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菱一噎,随机想到什么,神色难看起来,咳嗽两声对安南喊:“小郎君,你离他远些,不要靠近他!他是你……” 还未说完,干菱的嘴便被李起之用鬼力封住,强大如干菱,在李起之面前也不堪一击。 “聒噪。”李起之冷淡出声,他不知是怎么死的,鬼相竟是全身浮现鬼纹。 安南镇定地盯着李起之,李起之面上浮现一抹冰冷残酷的笑容,初见时盛满温柔的眸子里一片阴寒,让人心底发颤,灵魂都要被拖入那漆黑双眸中。 这吸力似乎不是错觉,安南往后退了一步,玲珑骰子随他心动,化为龙泉剑。 “阻挡我计划者,他们处理不了你,那便由我来。”李起之不知在自语什么,手在虚空中一抓,竟出现一把跟安南手中龙泉一模一样的剑。 安南当即悟了自己的熟悉感,或者说这熟悉感从以前就有,只是他一直不知道。 从李渊到哈特再到面前的李起之,三者似乎都有联系。 “你到底是什么。”安南倒没什么害怕,生死有命,只是想不明白李起之是什么东西。 李渊和哈特分明是帮他的,但李起之这个跟前两人有关联的亡魂,却对他充满敌意。 李起之却不回答他,一步上前,便与他交锋起来。 安南的龙泉剑和招式都来自疯帽子哈特,武功身法则是李渊那个鬼域学的,皆与面前的李起之有所关联,显而易见打不过李起之,很快便被李起之压在石壁上。 剑刃抵住安南颈部,只差一丝距离,便可将安南斩杀,李起之却停下了手,剑眉紧锁,似有不解。 “喂,你要干嘛?”安南面无表情,完全不像被人挟制住的模样,他莫名觉得面前的亡魂不会真的做什么,但嘴上还是说,“要动手便快些。” 李起之薄唇微抿,心中似不如表面般冷漠,满腹挣扎。 他黑眸盯着安南,忽然凑近安南,在安南茫然疑惑的目光下,挑起安南的下巴,印上一吻,唇齿间溢出颇为咬牙切齿的话:“真该死,他们竟然不让我下手。” 气急败坏的语气,又像在给自己的下不了手找借口。 安南在李起之吻上他的时候,脑袋已经当即了,半张着嘴,完全消化不了目前这种情况。 直到压着他的亡魂似想发泄愤怒般开始得寸进尺,他才回过神,气愤地想给面前的亡魂一剑,却根本反抗不得,还被擒拿住手腕。 李起之越发蹬鼻子上脸,许久在安南快要缓不过气的时候才松开了他。 盯着安南涨红的脸,李起之的心情倒是爽快了,他伸出手用指腹摩挲着安南红肿的唇,借着安南还在心如死灰,他俯身凑到安南耳边,吻住那小巧的耳垂,嗓音温柔:“安南,下次再见。” 话落,李起之勾唇,便消失在原地,竟无视空间规则。 安南轻喘着气,眨眨眼,不知所措,骂骂咧咧一句:“登徒子!” 解了束缚的干菱赶忙跑来。 “小郎君,你无事吧?”干菱的目光落在安南的唇上,狠狠磨了磨牙,那个登徒子! 安南摇摇头,用力擦了下嘴,紧抿着唇,什么话也不说。 还好方才李起之还知道分寸,挡住了他,选的地方也偏僻,除了干菱外,其他人都没看到什么,不然饶是安南都承受不住,定是要将李起之剁成好几块。 “小郎君?”干菱看着安南变幻莫测的脸,不安询问。 “没事。”安南僵硬地露出一抹笑,咬牙给自己挽回颜面道,“下次一定让他魂飞魄散。” 干菱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选择不多言。 另一边,黑岚白蓝等人也结束战斗,将空夷从龙骨中抽出,当场便打散魂魄。 “安南,回忘川吧。”黑岚远远喊了声。 “等下!”安南顾不上其他,赶忙跑过去,从龙族尸骨上拔下一块连着血肉的龙鳞,拜谢一番这具龙身真正的主人。 黑岚挑眉,等待片刻,见安南不再需要其他,一挥手就将龙骨收走,准备放到冥府中,最好是由冥王阎槐看管,省得往后再叫某个厉鬼钻空子。 ----
第40章 大人请用第三域 回了冥府,黑岚白蓝等人去复命,安南带着干菱见过孟赤,便往小摊子的白布后一坐。 安南对这儿最为熟悉,燃起火架上汤锅,便将在鬼市收集的酒水和酿酒材料全数倒进去,等这些融合,他才放入阴阳果,又从口袋中摸出阴阳树枝与血红色草,想了一下,掏出带着血肉的龙鳞也丢了进去。 干菱瞧着一锅汤,满脸好奇,安南却看向了她。 “干菱,你的酒呢?给我些。” 干菱依言拿出自己的酒壶,安南接过后打开盖子闻了下味,便倒进汤锅内。 二十四道材料皆已入锅,安南搅动汤汁,加大了火,最难炼化的龙族血肉鳞片与阴阳果在沸腾中上上下下。 “小郎君。”干菱出声。 “嗯?”安南扭头瞧她,笑道,“怎得了?” “小郎君,我还有最后一个故事未与你说。”干菱抱膝而坐。 “你说。”安南看回汤锅,“我会听着。” “我原本不想取医者性命的,他与我无冤无仇,不过是不够欢喜我罢了,我还不至于要他的命。”干菱小声说,“他同我说开后,疫病也到了尽头,城中的亡魂都去了冥府,他也要上路去下一处地方,我也该回我的桃花林。” “可为何他要回头,回头跟我认错,他说要像我儿时那个玩伴般补偿我,待我如胞妹。”干菱似乎有些生气,但顷刻便泄了气,伸出葱白手指戳了戳安南腰间的生死簿副本卷轴,而后被卷轴烫了一下,她嘟囔,“这东西还怪凶的。” “你撩它作甚。”安南探头瞧了下她的手指,有些无语。 干菱倒无所谓,嗦着指尖,继续说:“小郎君,你最了解我的,我最讨厌负心的人,也讨厌有心上人却还要回头招惹别的女子的人。” “他离开后在外扬名,医术上了一层楼,过得极好,是人见了都要夸一句年少有为。” “偏生要想起我,回头继续招惹我,我最烦如此了,便取了他的心,想瞧瞧是什么样的心肝能分那么多瓣,结果和寻常人并无不同。”干菱闲不住手,扯下一旁的忘川彼岸花,插在自己发间问,“小郎君,我好看不?” 安南也没敷衍,偏首端详一阵,说:“自是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干菱温柔笑着,继续道,“那年疫病过了没多久便起了战乱,桃源城人迹罕至,倒算太平,但哪有真正太平的地方,后来也有伤兵难民来桃源城。” 干菱那时还未收心,总是从桃花林往桃源城跑,偶然便救了个将军。 军爷受了极重的伤,干菱带他去医馆,医师看了伤势只能摇头,直言救不了。 干菱本可以将军爷丢回路边,让他自生自灭,但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士就这么丢弃在路旁,无人照顾无人收尸,她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便带着将军去了桃花林,硬是救回了军爷的命。 将军醒后对干菱一阵感激,后来干菱知道了他的故事。 将军是个武将世家,因这战事父兄都阵亡了,家里只剩下他一人。 而在他出征期间,自小青梅竹马,定了亲的姑娘也跟别人跑了。 干菱忍不住宽慰将军几句,却不想将军拉住她的手,说干菱的救命之恩,他无以为报,说干菱是他的救赎,希望干菱给他一个机会,吓了干菱好一大跳。 干菱推脱不了,也不能丢下将军,再看将军长得挺标致,便说可以试一试。 “他挺好的,就是多疑,我与旁人接触,便是说一句,他都要怀疑几分。”干菱叹气,“时间一长,自然不合适,他伤好了也要回战场,不然便是逃兵,将军怎么能当逃兵呢。” 将军一走便是几年,干菱又回了桃花林。 几年后战事停了,两国签订和平协议,将军还记得干菱,辞官回到桃源城,几番周折找到干菱。 “他整日缠着我,时间一久,我自难以拒绝。”干菱望着安南,现在想来也有几分不好意思,“我不叫他做什么他绝不会去做,我想吃什么他也会想方设法带到我手上,即便是我独自外出,他也会在家等我。” 安南转了下头,看着干菱,容貌娇艳的桃花鬼没什么表情,却叫他看出几分缅怀伤感。 “我嫌剥橘皮麻烦,他会剥好喂入我口中,跟他在一起我似乎什么都不用操心,就连水也会送到我嘴边。”干菱抬足,瞧着自己白皙圆润的小脚,“小郎君,你知道的,我那个年代,男子为尊,可他会愿意打来清水,弯下腰蹲在我面前,替我清洗双足。” “我曾想过与他一辈子,我可以变换容颜,让他一辈子都不知晓我是鬼。”干菱苦笑,“可有一日,天上飞来信鸽,他不让我瞧,这哪能瞒过我呀,我便偷看了一眼,是他曾经欢喜的姑娘,就这事我与他好一通闹。” “他哄着我,当我面撕了书信,但还未等我消气,他便不辞而别。”干菱伸手想摸酒壶,又想起酒壶早给了安南,现在里头一滴酒都不剩了。 “几月后,他飞鸽书信桃源城,辞藻斟酌问我消气与否。原来他从归来便是在骗我,他根本未辞官,是潜逃回来的,过去还犯了事。” 干菱的话到此处便是止住了,她未再同安南说下去。 安南面前的汤也散发出汤成的气息。 安南是个合格的倾听者,不多问不多言,他打了一碗汤递给干菱笑言:“尝尝吧,合不合你口味?若是不喜欢可不要生气。” 干菱睨他一眼,娇笑道:“那可不行,若是不对,小郎君可要再给我熬上一次。” “想得挺美。”安南难得伸手掐了把干菱的脸,“便是不好喝,你也要喝干净,这可是我辛苦熬出来的。” 干菱不过是嘴上说说,汤碗里的孟婆汤被她一饮而尽,辛辣的酒味混着她最爱的桃花香入喉,这味道叫她忍不住落了泪。 “哭什么呀?再来一碗,便可以上路啦。”安南摸摸干菱的头,又给她满上。 干菱默不作声地又是一饮而尽,在旁边守候的鬼差见时候差不多,便主动上前。 安南抬了抬下巴:“干菱,你可以上路了。” 干菱却是有几分不舍,多日相伴,安南是她至今见过最好的人,但鬼差检查妥当后,已拉起她,要送她往生。 似看出她的心事,安南催促说:“快去吧,别耽误了好时辰,有机会的话,我去阳间看你。” “那你可一定要来。”干菱哭笑不得,等她投胎了,安南便是来了她也瞧不见安南。 “一定。”安南答应着,思索片刻,陪着干菱一同上了奈何桥,亲自送她去往生。 直到安南再不能向前,干菱跟着负责的鬼差往前而去,她在将要看不见安南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神情开始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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