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无论是锦衣华服还是宫人女婢,见者纷纷行礼,再一次让顾眠卿见识到了国师在奈来国的地位。 于此同时,夜霜城玳瑁镜前,弟子们排排坐着,跟往常一样通过玳瑁镜看向人界,今夜玳瑁镜恰好又播放起了皇宫的画面。 夜霜城的弟子们讨论道: “啊嘞,今回国师还带了其他几个人进宫。” “他左边那个好像是有点真本事的,我之前看他捉过鬼。” “咦,还出现了两个新人。” 由于顾眠卿和言阙使了易容术,所以一时之间大家都没有认出来。 自打知道言阙和顾眠卿去人界探索消息后,狄牧也很能来玳瑁镜前观看,但大多数情况下,看到的都是些杂七杂八无关紧要的事。 就像今天晚上,狄牧扫了一眼,又是载歌载舞的场面。 狄牧的视线匆匆一扫,就在挪开视线的瞬间,突然一顿,咦?跟在国师最后面的那个少年,他腰间配备的那个玉佩怎么那么像天在水的通行玉? 言阙和顾眠卿完全忘记了夜霜城的玳瑁镜会时常显示皇宫这件事,因此完全不知道狄牧正在玳瑁镜前怀疑他们的身份。 顾眠卿他们沾了国师的光,没有坐在臣子之间,反而坐在了皇亲贵族之间。 而这其中,就包括贤王。 贤王看着两人,心中盘算着,本来顾眠卿和言阙就替他找回了逸儿,如今两人又跟着国师入宫,想来两个人在儒林曙的地位不低啊! 贤王想到了他曾有过对两人不敬的画面,心下当即一虚,于是十分热情主动地跟两人问好,还敬了两人一杯酒。 皇帝的视线也一直停留在贤王和言阙身上,贤王之前曾给他传信,信中夸赞两人只用一日的时间便找回了逸儿并诛杀了恶徒,皇帝此后一直想见见两人,只不过今日一见,两人似乎颇为年轻,但本事倒是不小。 喜宴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亲王们都不好意思开口向大师们请教,万一大师们直言直语,说出了自己不想透露的秘密,那他们岂不是很尴尬? 于是顾眠卿和言阙在宴席上无忧无虑地吃着喝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贵人们心中的纠结。 喜宴奢侈万分,为了彰显隆重,内室们还特地从海边运来了鲜虾甜蟹,这些平时难得一吃的东西。 顾眠卿在天在水多年,平日里也喜欢吃鱼虾蟹这类食物,因此处理起来动作很快。 顾眠卿眼角间瞥见言阙很少碰这些,而是一味地在那吃水果,顾眠卿心中便有了猜测,言阙大概率可能不会剥,以及对方不想剥虾怕弄脏了手,于是顾眠卿动作迅速的剥了一盘,轻轻地放在了言阙的桌上。 言阙看了顾眠卿一眼,嘴里推辞着不用,但动作上却很诚实,没有把顾眠卿端过来的盘子还回去,过了一会,言阙还是抵不住心中的好奇,默默地夹起来尝了尝。 酒足饭饱,载歌载舞后,后宫妃嫔还有皇亲贵族们都回后宫休憩了,也就是在这时开始有宫人到灵师面前请人移至后院。 宫人的贵人们都认得胡毅和季青临,两人在国师手下多年,这些年来卜算祈福的事她们都认准了两位,但皇室宗亲们则不同,他们都听闻了贤王的事,因此对顾眠卿和言阙两人很是信任,他们难得来京都一趟,自然是想问点什么再回去。 原本顾眠卿和言阙两人都不会卜算,但后来言阙在儒林曙的藏书阁里看了几本书,他天资聪颖,再加上卜算一事说白了就是按照特定的规律,再加上当事人的生辰八字,与询问事项相结合,算出来的。 于是顾眠卿笑着推脱自己是言阙的副手,老老实实地跟在了言阙身后,把这摊子交给了言阙。 由于来的皇亲国戚人数众多,言阙却只有一个,皇亲们不敢劳烦大师们来回颠簸,于是便商量着找了个屋子请大师进去,他们这些想卜卦的人在外面排队一个个进去问。 顾眠卿记得国师曾推辞过说卜算一事乃是偷窥天机,算多了会损害自身,于是他悄悄嘱咐言阙,稍微看那么四五个就够了,算多了岂不打了国师的脸? 言阙了然地点了点头,进屋前也对门外的人撂下了话,自己多了不算,让门外的人自己定好顺序进来。 听到言阙说的话,屋外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瞬间变了样,大家内心都有小九九但却又不好明说,唯有贤王仗着自己乃是当今圣上唯一的亲弟弟,之前又跟两位大师有过交情站在了队伍的第一位。 长乐王仗着跟贤王关系好,聊天说话的功夫紧挨着他不挪窝,因此排在了第二位。 其他人们敢怒不敢言,到了最后,队伍基本是按王爷们的爵位来排的,即使同为皇亲,但身份地位之间还是有细微的不同,依旧存在着高低贵贱之分。 大家确认好顺序后,贤王便上前扣了叩门,听到言阙让进后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了,进屋后又谨慎的把房门关严了,防止其他人听到他们的交谈,这才走到言阙身前坐下。 贤王说话声音很低,仿佛怕被门外之人听见,他开口请言阙帮自己算一下一个人的寿命。 言阙向贤王要了对方的生辰八字,又问他有没有对方的画像。 贤王尴尬一笑,说道:“画像倒是没有,不过那人跟我长得有五六分相似,大师可以参考。” 话说到这份上,言阙和顾眠卿都明白过来了,贤王这是替陛下来问的,陛下这些年一直与国师相交,国师曾经替他算过,说是只能活到知非之年,这命稍微有点早逝之象,也正因如此,皇帝才会下定决心举全国之力辅助国师完成长生不老之阵。 前段时间,国师告诉他,长生阵的阵法已设置过半,于是陛下十分好奇,派贤王悄悄向其他灵师再次帮自己卜算一番,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命已改乎? 大家心里都明白,但面子上却都得装糊涂,言阙闻言也不再多问,脑海里回想着皇帝的面容,再加上贤王给的生辰八字,按照书中所写开始卜算了起来。 顾眠卿中途看了言阙一眼,说实话,言阙认真掐指算数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大师的身影。 其实顾眠卿觉得这是个伪命题,国师本身是个骗子,他当初所说的十有八九也是假的,如果言阙算出来跟他一样,那反而侧面验证了国师的本事,若是算出来不一样,那岂不是也说明了国师的长生之阵是真的,国师真的帮陛下改了命嘛? 那这天下,尤其是濒死之人,岂不是想方设法地祈求国师续命? 言阙算完之后,对着贤王说道:“卦象显示,此人应能到古稀之年。” 听完言阙的话,贤王垂下了眼睑,遮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异常光亮,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依旧是那副恭敬谦逊的模样,“多谢大师,那我就先行退下了!” 之后,言阙按照之前所说,又给卜算了四个人,然后毫不留情地起身不顾身后那些苦苦哀求的人们,带着顾眠卿回到了儒林曙。 他们回去的时侯,正好遇上了刘总管,刘总管告诉他们国师和季青临已经回来了,但胡总管还在宫中未归。 刘总管笑着解释道:“胡总管最拿手的便是卜算一事,曾经帮不少后宫贵人们避免了很多祸事,因此深受宫中之人喜爱。” 顾眠卿和言阙回房之后,顾眠卿好奇地问言阙,“你给陛下算的准吗?” 言阙点头,“按照书中之法卜算的,应该没错。” 顾眠卿有些好奇,“国师帮皇帝运行长生不老之阵,不知道会不会干扰卜算的结果?” 言阙摇了摇头,表示他自己也不清楚,不过言阙内心有一点一直觉得很疑惑,他问顾眠卿:“你说长生阵是怎么判断自己是为谁而运的?” 顾眠卿又何尝不曾为这个问题疑惑,自打国师运行长生阵以来,他就对于这一点产生了怀疑和迷茫:“一般来说,只有被阵法包含在内的生灵才能受到阵法的保护。像是复原阵,只有在阵法中的人才能被修复,而这些都是小阵,涵盖的范围小,但若是像大阵,比如斫灵阵那样的,凡是在阵法中的生灵,基本依旧能受到庇护,可是长生阵,它的阵眼是跟斫灵阵重合的,也就是说它基本包裹了整个人界,难不成人界所有的人都能受此阵庇护长生不成?这从天理来讲,是一定不会被允许的!” 言阙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点很奇怪,长生阵的范围太广,若是阵法一旦成功运行,长生的不止会有陛下,这阵里千千万万的人都会因此得到长生。 顾眠卿继续说道:“能让一人长生便已经违背了天理,不知要付出多少的代价,更何况,这么多人。所以长生阵要么是假的,要么就是在设阵之初还有什么其他的操作,能让长生阵所汲取的灵力补到一个人的身上!” 言阙内心还有另一个疑惑,“皇帝他相信国师能为他延年益寿,是建立在皇帝相信国师已经是长生不老之身的基础上,但你我都知道,国师他是个骗子,所以悖论之处就在于如果长生不老阵是真的,国师怎么可能不先用在自己的身上呢?” 顾眠卿怔住,言阙说的不无道理,国师设置长生不老阵很有可能不是为陛下所设,而是李代桃僵,为他自己在筹谋! 言阙继续指出:“国师他有可能只是在利用皇帝的权利而已,真正的受益者是他自己,否则他一介布衣,去哪里寻得那么宝贵的玉器作为锁灵阵的阵眼,而这么浩大的工程攮盖了东西南北,又何年何月才能实现?” 顾眠卿的内心已经被言阙的这种说法给说服了,但是,“可是我们并不能确定国师究竟是不是在挂羊头卖狗肉,这只是我们的一种猜测,而且有没有可能国师是在拿皇帝做试验,等确定阵法无误后,再施展到自身上?” 言阙摇了摇头,他内心并不认为国师有时间和精力耗得起一次试验,“不要忘了,那些玉器是多么的难得,而且国师应该很担心皇帝一旦长生不老,不再需要自己的时候会抛弃自己,那时候仅凭国师一人可设不起第二个长生阵。” 顾眠卿被言阙的话说动,不由得越想越合理,“可是国师在那之前做了什么,能让长生阵认他为主?” 言阙听到此处后,又默默地从怀里拿出了彩云间的青鸟碟。 ----
第28章 奇书 ===== 顾眠卿看到后,好奇地问道:“蓝淞前辈的手著中有涉及吗?” 当初离开彩云间时,言阙用玉片记录了蓝淞前辈全部的著作,来到人界后,不止一次地翻看过,每次看都觉得蓝淞的想法精妙绝伦,这也更加让言阙相信长生阵的存在。 不过可惜的是,言阙和顾眠卿每个人都翻看了一遍,并没有找到有关的记录,看着蔫了吧唧趴在桌子上的顾眠卿,言阙开口安慰道:“没有也是正常的,长生阵应该是蓝淞来到人界后所创的,在那之前,他可能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有关的措施不在这些书里也正常,说不定只国师那里的那本书上才有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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