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过我的府邸?” 孟温正要说出他瞒过鬼将的眼去了他的房,又怕他日后追讨鬼将的罚,想了一想还是把话给咽下肚里,“上回替人去你那借了一面镜子,有幸见识过,也听你那二把手余璎提及一二,自然就知。” 白冬絮还以为孟温进过他的房,他的房间挂有他的画像数百年,写下那行字的心情与情景历历在目,犹如昨日之事,不曾想,这人就站在他面前,虽然正搂着其他的男人不放。 一手从霜临手上将人拽到自己身边,“霜临仙君处于闭关阶段吧?见您意识似乎有所混乱。” 他见过孟温这种状态,所以知道霜临应该在此前不久刚仙归。 “你历劫的日子不是在我之后?”孟温正纳闷,才想起在原先确实是霜临在他之后,看向白冬絮傻傻笑出了声,“我都忘了,多亏了这位,我推迟了近百年,不想会与你同时期历劫,你是何时仙归?” 霜临仙君正犹豫不决,不等他开口,白冬絮替他先回答了,“是这二三年间吧,你就对我没有半点印象,我在尘世的名叫白冬絮。” 霜临点头,他也是才知道,这会儿想起,也知道躲不过堂堂鬼王的眼。 要不是这脸大胡子,还真一时没能认出来,“我与江豚接触的时间最长,一眼就将你认出,只是没想到,会是你。” 听此一怔,孟温一同去看霜临仙君,这眼睛眨动了几下,不敢确定,不敢相信,“好啊你,原来你我自幼相识。” 这下子,二人也明了,为何上天下界,一直找不到这江桐,原来,他也是仙。 这种坎坷的经历,竟以相同的形式出现在他身边,他早该意识到,或许有这个可能。 正处闭关阶段,白冬絮也是数百年前通过霜降仙君所知,这个时期的他们,没理由不会有这一世的情感和情绪波动,“你清楚千义发生了什么?” 孟温最清楚这种感觉,不用问也知道霜临是知道的,“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人死了为何要躲起来,你在凡间的寿命未绝,为何,将身躯让给了千义?” 霜临情绪开始有所起伏,别开眼不去看二人,“我的记忆恢复之后再回时,肉身已被侵占,后来才知是我有意给了千义再做人的机会。我知不能再插手人间事,我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千义,他生前一直为之所付出,我不能让他含冤而死。” “你躲起来是怕被仙友所知告给了帝君,我理解你。”孟温表示理解,安抚了一下霜临的情绪,“只是,你就不想再见千义一面,人世一遭,兄弟一场,总该道声别。那可是你曾经苦寻了多年的弟弟啊,你就不想见他一面?” 霜降点头,“是该如此,这样,我便能安心地去闭关了。” 寻了个日子,叫来了郑千义,霜临换了身装扮,花海之中,他不同于其他的魂体,他能站在日下,而他给了郑千义一个特别的礼遇,让他能在最后体会一次站在日下沐浴阳光温暖的感觉。 彩色的波斯菊随着风微微地摆动,郑千义手抬在眼前,站在大树下,小心翼翼地把手探到阳光下,发现并没有灼热的痛感。 再一抬头,他看清了花海之中那个人的长相,那回转过身对着他笑的侧脸,和那天从身躯之中脱离之后的场景一模一样,那是他的哥哥啊。 不顾是否会被阳光灼伤,他毅然决然冲向花海之中,大声地喊着那个人的名字,他以这个人的长相渡过了一段短暂愉悦的生活,怎么都不会忘了这张脸,那是他的哥哥没有错,那是他的哥哥。 站在远处的孟温看着这样的场景,搂着白冬絮埋头跟着掉了几滴泪水,他没想到他的老朋友历劫下凡会遭此悲惨人生变数。 “他是江豚也是郑千义,曾经的江桐单纯地以为取这个名字能让他的弟弟发现他在找他,可惜啊。”为人时,没能见上过一面。 “他们碰过面,遗憾的是,没能认出彼此。” “你怎么知道?” 白冬絮将手里的明镜递给了孟温,“这里能看到他们之间的生前过往。” “江桐得知他受白胜设计之后就开始暗中收集瑰王的所有罪证,我和千义从小一块长大,他认识千义,也知道千义在之后从警,并把所收集的罪证都汇报给千义。而在此之前他只知道弟弟就在瑰王,只知道他还活着,不清楚是谁,才会一直在白胜身边听从他的命令。” “难怪了,我说千义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瑰王的罪证,他毕竟工作没几年,有些都是老消息,除了他在瑰王有卧底或是线人的存在,原来就是我的老朋友啊。” “只是,之后千义受人背叛,身份差点暴露,他以死来掩盖住一切,江桐替白胜诬蔑千义的那一天,他看到曾经交手的人死去,决定将自己暴露在人前,让警方注意到他的存在来挖掘出瑰王的罪恶。” 那时的白冬絮还是个傀儡家主,整日不是忙于学业就是忙着实习法医的工作,直到一个神秘人给他发来了一封信件,他的生活彻底被打破,并辞去所有工作,回到老家重整瑰王,决心去反抗那个一直以来将他推向火海,控制着他的父亲。 “我才知道,那个在千义走后,将线索透露给我的人就是江桐。” “千义走后不久,江桐从白胜的牢骚话中意识到郑千义不是百金亲生的孩子,他一直看郑千义有种亲切的感觉,和他幼年时期记忆中的母亲有几分相似,只是他不确定亲弟弟的真实身份和处境,这一查内心的恨意无限被放大,他开始反杀白胜的人,那一年瑰王大会白胜的人死了很多,也由此让久病的白胜更加不堪。” 也是因这场变故,使白冬絮趁机脱离掌控而推翻了瑰王多年来的黑暗局面,“是他一次次将瑰王的内幕暴露给世人,我才能在白胜的监视下发现所有线索,如果不是人为,靠我当时的处境,要为千义翻案,推翻瑰王,都是难上加难。” 孟温不敢去看那明镜了,他怕自己会哭得不能自己,忙把明镜还给白冬絮,“之后呢?” 郑千义走后的第二年,江桐在那场瑰王大会腹背受敌,江桐从身躯脱离,他看到了他的弟弟,意识到自己也死了。 当他想把思念已久,藏在心中的话释之于口时,一瞬间混乱的意识让他又再想起自己并非凡人,他的寿命未至。 可是,他放弃了,他想把这个机会留给他的弟弟,这是他作为哥哥,唯一能带给他的了。 看着那个奔赴而来的身影,他知道,他的付出是值得的。 不枉他这一趟人世,一把将撞上来的人拥抱在怀里,他抚摸他柔软的发丝,去感受独属于他的味道,这是他期盼了多少年的场景啊。 “我找到你了,弟弟,对不起……” 那天他受命去往山头,他不知道那个死去的人是郑千义,他一直都知道郑千义在调查瑰王,他不仅没有告诉给白胜,反而把消息泄露给郑千义。 只是,他没有想到,最后还是让人怀疑所死。 他受命将药粉撒在郑千义的身上,制造一种与人交易失败撕打的假象,那一刻只恨自己,他改变了方针,主动去曝光瑰王的一切,表面是受白胜的指使暗中监视白冬絮,背地还是发自内心协助白冬絮调查郑千义的案子。 兄弟见面感触颇多,江桐恨死了白胜,看到郑千义更加难过,无奈只能放开郑千义,往后退了几步,“弟弟,望来世生在普通人家,还能再做一回兄弟。” 郑千义激动地点着头,看着江桐逐渐远去,心中也了无遗憾了。 远去的霜临仙君被孟温半路逮住,“不再多说几句?” “孟温,你要知道,我们是仙,不该有这样的念想,也到了我去闭关的时间,我再是恨,再是不舍得,也与我再无关。”嘴上说得决绝,眼底的红润还是出卖了他。 孟温摆手放他走,“走吧走吧,你哭了我可不会安慰你,你们没少看我的笑话,但我还是不想看你的笑话。” 最后霜临仙君向二人行一薄礼,随后离开了。 “人间的变数我们只可旁观,不可破了规矩,也确实该适时退出了。”孟温不想有人因他而受罚,懂得收敛了,牵上白冬絮的手跑往花海而去。 阳光与风温柔洒脱,像这样平凡而不凡的一天,是不可多得的。
第70章 贪恋你的人 多年之后的某一天,百金自主曝光白胜的死因,并将尸体扔在荒地,消息从内部传出惊起了一阵风潮,没有人敢给白胜收尸,有记者收到消息前去暗查,发现尸体已经被鸟兽啃食只剩下骨架。 瑰王的内部人员看到了,百金不仅没有表现出被人发现的心虚,反而在新的瑰王大会中,站在主持台上警告所有人,“我百金是混账没错,可我这辈子没有负过谁,谁要像这白胜一样做出对不住我的事,是谁都不会放过他。” “我儿千义因这畜生蒙冤而死,现在我心头恨已消,年纪也大了,我门下有合适的年轻人,我已经让位,由瑰王新的家主白冬明向所有人介绍,我就先离开了。” “江湖旧友,我百某人就此别过。” 台下引起一片哗然,可是没有人敢拿枪对着百金干,有个别老友不敢置信百金会决定隐退,所有人看着百金踩着欢腾的脚步离开,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迈出大楼的门槛,白冬絮来迎,并将他带往瑰王的后山别院,“在瑰王家族,没有几个身子像你这么硬朗的人,会选择退出。” 百金笑笑,听得也欢喜,“我时常梦到我的千义带着我的百业来看我,我怕我做多了混账的事,会没有颜面去面对他们,我这把年纪放在公职人员里也可以退休了。” 白冬絮跟着露出了一个浅显的笑容,“郑姨知道你这个决定吗?” “我和她商量过,她还不相信呢。”百金之所以走得这么急,也是想回去告诉郑羽,瑰王再与他无关。 “你将我带到这里,是想让后厨给我做餐丰盛的别宴?”百金今天出门走得急,没来得吃早餐,这会儿有点想找吃的,心情一好,吃什么都觉得香。 白冬絮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没有说话,走了十几分钟的路,最后停留在一间休息室外,白冬絮推开那扇古朴又精美的木门,请示百金进屋。 百金不明所以,“这瑰王,谁人能有你这般礼遇。” 迈入门槛,走进屋内,发现正座的位置上一个发白长须的老人家正举杯在喝茶,喝到一半听到门外的动静,露出一双皱纹爬满眼角、眼底布尽沧桑的混浊双眼。 他半眯上眼,打量了来人许久,而来人也是站在原地许久才缓过神来,没说上一句话,扑通一声两腿一屈跪在地中。 百金跪着爬到白山面前,一把搂住了他的腰,痛哭流涕不说,还像儿时一样就着人家的大褂擦了把鼻涕,“白老,你这是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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