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霎时就表露在了脸上,渡云兴奋道:“你这是原谅我了?” 宣如松闷头往前走,一言不发,没说原没原谅,同时心中疑惑着为何他俩明明是同一人,性格差异怎么这般大呢。 但转头想想,他与萧竹好像也是如此。 据玄武所说,碧云天下的这个镇子就是从前的山下的镇子,不过五百年过去这镇子早已改名,街巷变化巨大,老旧的铺子都翻了新,但还有些手艺留存。 就譬如玄武所说的那家百味堂,这家酒楼有五六百年的历史,宣如松前世第一次下山时它就开着,生意十分火热,他能一直开到五百年后,宣如松也觉得稀奇。 玄武发下指令让他们从百味堂带菜回山,宣如松就和渡云首先找到百味堂,点好六个人够吃的菜,付了定金,便出门采购,等买完今夜需要的东西再回头来拿。 其实中秋到底要再买些什么,他们都不清楚,只能听着玄武所说的,先把灯笼、月饼和桂花糕纳入采购计划之中,至于别的,逛逛才能定。 他们同居民打听了哪家的月饼和桂花糕好,打听到最好吃的月饼在镇南卖,最香最甜的桂花糕则在镇北,于是宣如松同渡云兵分两路,宣如松去买月饼,渡云去买桂花糕,买完了就回百味堂等着对方。 镇里人说的果然不假,卖月饼铺子的前早已排起长龙,咸甜口味都有,排近些就能闻到不同的月饼香味。 大部分是两手空空的来,收获满满的走,但也有不少没有买到想吃的口味,离开时是垂头丧气的。 排队的人实在太多了,宣如松甚至怀疑,没排到自己,月饼就得卖完。 在百味堂点完菜时是辰时六刻,等排到宣如松已经巳时二刻,上下是排了半个多时辰。 排到后月饼是还有的,却只剩下一种枣泥馅的,五仁、冬蓉和八宝的都卖没了,宣如松只能买上六个枣泥味的,跟许多没买着喜欢口味的人一样,垂头丧气。 六个月饼刚好一袋,刚拿着包好的月饼走开没几步,就有一个拿着好几袋月饼的人凑上前来问:“小兄弟,买月饼吗?什么口味的都有,按袋卖,一袋三钱银子。” 三钱银子? 宣如松被这价格吓了一跳,也惊叹这奸商卖货可真是光明正大,在店家门口就这么卖了起来,也不怕他们喊官府来抓人。 他在店里买一袋月饼也就一钱,他倒好,价格翻了一倍多些。 “你这也卖得忒贵了。”宣如松没忍住抱怨,“店里也才卖一钱五分。” 奸商是半点不怕,“那小兄弟再排一次队到店里买吧?你就看看他们还有没有这些味道的,别人想买还买不到呢。” 他手上拿的那些味道的月饼都是不好买的,说话间就有人咬咬牙和他要了一袋五仁的,他拿着那三钱银子给宣如松亮了亮,“剩下的可没多少了,小兄弟还是尽早下定决心吧。” 其实宣如松也不缺这三钱银子,买多几袋也是够的,只是这奸商做派他看不过去,不想买罢了。 只是店里其他口味的都卖没了,同他说的一样,再排一次队也等不到。 宣如松只能不情不愿地掏钱,他看看奸商手上还有的几种口味,要了个五仁的和八宝的,正要付钱,忽然有人伸手向他,一把将他的手掌合上,让那几钱银子牢牢抓在手心之中。 宣如松下意识便是认为有人要抢钱,他还未看人便向人出拳,而来人只是伸出手掌接住他的拳头,抬眼望去,竟是本该在百味堂等他的渡云。 “你怎么来了?” “我等了你许久都没见你来,便来找你。”渡云笑容温和道,“不是到店里买月饼,怎么在外头买了?” 见来人是他,宣如松忙收回拳,打量他几眼看有没有受伤:“买的人太多,排了许久队,只买到枣泥的。” “买了多少?” “一袋,有六个。” “那也够了。” 宣如松静默片刻,与他视线相对,道:“可你喜欢吃五仁的,我没买到。” 渡云一怔,月饼的话他确实喜欢吃五仁的,但从未明说过,没想到宣如松早观察到,嘴角不由勾起更深的笑意。 他方才看见宣如松时,其实已经看到了宣如松那嫌恶的表情,再看到旁边大包小包月饼的人,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他拿过宣如松手中的月饼,借着将银子推回去的动作抓住了他的手,“有些枣泥的就够了,并非一定要五仁的,六个人也吃不了太多。而且,我们能再坐在一起,那便是最好的。” 渡云说罢,扭头向那个奸商,脸上笑容不变,“我们不买。” 那奸商“切”了一声,翻个白眼转身,碎碎念着些什么离开,回头又去找了别的人问。 渡云抓着他的手没松开,宣如松也没打算要挣脱,甚至不在于周围人看他们的目光,任由渡云牵着自己向百味堂走去。 “也有半个时辰了,菜应该都做好了吧?” “我方才来找你之前,小二就说已经做好了,但我因为来找你,就没带上,给他付了五分银子寄存,我想着,我们顺道把灯笼买了再去拿,也不迟。” 宣如松认同地点点头,又问:“街上人这般多,你不怕来寻我的时候,我正好往回走,这样我俩就错过了。” “那是不能的,没找到你,我就倒回百味堂来再等你,等不到我就再找。”渡云说着,手想握得紧些,又怕他手心里的银子硌手,小心拿出来,抓着拳头的动作完全成了双掌紧握,“我会找到你的,我会带着所有东西找到你,不让你担忧,受惊。” 宣如松知道他的意思,多的话没有说,只是稍稍垂头轻轻弯起了嘴角。 再抬头,他看到街边一个没什么人的灯笼摊子,许是因为天还亮着,放灯的时候未到,摊子的灯笼和孔明灯没卖几件,看有客人招呼得十分热情。 宣如松几乎将摊子上一半的灯笼都买下了,孔明灯没买,他说这东西若在空中点着坠落,容易起大火,从前碧云天放过一次,烧了一个院子,后来用了两三个月才修理完毕。 从百味堂拿到食盒,付了盒子的定金,他们便带着大包小包离开,一路往碧云天走,等路上没人了,才敢打开乾坤镯和乾坤袖把东西塞进去,也不是怕被人偷被人抢,只是怕会因此迎来人群骚乱,那样才是最麻烦的。 要到碧云天大门还有些距离,其实从这里开始,宣如松御剑带着渡云上去都是轻而易举的,但俩人偏偏想慢慢走着,谁都没提这事,反倒是讨论起了别的。 “中秋之后,我们得去找朱雀了。” 听宣如松主动提起,渡云倒是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不会想去的。” “你若嫌我麻烦,我不去也成。” “不嫌不嫌,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渡云捏捏他的手,里外情绪的愉悦十分明显,“不过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事来?” 宣如松睨他一眼,不知他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你以为耽误的时间还不够多吗?我不信你会不知道,青龙前来碧云天,是天道的催促。” 渡云默认了,这事他前一夜才和青龙讨论过,怎么会不知道。 “青龙这次来呢,他的目的是为了万悦,你昨日和他聊了许久,他应该有告诉你,他是想把万悦带走吧?” 真是一猜一个准,渡云依旧没有说话,但点了点头,表示他猜的没错。 “可万悦不会轻易跟他走,青龙为了万悦也不会轻易将青龙灵力给你,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先把朱雀的灵力收来,这期间万悦和青龙在碧云天上相处一段时日,等他们熟络了,万悦也愿意跟着他,他才会把灵力给你。” 渡云带着疑惑问:“万悦跟着青龙去东边,你舍得?” “万悦想去哪儿,要问她的意思,她愿意跟着青龙,我不会阻拦,她不愿去,我也不会劝她离开,碧云天是我的家,也是她的家。”宣如松说,“她可是我唯一一个徒弟,这一世还这么点儿小,活得开心才重要。” 渡云轻声笑笑,“我从来也把她当是小妹来看,若她不愿去那就不去吧,碧云天也是有她的位置的。只不过,我们可能要逼着青龙把灵力给我们了。” 宣如松:“时候未到,多的就不必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日后再看。”
第50章 回到碧云天已是午时,宣桂和万悦简单备了些午饭,在他们回来后就端菜上桌,从百味堂买回来的就放到锅里去,那些是晚上才吃的。 午饭之后宣如松就和宣赦一齐挑出些好看的花灯来;渡云原本也凑了过来,但俩父子不让他来挑,他只能跑去和青龙一起继续修缮栏杆,但后来又被宣如松叫装挂灯笼的架子;宣桂和万悦则在厨房里将月饼和桂花糕这些东西分别摆在几个碟子上,盖好就回房暂作休息,等待夜晚到来。 要弄这样多挂起来的花灯,那其中的灯谜是必不可少的。等大伙都休息好了,他们才围在练功台桌子上,每人手中都有笔,身前都有几张撕成条的纸,一人写几条,写好就用浆糊贴在花灯上。 青龙用他那歪七扭八的字写了个简单的,写完就贴在了一个兔子灯上,还向万悦连连招手,说这个灯好看,他要留给万悦。 宣如松倒是不服气了,朝他伸出手:“借花献佛?一钱三分银子,一分不能少。” 青龙说他小气,宣赦跳出来说这是勤俭节约。 这一钱多宣如松也没真的要收,只是说说笑,笑过又落笔继续写他的灯谜。 渡云写了两个贴在灯上后便坐在了宣如松身旁看着他写下下一个灯谜,只是看着看着,视线就转到了他的脸上。 宣如松的笔停住了,没有扭头,说:“你都看完了,我的灯谜今夜还用猜吗?” “我没有看灯谜。”渡云一手放在桌上,一手撑着脸,道:“我在看你。” 宣如松直视过去,脸上的笑容很淡,“没原谅你呢,还敢这么盯着我看,不怕我又赶你走?” “那万一你将我赶走,以后我岂不是真的看不到了,那我现在不是更有理由多看你几眼吗?” “那你想从我这里看出什么?”宣如松放下笔,转过来与他相对,“或者你在想什么,想的是我一定会把你赶走吗?” “没有。”渡云当即否认,缓缓抬起手,手指轻轻触碰他的脸,看他没有拒绝,又更大胆地将手心贴到他的脸上,“看你在回到碧云天后,长了些肉,我看着开心。” 宣如松轻笑一声,拍开他的手,转回去继续写下一个灯谜,抬笔不写时对他说:“你若是闲着,就帮青龙做事去。” 渡云可舍不得走,他也不想去帮那个损人的青龙,干脆借着话同宣如松抱怨起来,“说到青龙,你可知他可过分了。”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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