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菜和蛋羹沈星沉全都吃光了,但红烧肉实在太油太腻,不合他的胃口。何静没有勉强他,在心中默默记下,儿子的口味随他爹。 饭后,何静带沈星沉去了她精心准备的卧室。订制的窗帘和实木家具正是时下流行的北欧风格,色调单一又不失设计感。墙上挂着暖色调的油画,为房间增添了几分色彩。书桌书橱衣柜置物架一应俱全,桌上还摆了整整一排摆件,卡通人物、迷你盆栽、汽车模型应有尽有,这是何静特意为儿子准备的小惊喜。 何静一脸期待的看向儿子,渴望看到他喜悦的表情。可沈星沉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扭着脑袋打量起别处。 何静忍住失落的表情,催着沈星沉快去洗漱好上床睡觉。沈星沉虽然睡了一路,可这会儿仍然是困了。只不过初到陌生的地方太过紧张,才勉强撑着没有直接睡过去。 听妈妈这样说,沈星沉立刻点点头。 刷牙的时候何静也在一旁看着,她担心老人不会正确的刷牙方法。但这回确实是她想多了,沈星沉的动作十分标准,刷的也相当认真,显然被大人教过。 何静便没有说什么,看着儿子洗漱完,将人送到床上。 沈星沉在奶奶家一直都是搂着布偶熊自己一个人睡的,但是这次布偶熊不见了,沈星沉便有些害怕。 何静见他始终不肯躺下,柔声问道:“星星,怎么啦?” 沈星沉犹豫了很久,才小声道:“熊熊,不见了。” 何静并不知道布偶熊的存在,问他熊熊是什么。 沈星沉拍了拍空荡荡的枕头,何静便有几分明白了,正色道:“你很快就要上小学了,男子汉哪有别人陪着睡的。” “熊熊……”沈星沉想强调熊熊不是人。 “玩具也不行,从今天起你要戒掉所有玩具,知道了吗?” 沈星沉还没来得及回答,客厅传来走动的声音,是沈正凯回来了。他有这里的钥匙,以为这么晚了,娘俩早该睡了,便自己开了门。 何静冲出门外,看见人不满道:“你来干什么?” “星星的行李在我这里。”沈正凯不想和她吵架,打算先冷却几天,这次来真的只是单纯送行李的。 何静瞥了一眼他脚下的大包小包,问道:“都有什么?” “换洗的衣服,还有玩具、书本什么的。”沈正凯打开一个袋子,里面刚好装着沈星沉的布偶熊。 沈星沉赤着脚从门后跑了出来:“熊熊!” 何静见他连鞋都来不及穿,脸色顿时就垮了:“沈星沉,谁教你赤着脚到处跑的?” 沈星沉被吓得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了。沈正凯及时扶住了他,还把布偶熊塞进了他怀里。沈星沉便抱着熊往卧室跑去,经过何静身边时被人拦下了。 “给我。”何静冷冷道。 沈星沉惊恐的看着她。 何静一把夺过了他怀里的布偶熊:“不是说过了吗,男子汉就该有男子汉的样子,不许再抱着这玩意儿睡觉!” “何静,他还小。”沈正凯看不下去,劝道。 何静剜了他一眼,目光移到装满行李的袋子上,快步走了过去。她随便挑了一个袋子,抖了几下,封口便嘶啦一声打开了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全是拼图。何静继续打开剩下几个袋子,发现四个袋子里三个装满了拼图,还有一袋是沈星沉的衣服。 何静愤怒极了,将熊摔在沈正凯身上:“这些东西你带回来干什么!还嫌咱儿子被耽误的不够吗?” 她一边骂着,一边将袋子里的拼图倒了出来,踩碎的踩碎,踩不碎的撕碎。 沈星沉呆呆的站在她身后,无助的张着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个音节。眼泪犹如开了闸的水龙头,顺着脸颊哗哗而下。 沈正凯见他这副样子,顿时急得不行,忙的夺下何静手里的拼图:“何静,你吓着孩子了!” 何静抬手给了他一巴掌:“闭嘴!还不是因为你!” 客厅一时寂静下来,何静诧异的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动手打了人。 沈正凯歪着头,左边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何静无措的将手抬起又放下,不知道该怎么办。沈正凯淡淡瞥了她一眼,越过她走到默默流泪的沈星沉面前,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何静安静的看着他们,直到沈正凯打开屋门,才如梦初醒般冲上前去:“把星星还给我!” 沈正凯什么都没说,只是闷头朝外走去。何静用身体挡在门前:“你今天要是敢带走他,我就死给你看!” 沈正凯不得不停下脚步,目光与何静相遇,那双与沈星沉如出一辙的黑色眼睛里,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 何静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了坍塌的声音,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在离她而去。绝望之下,竟然真的朝墙上撞去。 沈正凯没有拦她,眼睁睁看着何静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沈星沉怕得连眼泪都流不出了,小手紧紧攥着爸爸的衣裳。沈正凯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何静的额头受了伤,伤口看上去颇为骇人,鲜血很快流了满脸,看上去越发惊心。沈正凯只能放下孩子,拿出手机打了120。何静忙趁机抱紧沈星沉:“你不能带他走!” 沈星沉整个身体都僵硬了,求救般看向那个被称为“爸爸”的男人。虽然这两个人他都不太喜欢,但是显然,满脸是血的何静对他造成的冲击更为剧烈。 沈正凯无视掉了他的求救。他明明看到了,也看懂了,但是何静那满头满脸的血他也看到了。 电话那端,急救中心的护士说救护车很快就到。沈正凯挂了电话,转身去了客厅,翻箱倒柜找到了一个急救药箱。沈正凯翻了翻,发现大多药品都过期了,只有一瓶碘酒还能用。沈正凯便拿着棉签、纱布和碘酒走到何静面前。 他想帮何静处理一下伤口,但何静并不配合,只以为他是来抢沈星沉的。沈正凯没有坚持,将那些东西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绕过门边的何静,独自离开了。 救护车到时沈正凯已经回到了明景苑,他连夜收拾好好自己的全部东西,连牙刷等日用品都没放过,凌晨时分给老同学去了个电话。 是那个当初和他一起合伙开厂的老同学,叫梁峰,是省城本地人,据说家里颇有些背景。但是梁峰本人很友善,对待沈正凯尤甚。大学时两人是室友,因为来自同一个省份,梁峰自然而然把沈正凯当成了自己人,对沈正凯一向多有照顾。毕业后亦是如此,听沈正凯说了前单位的情况后,自告奋勇找厂址和门路,说要和沈正凯一起创业。 但是三年前,工厂度过最初的起步阶段,正式步上正轨之时,作为创始人之一的梁峰却退了出去。他的股份被何静全盘接手,所以现在工厂的大股东只有沈正凯和何静两个人。 毋庸置疑,梁峰退出是何静一手主导的。何静不知从哪里听说,熟人之间不适合在经济方面太过亲密,所以很早以前就开始盘算让梁峰退出了。梁峰知道这不可能是沈正凯的主意,所以一直不肯松口。 何静见他态度强硬,便转而从沈正凯身上下手。沈正凯当然也不肯答应,两人吵了结婚以来最惨烈的一场架,差点儿闹到离婚。 梁峰见自己都要把兄弟的家庭给拆散了,只能答应下何静的要求。反正他还有的是退路。这话从何静口中说出来他很不爱听,但事实就是如此。沈正凯却没有别的退路了。 他不能为了一时赌气,将兄弟逼上绝路。 有这样的前因在,沈正凯本不该去找梁峰的。可他除了梁峰又没有其他朋友。 梁峰听说他和何静正在闹离婚,无处可去,忙叫他到自己家来。 “都什么年代了,离婚算什么大不了的,过不下去当然得离啊!我在梧桐路这边,你过来吧,家里正好没人。你嫂子带乐乐回娘家了。” “可是我们刚把星星接回来……”自沈星沉出生后,夫妻俩就没正经陪过他,如今好不容易接到了身边又要闹离婚,沈正凯一时相当犹豫。 “孩子和婚姻是两码事,就算你和何静没关系了,你和孩子的血缘总是在的。而且那么多年了你们两个都没管过人家一天,现在又说不想为了孩子离婚,可不可笑啊沈正凯?” 沈正凯被戳中心事,沉默了很久。 梁峰以为他生气了,忙改口道,小孩子不懂那么多,以后有时间多陪陪他就好了。 沈正凯说:“谢谢你,梁哥,我待会儿就过去。” 沈正凯在梁峰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找中介租好了房子。 “你们不是有两套房子吗,一人一套怎么还要在外面租房子?”梁峰不解。 “她带着孩子,用钱的地方多,两套房子我都不要了。” “你自己没有房子,以后二婚怎么办啊?”梁峰为兄弟考虑的更多,认为沈正凯的做法很不理智。 “这还没离婚呢,就盘算二婚了。”沈正凯苦笑。 “这就叫为长远打算。算了,反正你又不是买不起,再买新的就成,但我还是觉得你这样太便宜何静了。” “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星星。” “你就确定她会那么好心?当心她有了第二春,房子全给了外人不说,还虐待你儿子。到时候有你后悔的!”梁峰本就和何静有前嫌,碍着沈正凯才一直没有发作。如今两人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婚,他再也不克制自己对何静的厌恶。 “你不要这么说,她不是这种人。” “你怎么说得好像很了解她一样?你如果真的了解她,又为什么会闹成今天这样?” 沈正凯不再说话,在手机上指挥搬家公司将自己的行李搬进出租屋。 梁峰见他表情不太好,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那箱,何静一从医院回来,就找好了专门打离婚官司的律师,是相识的某位富太太介绍给她的。离婚事宜全权委托给律师后,何静开始谋划儿子的教育大计。 她苦思冥想了一整天,决定先从兴趣爱好入手。沈星沉喜静,没有社交,也不喜欢玩乐,那就重点培养一些比较活泼的爱好,比方说舞蹈或者散打。有了大方向后,何静一口气联系了十多个兴趣班的售课老师,将自己的诉求告诉了他们。 很快各老师将自己安排的课表发了过来,何静自己挑了一会儿,因为从没有过类似的经验,怎么都选不出最满意的方案。 何静便向那位推荐离婚律师的富太太吐槽,如今小孩子的课真的越来越难选了。 “你家小孩儿多大了?”那太太问。 “六岁,明年就上一年级了。是不是有些太晚了?”何静十分心虚,生怕人家笑话她,怎么耽误了孩子这么多年。 “不晚不晚,咱们小时候什么都不学,不也一样长大了?六岁正是个好时候,鸿运的商太太你认识吗?她儿子今年也六岁,听说给儿子报了不少班,这事儿你可以问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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