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阁下的救命之恩。不如此人就交给我们处理怎么样?”来人声音很虚弱,气若游丝。但语气却非常坚定,似乎还带着点恳求。 “唔……”江咎犹豫了一下,看向水里的手下败将。 老者像是油尽灯枯了,惊恐让他往日还算慈眉善目的脸此刻看起来狰狞可怖。他被拴着,肚腹处的伤口泡在污水里,这水里还混着其他妖族的血。 剧痛让他几乎失去判断能力,但潜意识又很清楚,若是落在这两只妖手里,自己必然是求死也不能了。 “我!我可以给你很多修炼资源!”他张开嘴咆哮,在空旷的水牢里歇斯底里而又凄凄惨惨。 江咎笑着,在这样的场景里也依然眉眼如画,周身的气质却诡异非常。 “我可不需要那些。”他摇摇头,显然不是很满意。 “等一下!等一下!”玄阳惊恐的尖叫,他再不复往日荣光,今日若江咎将他丢在这里,一切都结束了。 “我!我知道妖族最近发生了大事!我知道一些你一定不知道的事情!”他的声音几乎劈了叉,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江咎惊讶于他还能说出完整的囫囵话,却对他口里遮遮掩掩语焉不详的秘密不是很感兴趣。 他手指一动,一缕拇指粗的妖气钻入玄阳的胸膛,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他咧嘴一笑:“给你们了。” 说罢起身离开。 还以为会是一个厉害人物,却没想到不过一天就解决了。真不知道当时是如何输的那般凄惨。 猩红的眸子越发刺眼,他站在廊道门口,听见里面血肉撕扯的声音和老者凄惨的尖叫。 浓重的血腥味道里,他离开此地。 直到走出了一始宗的范围,江咎落在一处林间的树梢上,骤然回神。 “……” 他皱着眉头,看了看手心和衣服上的血污。 和玄阳打了一架……之后做了什么来着? 好像是没杀掉…… 要回去斩草除根吗? 有谁的尖叫在脑海中闪回。 应该也没事,他留下的那一缕妖气可以确保在失去修为的玄阳命丧黄泉。 这样也不错! 脸上带血的银发妖族露出一个笑,从乾坤带里拿出一件崭新的衣袍,就近找了一处水源洗去了身上的血腥气。 事情已经非常顺利的解决了! 接下来只要接上季晗之,就可以离开央陆了。 江咎将打湿的头发随意拢在脑后,带着一身水汽换上了崭新的衣服。脸上又挂上了毫无破绽的微笑,淡色的唇角微微抿着,眉毛很放松,眼角的弧度也恰到好处。 真是乖巧的表情。他看着,心里非常满意。 有游鱼冒出头来,带起一片涟漪。那水波状扩散开,带到了他的影像上。扭曲了他唇角眉梢的形状,原本阳光英气的脸上顿时多出了些冷漠和邪气来。 他皱了皱眉,神色不愉的转身离开。 黑色袖袍轻动,水里有莫名的黑红之色晕开,渐渐浮上水面。 —————— 季晗之和良辰在秘境里倒是过的很滋润。 江咎走后不久,两人就依靠着季晗之对这些植物的认知,弄来了不少花草树木装饰破旧的小木屋。甚至搞了一个围栏将木屋围起来,远看上去真有些世外桃源的意境。 有光穿过树叶打在这小小一片,空气里尘光飞舞。 良辰对这处秘境有种生来的亲近,有江咎留下的气息保护,他和季晗之几乎能在秘境里横着走。 季晗之非常懒,除了搞些花草来装饰这小房子以外,几乎只在小木屋里呆着。一日三餐之类的更是不强求,只要能活着就可以。 良辰甚至一度怀疑季晗之当初踏上修仙的道路是否是因为懒得吃饭。 “那也不是,”青年靠在木屋门前的梁柱上,他倒是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弄脏白色的衣袍,长发就那么随意的披散在身后,手里捏着那根良辰玉雕琢的簪子。 “我只是不爱吃正餐。”对着良辰,季晗之几乎总是这样随意的。也许是良辰和他一起度过了狼狈逃窜的日子,对着这个小玻璃人,他总是更不设防些。 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小玻璃人一定程度上属于江咎。 “我看你吃烧烤倒是很积极。”良辰手里捧着一颗大果子,是季晗之摘给它的。谢天谢地,虽然季晗之没了修为,但脑子依然好使。 它坐在门廊的扶手上,刚好能与季晗之平视。它看见青年漆黑的眼睛划过来落在它身上一瞬,又若无其事的转回去。 “吃饭是为了活着,总是有目的性的。”季晗之手里的发簪在空中划出一个小圈,“但是吃零嘴的时候不是,只是为了快乐。” 良辰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它不理解这样的说法和想法。它觉得这个人一定是脑子哪里有些问题。 “说了你也不懂。”漂亮的青年木着脸。 良辰抱着果子飘过来:“说起来,我真的很好奇。”它用小小的手指戳了戳季晗之的脸颊。 “为什么之前带着面具你就有表情了?” “我不是没有表情。”季晗之的眼神看起来非常无语,声音清润如山泉叮咚,葱白的手指也在脸上摸了摸。 “你可以理解为,”他思考了一会儿,像是在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奇怪的诅咒。” “诅咒?”良辰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虽然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个。但就结果来说,我确实只有用自己的脸的时候,才没有表情。” 青年语气很认真,但是脸上很麻木,眼神也很麻木。像是对这件事由衷的感到无语。 “哦,面瘫。”良辰点点头,季晗之伸出手将它嘴角的红色果汁擦掉。 “差不多吧。”他漂亮的眉眼平淡的舒展在脸上,出了说话时候的微微颤动,几乎连角度也没什么变化。 “你好惨。”良辰煞有介事的伸出手在他鼻尖上安慰的拍了拍:“我还以为你无情道,所以无欲无求。” “无情道不是那么好修的。”说起这个,季晗之倒是转开了视线,他看着手里的良辰玉簪,眼神变得漠然。 良辰看不懂,只能似懂非懂的跟着附和:“原来是这样。” “说了你也不懂。”又是这句话。 良辰也不恼,它确实不懂。季晗之的目光很复杂,它觉得就算是江咎在这里也不一定能看懂。 季晗之又从一边拿起一个比良辰脑袋还大的果子,举到了小玻璃人面前。 “吃吧。” 多吃,少说话。 “那你为什么会跟江咎走啊?”但良辰显然没意识到他的潜台词。伸手接过了那颗果子,一边吃,一边似是随意的提起。 “也答应的太轻易了。”良辰像是有些不赞同,还补充了一句。 玻璃人坐着,脚丫子在空中晃来晃去。季晗之没有说话,靠在身后的廊柱上闭上了眼睛。 良辰还要再问,却被男人的朗笑声打断。 “难道不是因为我乖巧听话又帅气逼人吗?” 季晗之放松了身体。 “别给自己贴金了。”他睁开眼睛睨过去。声音平淡,眼底却漫上些轻松的笑意。 “好哦。”眼前的男人朝他倾身,身影遮住了光,银色的波浪如帘幕一般将他围在阴影的正中心。 “一切顺利的回来了。”男人笑着拥抱他。 季晗之用手拍了拍那宽阔的脊背:“帅气倒是没看出来,黏人是有点的。” 江咎并不反驳,反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恶劣的笑:“我故意的。” 季晗之像是叹了口气似的:“行,知道了。” “起来弄点吃的。”他说,声音很平淡,动作很自然。 江咎突然就觉得,如果一直这样,好像也不错。
第46章 出发北域 ◎他的血不干净,心自然也不纯粹。◎ 江咎再次回到了那个山洞。 从湖底的路径走到洞口, 江咎看着碎裂的石门,伸出手去触摸上面的花纹,声音有些恍然:“这好像是什么信息。” 他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但想来那个父亲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幻境里见到的杀伐和浓烈的血腥气, 直到现在都一点一滴的刺激着他的神经。 光茧的昏迷让他体内妖族血脉的力量开始觉醒, 里面隐藏的传承记忆在那之后断断续续的回归, 直到他化妖的那瞬间, 串联起一切。 季晗之和良辰有几分尴尬的站在一边, 两人面面相觑。 【这也不能怪我们,主要是那时候谁知道这是文字啊!】 季晗之的心音听的江咎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将石门上的文字看过一遍, 托记忆的福, 这些当时看起来不知所谓的图案现在也看得懂了。 他看向良辰的目光倒是有些奇特。他的生身父亲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妖, 能开辟出一个单独的空间,不论在何时都一定是天地间有名有姓的大能。 而他大费周章的要留给他的东西,主要就是这个小小的剑胚之灵。只是对于妖族来说, 剑胚之灵的作用并不大。 从理性来说, 似乎并不值得他专门为隐藏良辰而开辟这么一个秘境作为封印之地…… 所以良辰身上肯定还有些东西是他现在不了解不清楚的。 良辰本灵看起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不同。现在的他除了能和江咎一定程度上进行远距离交流,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储存剑意?江咎根本已经不用剑了。而感应天地灵气……对于江咎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摸着下巴,看得良辰心里发毛, 忍不住在季晗之身后躲了躲。 “怎么?” “没事,只是觉得费这么大劲把它封印在这里, 应该有些什么特殊的原因。但我现在一头雾水。” 季晗之点了点头,拽着小玻璃人的胳膊将它拉到了面前:“我之前只听说过天地有灵, 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江咎看着季晗之, 心里倒有了些想法, 只是现在说这些有些太早了, 便按下不表,转头进了室内。 “茧不见了。” 那曾经洒满蓝色碎片的地方此时一片空旷,只有地上的裂缝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冲突。 季晗之看着光秃秃的地面和那空无一物的石台,有些莫名的问:“你要茧的碎片?” 江咎点点头:“如果有的话就很好,上面应该残留了我父亲的气息。” 季晗之沉默了片刻,江咎听着他心里若有若无的碎碎念,转身去查探周围。 “我记得我有收起来一片在乾坤袋里。”季晗之的声音带着些迟疑。 当时他随手捡起了一片装起来了,只是现在这些遗落在外的已经消失,不知道乾坤袋里那一片是否还能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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