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王西湖是在第一时间被咬穿了喉咙,或者咬断了脖子。 戴祈宵眉间越锁越深,设身处地的、不自在地将手捂上了自己的脖子,一股窒息感油然而生,他不禁咽了口口水。 小白套着外套走到戴祈宵身边,贴着他,伸手挨上了他的手。 一股冰凉的触感在手背上蔓延,让戴祈宵冷静了些,他低头对上小白的眼睛,他现在竟然能从其中看出关切的意味来了。 戴祈宵反手握住小白,定了定心,先抛开这具尸体不看,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几个镇民的神态动作。 他们都麻木地站在那里,没有丝毫惊慌恐惧,习以为常了一般,戴祈宵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嘴:“你们不害怕吗?” 几个人同时转过头来看他,眼神带着异样,其中一人轻蔑地说道:“客人,这可是你们自己要来作得孽,我们还得哭悲一下?” 成文接了一句:“那你们呆在这儿干嘛呢?” 镇民:“我们爱站哪儿站哪儿,你们这些外来人管得着吗?”说完,便用阴狠的眼神看着他们。 小白在戴祈宵身后冒出来一个头,呲着牙瞪了回去,镇民被这突然冒头出来的少年惊了一刻,本来想说几句的,但是被那只眼睛盯着的感觉实在是有些不舒服,最后骂了几句就走开了,走之前还往王西湖的尸体上多看了几眼。 顺着镇民刚才的视线,发觉他们是在看小白之后,戴祈宵回头,看见的却是一张乖得不能再乖的面孔。 真是的,肯定又是对小白的长相有偏见。 小白抬头与戴祈宵对视,后者冲他灿烂一笑,看得他睫毛轻颤,有些无措地低下了头。 戴祈宵:小天使果然可爱~ 成文:“戴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处理这具尸体啊?”他依然遮着眼睛问道。 戴祈宵也为此事苦恼,如果要带回去的话,在场三个人是谁也不敢动啊,不是怕触发什么死亡条件,单纯是下不去这个手;如果不带回去,万一这具尸体就像李春晓那具一样,消失了该怎么办?再退一步讲,戴祈宵可以等其他玩家到齐了一起再观察这具尸体,但是现在玩家们都有自己的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聚集所有人,到那个时候天黑了也说不定,天黑了就不能留在外面了。 小白似乎看出了戴祈宵的犹豫,直接往前走了一大步,蹲下来要去捡地上的一堆腐肉烂骨。 戴祈宵同时也做好了决定,看见了马上要捡起尸体的小白,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把人一把拽了起来:“我的小祖宗哎!你咋什么都敢下得去手啊!” 小白莫名被拎了起来,回头不解地看着戴祈宵,说:“带回去?” 戴祈宵摇头:“不带了不带了。” 小白歪头:“?” 成文:“那就把尸体留下了?” 戴祈宵:“也不是,我们观察仔细一些,尸体上下每一处地方都不要遗漏了,把细节都复刻在脑子里,尸体就让他留在这儿吧,能做到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成文说的。 成文一愣,随机深吸一口气:“可以!” 戴祈宵握了握他的肩,说:“辛苦了,慢慢克服吧,何今夕不在,得看得仔细点。” 成文:“好。” 两人一人手里拿一根木棍,开始拨翻起了尸体。 把一片片的碎布掀开,粘连着的所剩无几的碎肉渣贴在衣服上,黏糊糊的,很恶心,虽然比李春晓整张皮扒下来看见整副皮肉组织视觉层面要稍微好上那么一丢丢,但是这种死亡方式却更直接、更有冲击灵魂的效果。 戴祈宵和成文二人看着这一言难尽的尸体,一个皱着眉、一个塌着脸。 “戴哥,这身上没几块好肉了,我们能看出来些什么啊?”成文捏着鼻子,声音嗡里嗡气地问。 戴祈宵支着棍子把尸体翻了个面,指了指,说:“我刚刚下意识觉得尸体像是被野兽啃食成这样的,现在看来,似乎猜得不错。” 一个尖利的、不似人为的牙印出现在尸体的背面脊椎皮肤上,戴祈宵戳了戳,发现这牙印很深,野兽的牙一定十分细长锐利,才能刺进那么深。 脊椎上面的肉很少,可能是因为一口咬下去咬到了骨头,所以这一块没有继续吃下去,才留下了印记。 联合这道关卡的名字,加上至今为止他们所看到的出现率最高的雕像,是什么东西咬的人已经摆在面前了。 但是成文不理解:“什么样的黄鼠狼能咬成这个样子啊?变异了?” 戴祈宵笑:“我也有这个想法,这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戴祈宵盯了会儿尸体,仰起头来活动一下脖子,目光突然就聚焦在了面前几米开外的树林。 白雾弥漫在深林中,却刚好完全止步于树与镇内土地交界处,它看起来好像有生命一般,原本如同凝滞的死物,却在戴祈宵看过去的时候,开始围绕着树枝树干缓慢飘动起来,如同引诱着前进送命的恶鬼。 戴祈宵被这一想法吓到,这只是一片雾而已,他在想什么?但是…… 刚刚真的有一刻,他有种要被吸进去的感觉。 ----
第49章 出马仙(二十五) 王西湖这是一个全新的死法,他是被野兽吃掉的,从昨天跑出去之后。 全新的死法,新的死亡条件。 昨天他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来着?戴祈宵回忆着,在脑子里对上时间线,霎时间恍然大悟,他好像知道王西湖触发的死亡条件了。 “不能离开镇子。”戴祈宵说。 成文:“啊?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戴祈宵:“昨天他们在讨论任务的时候,提到了离开镇子,王西湖那时候就在楼梯边上,他是被吓得不轻,但也不能说是完全没了神志,就算没有听到其他玩家的声音,系统声音还是会直接在脑海里响起,所以他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跑出去了。” 成文:“所以王西湖觉得,只要离开镇子就能退出这个系统了?” 戴祈宵叹气:“新人通病嘛,我当时也以为完成一个任务就能走了,谁知道还得要攒满积分才行。” 成文:“戴哥,我有一个问题嗷,既然任务是离开镇子,但是你刚刚说,不能离开镇子,不是互相矛盾了吗?我们还出不出的去啊?” 戴祈宵:“出的去,绝对出的去,只是正确方法还没有找出来而已,不要慌,王西湖估计就是简单粗暴的要走出这个镇子,直接闯入了林子,才会触发死亡条件,而直接离开镇子的惩罚就是被野兽啃食,变成我们现在眼前的这幅样子。” 成文接下去:“而那只野兽,极有可能就是一只黄鼠狼?” 戴祈宵正要开口,察觉到自己的裤腿被轻轻拉了一下,他低头去看,是小白的两根手指捏着,“怎么了?”他问。 小白把刚刚被戴祈宵扒到一边去的衣服拎过来,往前递了递,戴祈宵误会了他的意思,小声叫道:“我的小祖宗哎!你快把它放下,脏不脏,不是所有衣服都能直接扒过来的知道吗?”他一边絮叨一边拿木棍把小白手里的衣服拨开,微微蹙眉道:“拿我的衣服就行了,不要拿别人的。” 小白不甘心地又把衣服拿起来,直接翻了起来,戴祈宵“哎”了一声要去夺过来,小白偏过身去躲开,迅速从衣服里面的内衬拿了一撮毛出来,举到戴祈宵面前。 戴祈宵懵了:“这是……” 成文从地上跳起来,指着那一撮黄色的毛喊道:“我我我见到过!在杂物室,跟何先生一起!” 戴祈宵看过去,“如果说刚刚还是极有可能袭击玩家的野兽是黄鼠狼,那么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或者说是确定,就是黄鼠狼袭击了。” 成文:“那现在,王西湖的尸体算是查完了?” 戴祈宵点头:“是,接下来可以回去了,去对一下是不是跟杂物间里的毛发完全一致,几乎就可以确定了,剩下的等晚上所有人回来,将所有的线索放在一起对一下,应该就能推出来个始末了。” 他扭头去看小白,后者手里还拿着一撮毛,翻来覆去地看,毛发上还沾着血迹,戴祈宵看得眼角抽抽,扔下手里的树枝,从口袋里抽出来一张餐巾纸裹住小白捏着毛的手指,从指根擦到指尖,擦完血迹的同时将那一撮毛发也给包了进去。 小白一愣,收回手背在身后,指尖之间捻了几下。 戴祈宵把包好的东西反复检查,确定没有露出来血迹或者毛发之后,把东西放进了口袋里,对他说:“走,回去洗手,下次可别直接上手了啊。” 小白无声点头。 镇长家中,只剩下何今夕一人,镇长也已经回了他的房间,跟昨天一样,他来到了杂物间门口。 既然昨天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将齐庸林引出来,那么今天也可以放心踹门了,这么想着,何今夕毫不犹豫地抬起了脚—— 一声巨响后,门开了,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何今夕还特地绕到了齐庸林的房间门口,贴近听不到任何动静,看来,他真的不能在白天出来管玩家们。 这也代表着,白天只有齐庸林的房间是不可以进去的。 何今夕再次进入杂物间,里面还是像昨天一样堆满了杂物木头,但是今天他不用再把所有东西扔出去一次了,只有他一个人的话,可以直接从缝隙里挤过去,昨天为了成文这个新人可以轻松进去查证,他在搬运上花了些时间。 随便拨弄几下,何今夕就走到了最里面,踩在了早已干涸的大量血迹上。 这些血迹虽然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一大滩,但是在何今夕眼里是不一样的,时间不一样。有些地方深浅不一,只有很细微的差别,除非再来个对颜色极其敏感的画家,否则几乎分辨不出来,何今夕昨天也是一下子没看出来,事后才想起来这一点,所以今天再来看看确认一下,这一看,果真就证明了他的猜想。 以多年在命案现场的经验告诉他,这里的血迹不止是死了一个人那么简单,那么大的出血量,少说也要十个成年人,如果还有在血迹上一层一层叠加起来的话,数量可就难以计量了。 何今夕伸出手,凭空出现了一把小刀,他握住小刀,蹲下来在颜色最深的一块地方停留,用刀尖开始铲起了地面。 血液凝成的血痂如果是薄薄一层印在地上的话,用刀几乎剥离不了什么下来,但是如果是一次又一次的血层层叠加起来——就像现在,何今夕轻易铲下一层薄薄的凝固的血,几乎是黑色的血痂在银白的刀尖上差别鲜明,证实了何今夕的猜想。 这拥挤的杂物间曾经发生过许多的血案,鲜血弥漫屋子,一段时间就有一些人命丧于此,血迹层层叠叠,造成了眼前的这幅场景。 何今夕擦干净刀,原路走了出去,又去了一次厨房,以相同的方式打开门之后,那些尸体还是摆在地上,看来齐庸林没有刻意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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