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珠子曲沉见过,夏若忻的嘴里就塞的这个。在运出孤庄时,这颗珠子也被取出,让夏若忻的尸体回归正常。 它便是防腐珠。 “好了。”老币看向孤君亦,孤君亦了然,悠悠然飘入肉身中。 眼看两者合而为一,曲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棺内,就等着看孤君亦睁开眼的瞬间。 瞬间没等来,先等来了老币“啪”一下贴在孤君亦头上的符箓。随后,他又分别在孤君亦的额头四肢也贴上符。 “欸?”曲沉一惊,忙询问,“你这是把孤君亦封印了?” 老币给了曲沉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弄完手上的工作,才解释:“他跟身体分开太久,得进行一段时间的融合,明天就能醒,刚好能赶上你们回去的时间。” 曲沉听完松了口气,目光希冀的看了看孤君亦,又看了看老币。 “有话就放。”老币最烦曲沉这表情了,总给他憋着坏的感觉。 “那他醒了,是不是跟正常人一模一样啊?” “……看起来是一样的。” “那能上班不?” 其实曲沉问这个没啥坏心思,就是想了解一下孤君亦能不能适应正常生活,上班不就是成年人生活里重要的部分嘛。 老币却误会了,以为曲沉是想奴役孤君亦,他好自己逍遥快活。 他没忍住暗“呸”了一声,这小子怎么开得了口的啊。转念一想,孤君亦这没出息的,估计很乐意养曲沉。关键孤君亦没有痛觉,不需要吃饭睡觉,完全可以当生产队的驴使唤啊。 想到这,老币看眼前的小子愈发不顺眼,就故意隐去前面的内容,拣着话说:“那可不成,他没有呼吸体温和脉搏,只是看起来像人,要是进一步接触可就露馅了!说白了这就是另一种情况的僵尸,人多的地方大能也多,说不定路上随便一个人就是某个宗门出来历练的,你可小心他哪天被收了啊!” 曲沉听得眼睛都瞪大了。 “君亦这孩子命苦啊,现在跟了你,你可得对他好点。”老币低着头,做叹息扼腕状,“多带他吃喝玩乐,见见世面。这孩子几百年没出过村子,土包子进城肯定得适应一段时间。” “我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你住君亦这儿时,他那么照顾你,一张床都给你睡,他以后跟着你住,有啥好东西可得紧着点他。” 曲沉眼睛瞪的更大了,总是被老币“你小子”的喊,突然变成“好孩子”还有点不适应呢。 “千万记得每月给他准备点血喝,动物血就行,煮熟的也行。” “喝血有啥功效?” “僵尸都喝血的啊,你不给他准备,小心他半夜咬你脖子。” “!!!” 恐吓了一番,老币心满意足的住嘴了。 其实最后这句话前半段是真的,孤君亦最好每月食用一些血,来缓解灵魂的疼痛。 老币没有告诉曲沉,其实引魂入体后,身体是要通过消耗魂体能量才能运作的。在这个消耗过程中,魂体无时不刻都在承受极大的痛苦,这种痛苦直到能量耗尽,魂体消弭于天地,才会消失。 这术法实在有违“鬼道”,一直被称为邪术,甚少会有鬼愿意用这个方法再“活”十年。 二百年前,孤君亦请求将这种邪术用在他身上。 老币跟他讲明了术法的弊端,想劝他放弃。孤君亦怎么回答他的呢? 他的思绪回到那个深夜,孤君亦给他鞠了一躬,语气谦卑又诚恳。 [我与小沉只有一个婚约,这事是我一厢情愿的。如果……如果再次见面后,他对我也有喜欢的话,我、我想……能用正常人的模样和他一起生活一段时间。] 在那时孤君亦心里,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十年都是贪心了。 他算是看着孤君亦长大的,头一次见到这孩子脸上露出慌乱又羞赧的表情。 君亦从小就懂事的令人心疼,五六岁的年纪看见喜欢的东西,孤长生问他想不想要,他都会思考一下摇头。 [不用了爷爷,我没有很喜欢。] 这孩子唯一一次求他,叫他这个做长辈的怎么忍心拒绝。 从回忆里抽出,老币收敛了表情,低声又说了一遍,“你可得对他好点。” “放心。”曲沉将胸脯拍的啪啪响,“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亏待自己都不亏待他的。” * 孤君亦融入体内后,眼前就只剩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他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只感觉过去了好久好久,久到他开始担心是不是出了差错。 脑海里响起来一段对话。 [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 如果明天过去了,他还没有醒来的话,是不是会被抛下呢? 他很少有太过强烈的情绪,此时却被不安感占据了心神。 他都答应带他走了,就差一点点了,只要醒过来……醒过来…… 混沌中出现了一缕光,暖洋洋的,他拼命的朝那缕光靠近,再靠近。 现实中,孤君亦睁开了眼,屋顶破洞处射下的光正好照在眼睛上,晃了他的眼。 “呀!你醒啦。”是略带惊喜的声音。 他调整了一下角度,眨了眨眼,视线恢复清明。在他头上,是扒着棺沿看他的曲沉。那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与他对视,竟让他心脏漏跳了一拍。 不对,他没有心跳,这种感觉应该叫——悸动。 曲沉一手撑在边沿,一手伸向棺内的人,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走吧,我们一起离开。” 离开,开始新的生活——
第26章 初入城市 村内道路狭窄,返程的车开不进来,需要走到村口乘车。曲沉他们出来的晚,没能搭上特案组的车,就蹭了其他组的车。 车厢内除了司机,还有四个年轻警员,原本车厢还有说有笑,曲沉和孤君亦一上车,就都噤声了。 突然的安静搞得曲沉很不自在,他以为是自己打扰了他们,扯出一个半尴不尬的笑,解释道:“我是特案组的,没赶上车,蹭个车不介意吧?” 一听是特案组的,四位警员个个眼中迸发惊讶、怀疑、羡慕、崇拜等复杂情绪,连连摆手:“不介意不介意。” 听说特案组编内成员只有八个,各个都是百里挑一,人中龙凤,平时根本遇不着。他们想当然的以为遇上的应该是特案组编外人员。 曲沉看上去年纪和他们一般大,居然就是特案组的,就算是个编外,也很了不起啊。要知道特案组可是他们这些年轻警员,甚至一些老警员想入都没有门路的地方。 它太神秘了,平时不声不响,等到年度总结大会时,就列出一堆吓死人的功绩,总局不少多年破不了的案子最后都是特案组处理的。 也因此,特案组编内编外的人加起来都不算多,可记功勋、评职称、涨工资啥的却要占去大半名额,让人看着实在眼热,削尖脑袋都想挤进去。 这四个警员都是刚入职不久的,平时总干些打杂的工作,要等熬出头都不知道猴年马月。 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塞。 曲沉的身份吸引了他们全部注意,车发动后他们才将目光转移到孤君亦身上。 这个男人坐姿端正、气质出尘,一身绛红长袍配上及腰的长发极其打眼,令人想忽视都难。 几人偷觑着,纷纷想,怎么会有人穿着这样的衣服呢,大夏天的不热嘛? 孤君亦还真不热,要是他们碰到孤君亦的皮肤,估计会因这冰凉的触感震惊的合不拢嘴。 他们自以为偷看的很隐蔽,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孤君亦毫无波澜,视线都不带回望的。曲沉则有些不自在,这种感觉叫替别人尴尬。 他看习惯了孤君亦这身打扮,竟忘了让他换身衣服再出门。 好在这四名警员看了一会,就收起视线。这红衣兄弟太淡定了,肯定不一般,说不定也是特案组的成员呢,可别得罪了。 车子开在颠簸的羊肠小道上,除了车内物体晃荡发出的碰撞声外,再无其他声音。 就这样晃了两个多小时,车子才驶离荒芜的地段,开上高速。 孤庄所在的那片树林在亓衢市最北边,市区则在南边,两地在同一个市,却离得很远,午饭饭点都过了,车才到达市区。 车辆驶往市警总局大厦,恰好路过曲沉住的公寓,他喊停了司机。 车子停在一小区门口,司机询问:“是这儿吗?” “是的,谢谢啊,辛苦了。” 四个警员目送两人离开,眼里满是艳羡。现在可是工作时间,两人举动和逃班无异。只能说不愧是特案组的,自由度也太高了,他们还得苦哈哈的赶回去外勤打卡呢。 其实他们误会了,曲沉只是考虑到孤君亦的情况,想先将他带回家,自己再回特案组述职。他租的公寓离局子不远,安顿好后打个车过去也方便。 来到紧闭的小区门前,保安亭内空空如也,曲沉身上既没门禁卡也没手机,一时不知怎么进去。 孤君亦看看曲沉苦恼的表情,再看看黑色栅栏铁门,平静开口:“我可以把门卸下来。” “啊?”曲沉表情空白了一秒,见孤君亦不似开玩笑的模样,拒绝道:“不必了。” 他可不想被物业报警抓走,打车钱都省了。等等!他现在身上半毛钱没有啊,等会儿怎么打车去警局? 大意了大意了!曲沉懊恼不已,刚刚应该找车上的警员借点钱的。 他还在为自己草率下车后悔,就有小区住户刷卡进门。孤君亦撑住合到一半的栅栏铁门询问:“还进去吗?” “……” 最终还是进了小区,好在公寓门是指纹锁的,没有再发生被关在外面的乌龙。 进入家门,几天没人住了,室内味道不是很好闻,曲沉顺手打开通风系统,进进出出,将里里外外的窗户都打开。 他租的套房装修不错,客厅有一整面落地窗,可以俯瞰到小区外的街道。曲沉从房间出来,就见孤君亦站在落地窗前往外望。 “漂亮吧。”曲沉凑到他旁边,“晚上亮灯后更漂亮,等我下班回来带你去逛逛。” “嗯。”孤君亦注视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淡淡应了一声。 “等我回来顺路给你买几套衣服,T恤牛仔裤可以吗?”曲沉刚刚看了一下衣柜,自己的衣服都是买刚好的,按照孤君亦的体型根本穿不下。他平时对衣着也不讲究,就打算下班后,去经常买衣服的店挑几件回来。 曲沉并没意识到,“T恤牛仔裤”这样的词汇对两百年前的人是多么陌生,他这个问题等于白问。 孤君亦对穿着也不在意,就随意点了点头。虽然听不懂,横竖能猜到是衣服的一种,至于是什么样的衣服并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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