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一出现,他马上去扒拉白虎的衣袖,支支吾吾说:“姐,姐!我在外面遇到了一个,遇到了一个特别好的姑娘!” 白虎倒是淡定:“长什么样啊?哪儿人啊?比你爹娘找的那些要好?” 杜明商把自己的头发捏成两个球,笑容都不自觉扬起了,“长这样,眼睛弯弯的,笑起来可好看了!不知道哪儿人,是街头酒肆家的女儿。我觉得,我觉得比我爹娘找的那些都要好。” 看他开心白虎就满意,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箱子,“那就下聘!这是姐给你娶媳妇用的聘礼,拿着吧。” 那箱首饰放到桌上,杜明商激动的心一下冷静了。 他抿了抿唇,把箱子推回给白虎,白虎一下扁了嘴,“嫌我给的不够多啊?” “不是。”杜明商摇摇头,笑容平静,“我应当没几年能活了吧?何故耽误人家一辈子呢。” 白虎一时无言,她没有多说,把首饰盒子收了起来,“那这个只能让你下辈子再用了。” “我还有下辈子啊?那挺好。”杜明商说,“姐,我现在应该长得够大了吧?” 白虎沉默片刻,轻轻颔首,“准备一下吧,两个月后就去。” “好。”
第36章 虽然杜明商说着不想祸害那位姑娘,可去酒肆的次数频繁了不少,他嘴上不说,酒肆那姑娘也知晓他的心意。只是见他从来是远远的、偷偷的看着自己,不愿来表达心意,她也就当做不知道,任这公子哥躲在角落偷看。 这两个月里,白虎鲜少出现,可每次出现都会和他说些军情,让他在这两个月里迅速了解如今军中是和模样,对抗外敌又走到了哪一步,并考验他该如何攻敌、如何防守。 他得摸索清楚,两个月后到军营之中,才能不露破绽。 时间将至,杜明商也在这天暗暗下了决心。 到酒肆之后,他没有同往日一般到最角落的地方坐下,然后要一壶茶,而是直接走到那位姑娘面前,红着脸,才说一句话,“我要走了。” 姑娘看他来就放下手上的活,听罢好似很无情般回道:“与我何干?” 杜明商一愣,尴尬笑笑,自言自语般说了句“是啊”,抓抓头,转身就要走。 没走两步衣袖便被抓住了,姑娘稍稍用力,他就退了回来,身后也传来女子的问话:“去哪儿呢?” 杜明商转身,“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不能带我?”姑娘好看的脸上带着些天真,将话道得明明白白,“你几乎日日都来看我,却从不和我表态,就是因为要远去吗?” 她的问题十分直白:“你是不是怕去的地方太远,太久不能归家,怕将我娶到之后,我要独守空房?” 杜明商着急道:“别,别这样说,大庭广众之下,你一个姑娘家还要声誉的。” “你就说是不是。” “不是。”杜明商坦白道。 姑娘神色认真,“那就是有意戏弄我。” “我没有!”杜明商急道,踌躇片刻,才交代,“我身患疾病......” 没想到那姑娘答得极快,“我不介意。” 杜明商:“我介意!” 明明酒肆是热闹的场所,可现下却因为他们静得落针可闻,喝酒的人都不敢用力放下酒杯。 姑娘和他对视良久,见他没有躲开视线,最后才点点头,带着些难过转头,拿起方才要上桌的酒,“我明白了。” “对不住。” 姑娘没有答话,提着酒拿到客人桌上,随后又去厨房,端了一盘小菜出来上桌,一如从前,像杜明商没来过一样。 而杜明商站在原地看了她许久。 他像是才能释怀,终于转身走出酒肆的门。 ... 两月之后,杜明商光明正大地走入军营,坐在了军师的位置上,看见了插满旗子的沙盘。 梦寐以求的东西触手可及,因此他是紧张的,他迫不及待想触碰这个沙盘,可他又怕自己的随手一碰,会毁掉标好旗子的沙盘。 想到此处,他突然就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这个巴掌让他彻底清醒,如今站在军营中的杜明商才是军师,沙盘他可以动,没有他会毁坏沙盘这一说,策略不对,他就得改! 因为白虎协助,他这两个月了解了军中将领的姓名、模样、性格、领兵方式等,虽然没有正经见过一次面,可他对这些人几乎是了如指掌。 当日下午他便召集军官前来重新商讨策略,虽然有口角,但最后还是重新定下接下来的策略方案。 也是在这个下午,他才知晓为何这两个月里很少见到白虎—— ——她居然成了军中的一个女将军,得号“悍边”。 悍边将军,算是一个杂号将军,但也是有军功的。 这之后杜明商才知道,原来在他十四岁和白虎沟通过这个事后,白虎就混入军营之中,从一个杂兵开始干。 她就和花木兰一样,藏在男人堆里,谁也不亲近,谁也没发现她是女儿身——虽然她完全可以让自己以男儿身出现,可她不愿意。 杜明商这事得用她的能力,而这个能力三百年才能用一次,为了可以给杜明商更精确的消息,也为了在这事成了之后她能光明正大出现在杜明商身旁,她只能慢慢去打功勋。 其实“慢”还委屈她了,所谓“一剑曾当百万师”,她真有这样的实力,因此战场上还常常有她将功名故意让给了其他人的情况。 一年前她看时间差不多,一次上阵时直接取了敌方大将首级,趁着对面兵荒马乱,又把副将首级取了,“悍边将军”这个名号就落到了她头上,她也在以将军身份示人时,揭晓了自己女儿身的身份。 大伙面露惊色,她却不以为然,旁人来质疑她,她就说:“那下回上阵,你去把对方人头取回来。” 于是军中又有言:“这母老虎改叫‘取头将军’。” “哈哈哈哈取头将军!姐,取头将军!”军帐里杜明商笑得不行,所幸白虎隔绝了声音,才没让外人听见他这肆无忌惮的笑声。 白虎真想像在杜家时一样,给他一指弹,奈何现在一人是军师,一人是将军,上下级的关系,不能冒犯。 她敲敲桌子,几声响让杜明商稍稍收了收。 白虎含笑道:“在军营中可不能叫我姐了。军师,以后记得叫白将军。” 杜明商认真起来,点点头,“白将军。” “属下在。” *** 外寇难打,尽管杜明商脑子好,策略好,在他来后,这场战也是打足了两年,两年之后,那些意图占领西部城池的外寇才开始退缩。 但这只是退缩罢了,有人退缩,就有人不服,边境依旧有人屡屡挑唆,甚至有人领着病来,作势要进攻,想借此消耗他们的战力与资源。 杜明商此刻却不动了,对方怎么挑衅,怎么派人到城墙下臭骂,他也不动,他们就这么维持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他们依旧没有动作,反而敌方沉不住气了,有聪明人认为这是他们的一种战术,但更多人认为,这些人是看他们退缩,认为他们败了,都开始懒散守城。 毕竟埋伏在西城池的人说,军营中人近日常常饮酒作乐,无所事事,这是最好的攻城时机。 被打得气急败坏的外寇终于协商,认定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领着兵,准备打上一场夜袭。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送回边境的信早被杜明商掉了包,这次夜袭理所当然的没有成功,反而被将了一军,“取头将军”再一次杀出重围,将敌方副将头颅取下。 这一次的大将是外寇头子,见副将头颅被取,那女将军骑着黑马,单手拿着一支长枪向他冲来,屁滚尿流地爬到一具尸体旁躲起,趁机从身上割下一片白布,带着残兵投降。 此战之后,边境外寇的战争就算是平息了。 这该是值得高兴的。 可在接受了他们的投降之后,白虎只觉心脏狠狠一跳,像是落入了万丈悬崖之中——杜明商出事了。 西城那边在此时升起一个红色的烟花,她下意识看向投降那人,恰好看到了他脸上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你他娘的!”白虎怒火中烧,不顾周围人说俘虏不可杀,黑铁枪直直刺入了那人的心脏,没等他死绝,一枪削下他半个头颅,鲜血洒了满地。 众人惊叹,白虎视若无睹,凭空收起了黑铁枪,在马背上起跳,凌空飞起,快速往西城池杜明商所在的军帐飞去。 军帐里外人一时都乱了手脚,军医早已在榻前救治杜明商,可紧锁的眉头不见一点儿松懈。 白虎回来军营中人才定下心来,他们没有细想白虎是如何回来的,只跟着白虎匆匆到杜明商的军帐外。 军帐外躺着一具满身是血的女尸,女尸穿着军中婢女的衣服,她身上的血并非伤口所致,而是从七窍中流出的。 白虎快速向身边人了解了情况,才知这个女子是外寇细作,是她刺杀了杜明商,在那之后服下毒药,暴毙而亡。 她冷着脸,掀开布帘大步走入帐中,不用询问大夫情况,她也知道杜明商现下如何了。 大夫见他来,神色悲恸地禀报:“匕首还差两分伤及要害,本来是可以救的,可刀刃伤沾了西域剧毒,军师原先又是有病在身,属下,属下实在是......” “知道了,你下去吧。”白虎视线一直落在奄奄一息的杜明商脸上,下令后在他能轻松看到自己的地方坐下,“我同军师再说说话,不要让人进来。” “是......” 军医退出军帐,杜明商的手也在这个时候缓缓挪了过来,指尖碰了碰她的手指,虚弱的问:“......如何了?” “都这样了,还想着打仗呢。”白虎努力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喉咙哽了哽,才开口:“我们按照你的策略,这一仗打得很顺利,我拿下了敌方副将首级,主将也领着其余人投降,西城这边的百姓,起码能有五六十年的安稳日子过。” “俘虏......” “你可能要骂我莽撞......是,我杀了他,我得知你被他的细作刺杀,没忍住。” 杜明商不知是太激动,还是毒又重了几分,连咳几声,可因为疼痛,他无法太用力,咳声闷闷的,他侧着头,有血从嘴角泛出。 白虎拍拍他的手,“别激动,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担心的。你就告诉姐,这几年打得舒不舒服。” “舒服......没这么,舒服过。”杜明商说着,带起了一抹没有遗憾的笑容,那笑容很快又消失,“我以为,我会是病死......没想到是,是以被人刺,刺杀的方式......” 他急促地呼吸着,眼眶中带了泪,“姐......我有些,后悔。” 白虎几乎是一瞬就知道了他说的是什么,“酒肆的那位姑娘遖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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