒然出声告诉陈凛那人正是陈江，他的出现实在蹊跷，如若陈凛昨晚上看到的人也是陈江，而陆衍又看不见，那陈江应该已经是鬼魂了。 那现在出现在这里好好站着，陆衍和陈凛都能看到的男人又是谁呢？ “小凛……”那人突然开了口，声音里带着沉重，“你还活着。” “陈凛，我看得见那个‘人’。”陆衍眼疾手快地拦住已经要冲过去的陈凛，忙说道，“而你爹……不是已经……” “放开我！”陈凛愤怒地说道，他打开了陆衍的手，猛地冲了出去，陆衍只得在半路紧紧抱住了他。 “你不觉得！现在非常奇怪吗！”陆衍厉声说道，“这人到底是谁，你可能确定？你不过只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而陆衍他看清楚了那张脸，但是他没有说。 陈凛这时候似乎冷静了下来，他慢慢地深呼吸，似乎在拼命压制住自己不要发疯发狂一般，他颤抖着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站在此处？” “你知道我是谁，小凛。”那人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如此说道，并且冷冷地警告，“不要让西洋之鬼拦住你。” 陆衍一僵，陈凛一愣，谁都没有想到陈家竟然已经知道了陆衍的身份。 “你这吸人魂魄食人鲜血的洋.鬼！”那声音变得凄惨了起来，“你已经把陈家害成了这样！你可还要扣着我儿！我儿到底对你何用之有？” “是他策划了这一切，是他，害陈家家破人亡！”那个声音突然激烈了起来，突然间充满了恨意，“陆先生，哈，陆先生！你可敢告诉我和我的儿子，你接近陈家没有任何深意？！你接近陈凛没有任何目的？！” “是他策划了这一切，是他，害陈家家破人亡！” 于是我又要害怕了。 然而现在患上了一种不晚上码字码不出字的病。 委委屈屈。 欢迎来到民国狼人杀！ 狼人陈江先生悍跳预言家！
第34章 陈江站在昔日陈家的地皮上，他旁边还有一根突兀地竖在那里的柱子，与那柱子一相比，那柱子上不知什么涂料，倒有微微的荧光在，虽不足以照清他的脸，但也能看出来那是一个人，倒显得他格外矮小，格外无助，他本是壮年，一直是非常英姿飒爽的模样，现在，倒像是一个被夺走了一切而身形佝偻的老人了。 陆衍一听，直接懵了，他的脑子转动得都有些慢了下来，他到现在还没有确定陈江的身份，现在这样倒打一把倒让他差点话都说不出，没错，陈江说的话倒可以使半真半假，他接近陈家就是为了有一个身份，确实可以说得上算是动机不纯，但是陈家被灭门的事情……可和他一点关系都搭不上啊。 “放开我。”陈凛这时候冷冷开口道，陆衍一愣，动作也是一松，陈凛慢慢地脱离了他的保护区域，人面对着他，背对着陈江，显而易见，他现在更相信的人是谁。 陆衍眨了眨眼，他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算他确实没有做出让陈家灭门的事情，但现在，陈江还活着，他确实应该让陈凛到自己的父亲那里去，而不是把他像人质一般地扣在自己身边不放，倒更显得他动机不纯。 “陈凛，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他思索了半晌，终于蹦出了一句完整的句子，倒显得有些委屈了，他紧紧盯着陈凛的脸，意图在孩子的表情上看到点东西，陈凛的嘴皮子似乎是在下意识地翻动，陆衍看了，不由跟着做了那几个嘴型，做了好几遍才意识到他在说些什么—— 陈凛说的是：“我知道。” 陆衍一下子愣住了，他看到陈凛在慢慢地后退，手却摸向了自己的侧袋，侧袋里有一把小刀，也是陈凛当时从陈家带出来的，今日为了防身，他把它带在了身边。 陆衍眯了眯眼，他想看着陈凛下一步想做些什么，还盯紧了那边陈江的动作。 “爹！”又倒退地走了一小段距离以后，陈凛终于像是放心一般回了身，把背面露给了陆衍，正面朝着自己爹跑去，孩子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陆衍能看到陈江舒张开来的脸，也能清楚地看到陈凛那把小刀已经掏出来握在他手上了，现在一半露在外面，一半还藏在他袖子里面，这时候陈江张开了双臂似乎要接住儿子，而陈凛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刀锋已对向了外面。 孩子扑进男人的怀抱，却没有似乎是依偎一般地抱住他，而是因为更近的距离，毫不犹豫地抬手扬起手中的小刀紧紧抵住了男人的脖子，然后干脆利落地问道：“你是谁？” ‘陈江’的双臂还没有合拢抱住孩子，整个人却已经不能动弹了，他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两步，刀却也跟着他走，陆衍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飘过来，他的喉头一紧，他已经一天半没有进食了，这时候饿了，也是难免的，他走过去两步，一不小心提到一块石块，这个小声音提醒了还在稳稳举着刀的孩子—— “陆衍，你不要过来。” 陆衍这时候倒是有些无奈地笑了，陈凛着实聪明，此时保持距离，就说明他虽然相信了陆衍与自家被灭门的事情无关，但是他无法再完全把陆衍当做自己这边的人看待——又也许，他从来就没有完全把陆衍当做自己这边的人看待，现在只不过是避免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况。 “陈凛，”这时候，‘陈江’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惊怒，“你是疯了吗！” “你知道吗，你站在这根柱子旁边，不太高明。”陈凛的声音非常冷静，他斜眼看了看‘陈江’之前还靠着的那根柱子，那上面还有雕刻着的一行行勒印。 “这根柱子，是陈家主屋里的支撑，那上面的勒印我一个个数清楚过，一共是十二道，代表着陈家自建家以来，十二代祖先，我爹很喜欢站在这根柱子旁边，他的身高可以到第十二道以上，也就是超过所有的勒印。” 这倒提醒陆衍看了看，确实，柱子上的勒印极其明显，而这个陈江竟然只堪堪到了第十一道勒印，和最后一条勒印还差了一小截。 陆衍不由地笑了，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竟然笑出了一股骄傲的味道。 “小少爷……”不知又过了多久，陈江再开口的时候竟然已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沧桑，听上去像是三十几岁，陈凛这时候动作倒是僵掉了，‘陈江’也不管不顾那把在她脖子上还横着的小刀，退后了半步，拉掉了头上的假发，青丝随之而下，她也没跑，而是跪了下来。 “……奶娘？”看得出来，现在的发展陈凛是完全没有猜到的，他愣了半天，嘴巴里也就说了个称呼出来，这跌宕起伏的，倒是让陆衍多了一点看戏的感觉，他听了陈凛的话，饶有兴致地停在原地，看着那两人。 “你为何，你到底，你不是死……”陈凛这时候倒开始结巴起来，连话都不会说了。 “陈江是个畜生啊，小少爷——”这位奶娘哭着说道，“他从最开始把你和小姐隔开，就是为了外面一个狐狸精！那个算命先生他是塞了钱的，都是胡言乱语！” 陈凛手里的刀一个没拿稳，就掉了下来，刀柄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再说一遍？”过了良久，他重新开口，一字一句地如此问道，“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奶娘抽抽噎噎，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另一个故事又被拼凑了出来。 陈江在陈家娘子怀孕之时爱上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儿，却因为不能明着休妻把对方迎娶上门，只好想了歪法子，用一个算命先生把陈家娘子送出陈府，又把这个女孩儿接进陈家做了丫鬟，为了以防他人说闲话，他把她的位置安排得非常微妙。 那个被陈江爱上的女孩儿，竟然就是一直为陈凛说睡前故事的丫鬟，她是除了奶娘最靠近小少爷的丫鬟，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根本不需要的丫鬟，所以奶娘起了疑，观察了几天之后发现了这个秘密，她也同时被陈江所发现，陈江以她的家人要挟，如若她敢说出去，敢透露给陈家娘子，她自己的孩子将被恶鬼缠身，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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