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几岁的时候一人一剑走天涯,一手留水剑出神入化。 二十岁,他已经是染缸里的老油条,是远近有名的混不吝。 他曾与壮志未酬的学子月下饮酒,也曾与风流成性的采花贼称兄道弟。 曾经在凉山关外与少年将军打马游街,也曾在凤岭雪山上与垂髫稚童饮茶对弈。 他被药师的弟子抽过巴掌,也被花街的伶人视为知己。 和隐世的老者夜谈观星,也和朝廷的宦官谈天说地。 你去听人们口口相传的人名, 若有十人,那这十人中有七人是他的故交,三人是他的仇敌。 想起这些,男人从躺椅上起了身,拿上了着那把落了灰的留水剑。 披着蓑衣,带好斗笠。 不知十年未见,我的兄弟都如何了? 江行川笑着走进雨夜里,也该活动活动筋骨,重新让这江湖回忆起我这一个普普通通的万人迷了。 也是时候去会会老友,兑现咱们当年的承诺了~! 老男人和他的老兄弟们重出江湖,“再续前缘”的故事。 日常生活里的众生群像。 “你怎么没死在你那山沟沟里。”江行川听见对方的声音,冰冷又无情。 他笑了一声,道:“没舍得。” 《吐槽役》这本写完就会立刻无缝接档啦!
第2章 登云梯 ◎牛逼。◎ 渐渐的,山门的嘈杂远去了。 这石阶上有一种莫名的压力,刚开始百级还好,约到后头,约是举步维艰。如今不过五百级的位置,就有不少人气喘吁吁的停在一遍,汗如雨下。 江咎闷着头向上走,坚定而执着的步伐渐渐越过不少人。 他并非感觉不到那渐渐沉重的力量如山海般向他倾泻。 瘦弱的肩膀颤抖着,双腿更是有些不自然的打颤。 低头去看,脚下的石板路在被汗水刺激的眼里有些模糊。 他似乎听不见周遭的议论声,只是看着上头似乎没有尽头的阶梯。 云海之上,许多面水镜一字排开,修士五感灵敏,即便在这宽阔的大厅最边上,也能清晰的看到其中投射的景象。 “这小孩怎么能脏成这样?”有人看着在某块水镜边缘露出一点头的江咎,有些好奇的感叹。 草帽被少年背在身后,茅草因为破烂露出不少来,张牙舞爪的支楞着。 少年后背已经汗湿,脸上更是因为汗水的浸润,泥印被冲刷出一道道汗水痕迹,看起来更加混乱肮脏。 漆黑的眼睛倒是坚定,只是那颤抖的双脚出卖了他。 “可能是乞儿吧。”有人不在意的回应,这次登云阶上出现了不少好苗子,这个灰头土脸的小乞丐也只能算是中等偏上,算不得天骄。 长发如瀑的青年抱着剑站在人群的最后面。 大厅里的几位仙长似乎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目标,只有这人,一身青衣,神色冷淡,似乎对那登天梯上的一切都不感兴趣,看起来与这热闹的大厅格格不入。 “三师兄!你怎么不来挑挑人?”有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模样众星捧月的坐在众人之中,声音清脆的点了那青衣青年的名。 众人的视线看过来,厅内沉寂片刻,青衣男子远黛般的眉毛皱了皱,垂下眼睛摇了摇头。 “别管他了小师弟,三师兄就是这样的。”男人的声音轻轻哄着,那男孩像是被劝服了,只留了个惋惜的眼神给他。 大厅边缘的青年手里的剑紧了紧,低垂着的眼睛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露出浓浓的嘲讽。 “小师弟快看,这个孩子是个好苗子啊!”有人开口去唤那少年,大厅的气氛又热闹起来。 “我倒是觉得这小子不错!这才几个时辰,就到八百级了!这小子我们天权峰的了!谁也别跟我抢!”有人急急的点了点水镜中的布衣少年,神色坚定。 江咎自然听不到云海之上的声音,他此时正陷入一番苦战。 这石阶越到上面,越是艰难,每前行一步,就好似又千钧之力朝他压过来。 他提前在茶馆偷听过,这石阶有千级,时限是太阳初生之时起,太阳落山之时终。越早登顶,自然是意味着更有可能脱颖而出。 他并非不想,而是实在不能。 六百级左右的石阶上,他已经看不到多少人了。 此时已经半日多过去,太阳微微朝西偏斜,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 汗水早就浸透了衣衫,湿了又干,干了再湿,那粗布打满补丁的衣服已经硬的像是板子一样磨着他的后背,肩胛骨都有些磨的生疼。 他脸上的污泥被汗水洗去,露出可称精致的五官,眼神中浓烈的不甘,死死的瞪着前方的石阶。 从中午开始,便有御剑飞行的修士在石阶的不同地方驻守,视线锁定在这些攀爬的人身上。刚开始江咎还有些惊奇的小心打量,现在却根本不能了。 倘若分心,他担心自己支撑不到一千级就会倒下。 “小子,”有清朗声音远远从半空传来:“坚持不住就缓缓退下去,不要硬撑。”那声音像是劝阻,又似乎有些事不关己的淡漠。 江咎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不想回复,但那是仙人,不能得罪。 见劝阻无用,那人也不再多言。每次都有在石阶上昏过去的,今年已经叫人抬走好几十个了,眼下这个想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江咎一心只想尽快登顶,却也知道自己支撑不住,便走走停停,在石阶侧边坐下休息。 渐渐的,后头的人追上来,越过他,然后消失在视线里。 少年坐在石阶上,垂着眼睛,神色不明的打量自己瘦削的双腿,那细微的颤抖让他忍不住想要叹气。 “争点气。”他低声喃喃,随后又强撑着站起来,继续用挪动的往上爬。 七百级,他的脊背已经无法挺直,他已经流不出汗了,眼前也有些发昏。 八百级,江咎已经做不到站立,他几乎是一步一跪的往石阶上挪动。太阳已经快要落下,若今日之内不能登顶……他摇了摇牙,忽略膝盖骨传来的剧痛。 九百级,跪着也很难了,少年几乎是趴着,手脚并用的向上爬,他被汗水冲干净的脸又脏了,手心也被磨破,膝盖更是没法看。所过之处,浅浅的红色印记让人心下发怵。 “这小子……” 太阳几乎要落山,能够登顶的此时已经在山顶休息了好一会儿,石阶上不过还有几人在垂死挣扎,江咎就是其中一个。 云海之上,许多人已经散去,他们有了自己的目标,对这些剩下的歪瓜裂枣自然不再感兴趣。留下的,大部分都在看那水镜中投射出来的,艰难爬行的江咎。 季晗之视线也落在那水镜之中,他眼睫微动,视线扫过外面的天色。 几乎同时的,许多人也在做着和他一样的动作:“太阳就要落山了……可惜了。”有人感叹。 “真是执着的小子,若能成道,不可小觑。” “嗤,那他也得配才行。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能登顶?我觉得够呛。” “看着吧……”有人摇头,神态惋惜。 江咎几乎是在蠕动。他的姿态实在难看,头发紧紧的贴在脑门上,沾满了尘土。眼睛通红的盯着前方,手和膝盖几乎已经血肉模糊。 那高空观望的人似乎有些不忍心:“你若坚持不住,便出声。” 江咎没有回复,他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 上方传来低低的叹息:“还有二十级。” 江咎很清楚,还有二十级。 天光渐渐暗下来,云层上,紫红的霞光宛若仙境。 少年似泥地里的虫子,艰难而卑微的缓慢爬行。 太阳落了一半。 云海之上的大厅里,所有人纷纷离去,奔赴山巅。等到太阳落山,此次开山门便是结束,他们也要尽快去挑选弟子。 季晗之却不着急,慢慢的,整个大厅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他静静的看着水镜里蠕动的少年,神色冷淡。 太阳终于落下。 季晗之站在山巅,人群的最后,静静的盯着那一千级石阶的位置。 时辰已到,天际最后的一线虹光被黑夜掩去,他垂下眼帘。 “可惜了……”有人似他一般,此时也收回目光,叹息一声。 砰…… 微弱的,似落入江海之中的小石子。 少年的血肉模糊的手指落在石阶的边缘,其上鲜血已经干涸又再度破裂,他动作缓慢如同蜗牛,漆黑的发顶,而后是那双漆黑的眼睛。 他挪动着,在众人或震惊,或嘲弄,或不解的眼光中,一点点的将自己的上半身挪上台阶,而后是右腿,最后是左腿。 他趴在地上,艰难的抬头,看向山顶上那一群或站或坐,或御剑或腾空的人影,眼里有些隐隐的期盼和苦涩。 “这算是,成功了?”有人有些疑惑,这个时间太过极限,往年并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掌门神色有些意外的看着那狼狈的少年。 “也罢,算你成功吧。” 人群议论纷纷,江咎却在听见这话之后卸了力,几乎快要昏过去。 有修士上来喂给他一粒丹药,周身的疲惫便如潮水退去。 正欲起身,他听见一个如山间清泉般清润的声音在耳边穿过人群的议论,淡淡的带着钦佩道:“牛逼。” ??谁?!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第3章 师尊很有趣 ◎突然说嗨我叫季晗之是不是有点尴尬?◎ 江咎仍在怔愣,便被带到了场地正中心,站在了队伍的末尾。十几位仙风道骨的人在不远处的半空中低头俯视他们,像是在挑选物品,偶尔还有些低低的讨论之声。 同队之中,有人眼神不善地看过来,江咎回望过去,神情冷淡。 是那个山下给他水囊的少年。 不过一眼,便不感兴趣的撇开头,静静等待着那些仙人对他的宣判。 “这个孩子,我们开阳峰要了!”有人先出生,那是个中年男子,指着队伍中的一名少年,脸上有些许喜色。 “那我们要这个!”有人开了头,事情很快顺利的进行下去,几乎是争先恐后的,几人对着正中的长须掌门说出自己的诉求。 江咎静静的站着,他没有被人挑选。 也对,看起来他成功了,只是怎么说都有些太过狼狈,天赋这块,肯定比那些早登顶的要差上一大截。 事情落停,便会有人从空中落下,将挑选的弟子带离队伍,很快,场中便只剩下了江咎一个人。 他垂着眉眼,黑发遮住额间,看不清神色。 “三师弟……”那长须老者有些不忍,视线在众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站的最远的季晗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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