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不会让这个孩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的。 我告诉他们我亲自掐死了这个孩子,我不会让他们得到任何从我这里新生的生命,不管他们想对我做什么。 他们开始破口大骂我是疯子,我满身是血,他们信了。” 薄月虚弱的放下笔,趴在桌上,她疲惫扭头,模糊的视野里是一个小小的襁褓。 她勉强挤出一个温柔的笑来,轻声呢喃道:“希望我能保护好你……” 因为闹了一场,刚生下孩子的薄月根本没人照顾,加上大多时间又待在地窖里,脸色惨白的不似活人。 某天她趁着孩子睡着,拖着虚弱的身体去地面上晒一会儿太阳,发现外面的大门好像被打开了一条缝,好不容易安放了几天的心再次警惕起来:“是谁?!” 外面的人似乎被吓了一跳,将她暴露的影子晃动着,薄月忍着不适几步跑过去,看见了一个落下几缕稀疏发丝的女人。 按道理被发现后应该会直接逃开才对,但是这个女人没有走,还在徘徊着,似乎就等着薄月叫她。 那个女人眼神躲闪着,但还是用有些脏污的手从门缝里递了个碗进去,是一碗快凉的鸡汤。 里面漂浮着少得可怜的油水,还有一个沾着少许肉的鸡架子。 薄月愣了一下,看向有些佝偻的女人:“你……” 女人发不出声音,只是喉咙里发出不似正常人能发出的呜咽,薄月才反应过来这人好像不能说话。 “给我?”她放轻了声响。 女人使劲点点头,又把鸡汤往里面推了推。 薄月心中有些百味陈杂地接过鸡汤,正要张嘴道谢,那个哑巴女人已经飞快跑没了影。 这个村子真是奇怪啊…… 薄月靠在墙壁上喝完了鸡汤,虚弱的身体终于有了一点回暖,歇过十几分钟后,薄月才又回到地窖。 接下来往后大约有一星期,那个哑女一直来送些有营养的东西,薄月对她也渐渐产生好感,偶尔会跟哑女讲些话,聊聊天。 哑女被逗乐了,会张开嘴笑,虽然发出的声音不是很好听。 薄月惊讶的发现,哑女的舌头是被割掉的。 震惊之余,薄月等待着下一天的来临。 但是,自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见到过哑女。 村民已经不在乎薄月这个人了,疯子的人设在这种地方一旦传开,那就是万人嫌的存在。 她宛如游魂一般主动走出房子,漫无目的地逛着村子,村民对她避之不及,男人、女人……没有哑女的身影。 期间,坡脚的男人还想对自己动手动脚,薄月没有挣扎,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男人看,突然歪过头笑了起来,加上没有血色的脸庞,男人吓得一溜烟就跑了,看来坡脚真着急起来跑的也不慢啊。 终于,薄月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被苍蝇和食腐类围绕的赤条条的尸体,身形上不难看出,就是哑女。 她怔怔盯着那处,好像看见这个村子里最后一丝善意也被抹灭掉。 薄月不知道后来是怎么走回去的,只是在路上隐约听到,哑女本来是要给某个早逝的男人配阴婚的,舌头都已经剪了,眼看要缝眼睛,被另一个男人看上有些姿色抢了回去。 哑女本该是有个孩子的,但是她男人家暴,孩子掉了,没多久男人又死了,村民嫌晦气,就把她赶进了林子里,像个乞丐一样不管不问。 再然后,就是她进来偷吃的了,哑女是因为给自己送补品才被打死的,薄月想。 男女老少用排斥而怪异的眼神打量自己和哑女的尸体,用着恰好能让自己听见的声音编排有的没的虚言。 好像一群恼人的蚊子,嗡嗡嗡个没完了,薄月想。 “薄月!薄月!” 熟悉的声音唤回她的意志,薄月顺着声音扭头看去,是昔日一同上山的队员。 她已经被换上了当地人的衣服,衣襟敞开着,头发散落在肩膀上,凌乱无比。 “小月你救救我!救我!”夺门而出的女人死死拽着薄月的手臂,好似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的脸颊上全是泪痕,左脸还有一道一看就知道被打了的掌印,令人垂怜。 薄月下意识想抓住她的手。 但是连那些强壮的男人都没逃出去的地方,就凭她们两个虚弱的女人,怎么可能…… 衣衫不整的男人从屋内骂骂咧咧地跑出来,虎口处有一个见血的牙印。 “臭娘们儿咬我?!谁给你的胆子!” 他抓住了女人的头发使劲往后拽,痛呼与求饶声萦绕在薄月耳侧,像散不去的诅咒。 薄月被女人拽的踉跄了一下,与她的手错过。 男人看见她伸出的手,吼道:“干什么?再看把你也拖进来!” 薄月顿了一下,男人看清她的脸笑了:“原来是个疯子啊,看在你长得这么水灵我倒是不介意……” 薄月瑟缩一下,不行,她还有孩子在等她回去,那个孩子现在还需要她……好不容易被当成疯子暂时被放过…… 薄月眼睛通红,后退了几步。 男人嗤笑一声,把薄月的队友拖进门。 “薄月!是你把我们带进来的!是你要来的——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女人的拍门声渐弱,绝望与悔恨充斥薄月脑海,她几乎逃也似的离开这里。 ……四年来,薄月极少说话,好像变成了第二个哑女,只有在不为人知的地窖里,她才会为了教孩子说话而开口。 因为薄月的容貌,哪怕村民认为她是个狠毒的疯子,也会偶尔带来剩饭剩菜给她。 “已经没有了……只剩我了。”薄月时隔多年再次打开落灰的日记本,写下生疏的文字。 她已经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什么时间了,缺乏营养的她面黄肌瘦,已经憔悴看不出来时的模样。 送饭的村民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没有利益价值的薄月被选中了下一次活人祭祀的祭品。 四年来,还有队伍进过这座对外宣传无人开发的山,没有走到村落的人侥幸回去,发现村落的人无人生还。 薄月不是没试过求救,但是那些人自身也难保,于是她尝试提醒那些人离开,但是好像没有用,渐渐的,她也麻木了。 没有人救她。她也救不了别人。 这是一个,无底洞般的地狱。 四年来,薄月不知道的是,在她失联一周后司恩宣就带人找过她,不知道她在哪里就一座座山找,坚持了很久很久,直到司恩宣来到这里。 就在她自刎的时候,司恩宣的尸体就被埋在与她隔了一棵巨树的后面。 不像关卡中那样,薄月不知道司恩宣来找过她,司恩宣也不知道薄月在这里,已经订婚的新人到死也没有再见到对方,就连埋葬之地,也背着对方。 戴祈宵合上日记,被这场悲剧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井迪也鲜少有的安静。 “原来他们……到最后也不知道对方在这里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井迪才讷讷说。 —— 是夜,戴祈宵去给司白换药,发现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了一道难以去除的疤痕。 他不免叹了口气,看来哪怕提前上药,也还是晚了。 在时间与规则的影响下,结果真的不能改变。 ----
第188章 他乡白(二十一) 这是第一个没有睡在NPC指定屋子里的夜晚,戴祈宵带着司白睡在上面的房间。 小孩儿看起来很好奇,东张张西望望,最后爬上了靠墙的一张木床。很硬,下面是薄薄一层稻草,洗得发白的床单好像一层纸铺在上面。 好像是知道这张床上都是妈妈的味道,司白很快安静不动了,他趴在上面,两只大眼睛看着戴祈宵。 “今天结束了,睡觉吧,小白。”戴祈宵躺在边上,把被子都盖在了小白身上。 在哄睡的过程中,一个不速之客到来:“劳驾。” 井迪敲了敲门,“我睡哪儿啊?没床了。” 戴祈宵:“……” ——最后,三个人挤在一张小小的木床上。司白身量还算小,躺在一边刚好,戴祈宵靠坐在床头,井迪横在床尾,两个大男人蜷缩着,将就了一晚。 张苑对那个白色的身影还是耿耿于怀。 谣言这种东西发酵起来堪比生物的多样性,什么样的都有,加上无人生还的这一前提,谣传愈发夸张诡异。 最终司白的位置还是被少许得到过消息的玩家得知。 早上,戴祈宵给睡眼蒙松的司白在墙边上比划着身高,又长高了些。 虽然还是清瘦,但戴祈宵总有种看着他长大的感觉。 “我去给你重新拿件大点的衣服。”戴祈宵叮嘱了句,就向地窖走去。 凭着估计的尺寸,戴祈宵拿出来一件青色的长衫,似乎清一色都是这种形制,还挺好看的,薄月在上面绣了一团兔子,红眼睛。 “戴祈宵!来人了!” 井迪十万火急跑下来,冲着他喊。 这么快? 戴祈宵拿着衣服跟井迪上去,门口的玩家全都看了过来,其中包括张苑。 “就是你们这里有传说里的白色怪物?”来人里有一个玩家直言不讳问。 戴祈宵几乎是瞬间就沉下了脸:“你说什么?” 那玩家一怵,随后又疑惑自己怂什么,还要张嘴却被张苑拉了一把:“你委婉一点啊,不是说了对方看起来就是个白化病小孩子吗……” “那换个问题,你们不是普通玩家吧?” 虽然是个问句,但是听语气却好像是很确定他们就是特殊玩家。 跋扈的气息似乎在二者之间骤然升起。 戴祈宵瞥了张苑一眼,井迪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们能证明我们不是普通玩家吗?因为是你怀疑我,所以该拿出证据证明的人是你。” 戴祈宵抱着臂,临危不乱道。 “当然有,在真正的冒险家身份面前,你们两个冒牌货跑不了。”那人叉着腰说:“冒险家今日的任务是挖掘树林里的尸体,张苑口中你们的任务可是截然不同啊。” 张苑有些心虚地缩了缩,但是这件事情上二者本就在对立面,谁也算不上卑鄙。 “同样的身份任务也不一定是统一的,向我们身份是记者的人今天就有两种,谁也说不准呢。”戈晓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她从人群中走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就算他们不是特殊玩家,那个白色的怪物也不能小觑,这可是关卡boss啊!无人生还你们知道是多么可怕的事吗?” “百分百的死亡率。” 暴躁玩家转身看向戴祈宵,后者挑起眉毛解释:“回答你的无知而已。” 他话锋一转:“再说,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死亡的机率有多高,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留到现在的玩家有几个是贪生怕死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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