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颔首,“好,只要给我剑。我将鬼门关住。” 时浅却道:“你这么做考虑过后果吗?” 墨竹却朝他笑了声,坦然道:“我做事从不考虑后果,哪怕身后就是万丈深渊,我也要争过来我想要的一切。” 时浅皱紧了眉,沉声道:“疯子……” 墨竹得到他所要,挥手之间便将时浅和沈昩送出了血魂领。 二人再抬头看去,天上的怨气早已散开,一切归于平静。 张少星见他二人来,迎上去道:“你们没……” 骤然,烈火焚身的痛楚吞噬了全身。 张少星当即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莫名有团烈火在烧,直到火焰吞没他的全身。 “张少星!”沈昩蹲下身子扶着他,却不知如何救他。“时浅,他这是怎么了?” 时浅叹了口气,眉头未曾松开过。“没救了,是生死契。生死契分两种,一种是以命抵命,一种便是卖去了命。他的命由墨竹决定,墨竹要他死,谁也没办法救他。” 沈昩却想不明白,“明明已经把剑给他了!他为何要杀张少星!” 时浅沉默片刻,觉知此话刺耳,却还是缓缓道:“于墨竹这种人而言,没了再利用的价值,自然也不能留。” 张少星浑身被烧出血泡来,痛苦不堪,生不如死。疼得想要脉搏,可这层人皮里的火灼烧,让他根本喊不出声来。 时浅:“他是鬼,不是人。” 沈昩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少星死在自己面前,又一次。张少星两手紧紧攥着沈昩的衣服,口齿不清哑声道:“我……我有……愧……” 他说了很多话,可都模糊得听不清,沈昩只能听出这三个字来。 这时间不短,张少星受尽了折磨。只能承受着体内肝脏被烈火活活灼烧,肉身最终也由内而外化作灰烬,彻底消失不见。 沈昩跪坐在地上,为人呆愣了许多。“你说,他还能转世投胎吗?” 时浅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见他沉默,沈昩心中自然有了定数。 血魂领之中,也恢复了死寂。墨竹伸手抚摸这剑身,不由也要惊叹一声。
第99章 人间情 血魂领之中,也恢复了死寂。墨竹伸手抚摸这剑身,不由也要惊叹一声。转而,他将这把剑以法力炼制,最终一把威风神武反而成了一颗黑铁球状物。 他轻轻挥手,宝座背后的一堵墙上竟显现出满墙的藤蔓来,这藤蔓已经干枯发黑,上面挂的兴许是叶子,亦或者是果实,已经干瘪得看不出形状来。 藤蔓由宝座之后墙上一点生出,爬遍了殿中的墙。 墨竹将炼制的黑色铁球放进了这藤蔓的生根之处,刹那间,藤蔓获得新的灵力,全部活了过来。藤蔓青绿饱满,上面挂着的东西也逐渐膨胀起来。 如此看来,竟是一个个小小的圆球。如今充斥了灵力,闪闪发光,如夜中萤火虫一般,星星点点。在这幽暗的殿中招着,宛若星辰。 墨竹脸上出现了笑容,嘴角的笑意许久不散,眼中也因映着这明亮的光辉,一闪一闪。 他坐在宝座之上,一切好像都回到了从前,如今整个殿中除了他,便就多了个活物。 他惬意闭了眼,靠在宝座之上,此刻的大门嘭的一声合上。藤蔓蔓延之势可怕,当即就将整座宫殿门给紧紧缠绕,堵得严严实实,直到长遍了整个血魂领,这势头才戛然而止。 而外头的四位被用了傀儡术的魔宗当家的,被时浅动了动手指便彻底清醒过来,瞅着自己衣衫破了不少,自己都懵得不着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道最后一刻,是见了鬼,是鬼害的。 沈昩却道:“这世上没有鬼。” 四人将信将疑,一番谈话,大抵是信了,朝他二人道了谢便迷迷糊糊离开了。 而方青云的蚀骨符,那的确厉害,封人魂魄的道术,却也邪门。 就算是破了这封印,若要救这五人,也只能重新投胎转世了。 这五人,看骨相有大有小,有高有矮,不过过了这么久,尸体早已经成了皮包骨头的干尸。 于是这莫名的,曾言闹鬼的湖泊旁,便就多上了这么五株血红彼岸花。 清风扬,时浅淡淡笑了声,回头看向沈昩。“对,这世上没有鬼。” 今日要比昨日更加暖和,天气回暖,枯枝上生了绿芽,阳光也越来越烈。 沈府大门今日开着,门口停了好几辆马车,车上的伙计进了府中,没一会儿就搬着几大袋粮食出来,一一搭放在马车上。 问了人才知道,原来当初收了这栋宅子的富人,每隔一段时间倒是派人来打扫,不过已经不住人了。收拾了空余的房间,也当作了粮仓。 如今镇上有人捕鱼,于是这家富人到了季节就来镇上捕鱼做生意。难免有时候不便,遇到什么下雨刮风走不了的,就留在这宅子里住上几日。 沈昩问他们,可否进这宅子里看一看。 门口的伙计明显为难,道:“这……其实除了这放粮的地方,以前这沈家人的那几间主屋,也就时而有人进去打扫,平日里都是没人的。我们家老爷心善,之前在前堂屋子里摆了几个灵位,也算是照顾这家人了。” 又有人叹声道:“只是可惜啊,这么好的房子,这么好的前景,偏偏是全家没活下一个啊。” 沈昩并未说话,与时浅一起在门口站了许久。约摸有一盏茶的功夫,这几车的粮食眼瞅着就要搬完了,刚刚与他们搭话那人又瞧了他们几眼。 大抵是心软了,问他们道:“你们与这沈家人,可是亲戚?” 沈昩:“……是。” 如此,那人四周看了看,吁了口气道:“看你们在门口等了这么久,那就进去看看吧。不过只能看看,这东西什么的还是不要乱碰,毕竟死者为大啊。” 沈昩颔首应下了。 二人一起踏过台阶,进了院子。怪不得方才那人说这里有人打理,这么久以来,的确府中收拾得干净,就是地上的落叶也没几片。 沈昩依稀记得前堂的位置,推门而进,带进来一阵风,吹得房梁之上挂着的白布随风飘了飘,又慢慢缓了下来。 正门口对着的就是沈老爷的灵位,名字为沈之秋。 两边都放着灵位,一个名为江瑜,一个名为柳香。 应该是沈之秋妻子和妾室的灵位了,都一并排在了一块。 供台上有三根已经烧到底的香,桌上就摆着一捆,还有一把火折子。 沈昩抽了三根,重新插了上去。这火折子还能用,于是就点了香。 烟熏缥缈,宛如盘龙。 沈昩跪在地上,身旁的时浅也一并跪了。二人毕恭毕敬拜了三拜,从头到尾,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既然拜过了,沈府外头已经忙完的伙计准备离开锁门,二人也就早早出去了。 日落黄昏,天边火烧云,橙红的光洒在地上,一并将地上的水和土全染成了橙红色。 他们故地重游,途经一处寺庙,便是这偏僻山里的寺庙,清修寺。 得知程亮死去的消息,方丈痛哭流涕,当初程亮失踪,他也曾往这方面想过,可转而,他又想到程亮年轻气盛,如此少年难免向往山外的生活,说不准就是跑出去玩了,一时沉迷这才忘了回来。 可谁曾想,那一别竟就天人永隔。 流光一瞬,岁序更替。 这日清雅竹林之处,虽是正午,天暖和起来,这竹子长得高,将阳光遮了不少,投来的光影不过单单几束。 李前景抱了一大坛的美酒,正因如此,这一路走来,气喘吁吁,终于到两座坟墓前停了脚步。伸直了腰哎呦一声,不禁感慨上了年纪,的确干些重活都有点力不从心了。 他盘坐在地上,对着两座坟墓淡淡笑了两声。“老伙计们,看这一月又一年的,就这么过去了。这几日暖和,你们也小心棺材里进了虫子。” 说罢,他玩笑着又笑了两声。 面前的两个棺材,一个是方青云的,一个是崔思南的。 李前景笑够了,脸上的笑就收了大半,转而叹口气道:“你们二人,倒真是坏心眼。教的徒弟一个个都跑到我这里来,骗了本事拍拍屁股就走人。我这把老骨头最后连声师父也听不得。方青云啊,尤其是你,以前非要与我比试,如今你瞧,我的鬼术是不是更厉害了?” “……” 安静之余,只有沙沙风声。 他烧了纸钱,烧着烧着突然笑了两声。只是因为想到,这一年才给他们烧一次钱。崔思南还好,像方青云这样的酒鬼,估计在冥府里早就苦不堪言了。 一想到这个,李前景只莫名想笑。 许久,钱也烧得差不多。李前景脸上如今已经没了笑意,看着眼前两座墓碑,他重重叹了口气,倒了杯酒,洒在崔思南坟墓前。他又倒了杯,刚要倒在方青云墓前,却突然停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行。 于是干脆起身,将整坛子酒给他倒了去。“你好这口,你多喝点。” 李前景看着方青云的墓碑道:“这是我珍藏许久的酒,我自己都不舍得喝。记得二十几年前你偷喝我的酒,我能要你命。如今给你喝,你却不在了。” 说着,他苦笑了两声,抓起碗里剩的酒,一口闷进了肚子里。 这酒辣口,刺激他不禁紧紧闭了眼睛,许久才回过劲儿来。 他只喝了一杯,不久便有了醉意。这风吹得舒服,不一会儿,他干脆靠在方青云的墓碑上,本打算眯会儿,这一觉醒来,却不曾想已经是夜色了。 睡饱了,也没了困意。 于是将东西收拾了,回头看了看两座墓碑,便隐于风声之中,四周又回归僻静。 那时候,人间有个传言,说世间再无害人鬼怪,如果有人开口说见了鬼,那他就是在妖言惑众。 百君山除恶扬善,名气不低于先前的百君山。 没有鬼怪,却有神! “这不是瞎说嘛!有神怎么会没有鬼?正所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善就有恶,有神就有鬼!只有神没有鬼,这是什么歪理?” “别问,问就是没有鬼!” 而至于这神仙的出处,大概就是之前荒山另侧的山脚处有人说见到了神仙。他这么一说,整个镇子都来围着听,就连说书先生也请教一二。 那人说,当时的光太亮,他又重伤,实在没看清神仙的长相。只记得…… “只记得什么啊?!”一群人听他吞吞吐吐,难免着急了不少。 “那人身披金霞,白衣之外套着一身金光袈裟。看背影,是个和尚!” 一群人惊道:“啊?!和尚!” “对!就是和尚!他好像还说了一句什么……什么话来着。” 一群人着了急,“什么呀,你这说话怎么只说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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