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浅低头,二人相吻其中。周围萤火虫不散,反倒在那座余欢石上落下,照明了上面的三个大字。夜色之中只传来密集的嘬吻声,久久不散。 第二日一大早,楼上的人是被一顿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的。 沈昩刚开了门便被人给拽走了。 这前堂里不知何时摆了一排的长桌,上面放着衣服,首饰,还有各色兵器。 “姑姑给你挑了件好看的衣服,你上去试试?” 沈昩干笑两声,“不,不用了。” 时英看他总是穿着的那一身,莫名像个风尘仆仆的游侠。 时英:“姑姑好不容易挑的,这件和你身上的差不多,你去试试。” 沈昩试图拒绝,却压根拒绝不了。 时英:“哎呀,时浅小时候我就经常给他挑漂亮衣服。如今你来了,自然一视同仁,去试试吧。若是不喜欢到时候再脱了。” 沈昩没了办法,只能被迫接过,答应了。 许久,他才换过了衣服。却总觉得别扭。他还从未穿过如此宽袖的衣服。反倒像是那些名门望族,衣袍宽大,在他看来反而累赘,因此他以前的衣服总是束袖。 他下了楼,时英闻声抬头望去,一时愣了。 那衣服颜色如紫墨浸入水中晕染,素了些。这衣服装饰多,腰间金纹玉坠,衣摆之下铺着一层轻纱,悬着流苏吊坠,走路之时相撞之间,响声清脆如玉。 墨发尽倾洒而下,花纹雕刻首饰于后,其上垂下玉石吊坠,一条墨紫色发带轻飘飘,随发垂于腰间,走路之时飘扬不定,宛如仙人。 时英满意,“这身确实适合你。” 沈昩却觉得装饰太多,实在累赘。他刚要去换回来,本来试衣服也是为了给时英一看。 时英如今不让他换了,让他在穿上一天,免得折腾。 沈昩叹息,算是应下了。 二人说话之中,外面就传来说话声。闻声望去,是时浅带着鬼神官来了。 “爹,您可算来了。”时英迎了出去,却被鬼神官抬手弹了额头。 鬼神官:“臭丫头,是不是你弄丢了文书,现在还没找到!” 时英冤枉,“谁知道那只小鬼抽风非要拿走文书,更何况他还情急之下逃进了十八净牢。小鬼去了便去了,我若去,白骨将军不让我进,我如何找啊?” 鬼神官哼了一声,“你和你侄子二人,一个模样。看不住东西。” 时英:“……” 时浅:“……” 时浅看了眼沈昩,觉察不对,又盯着看。 觉察他目光炙热,沈昩拧眉抬头看他。“你盯着我做什么?” “好看。”说着,他故意凑近到沈昩耳边轻声道。“好看到我现在就想和你……” 沈昩趁他被说出那些话来,咬牙威胁道:“闭嘴。” 鬼神官刚进了门,便瞧见了沈昩。“想必这位就是沈公子了。” 沈昩以礼应声。 鬼神官忽而笑了,抚着白胡子笑道:“是个俊公子,我时常听时浅说起你。” 转而又哎呦一声,他抬手捶了捶腰,实在累了。“恕我不招待,这一路上啊,这姑侄两个没少给我惹事,气得我心堵,我先去歇会儿了。” 沈昩颔首,“还是养好身子最重要。” 鬼神官:“瞧瞧,瞧瞧人家这孩子,懂事。不像你们两个,整天都惹事,我这一大把年纪,我受得了吗?啊?!还有你,还有你那个侄子,你们二人一天不惹祸就浑身难受……” 他声音渐小,依旧不听嘟囔。他身旁的时英兴许也听不下去了。“好了好了,爹您别说了,当着侄媳妇面呢。” 沈昩站在原地,不禁感叹,也难怪是一家人,果真像的很。 他正想着,突然身后便被人抱着。时浅将下颚抵在他肩头,热气喷洒于耳上,格外发烫。 时浅:“我猜是姑姑让你穿的。” 沈昩:“那你猜对了。” 时浅笑了几声,“女孩子嘛,喜欢这些东西很正常。” 说着,他忽而又笑了声。 沈昩瞥眼看他,皱了皱眉道:“你又笑什么?” 时浅:“她在我小时候就时常给我扎小辫,戴满头的花,往我脸上抹胭脂,还会把我带出去逛圈。那会儿把檀修前辈刚到冥府,见了我便被吓了一跳,以为冥王竟是个女孩。” 沈昩听着也笑了。 时浅就这么看着他,眼底泛起波澜,直勾勾盯着那张脸。忽然道:“亲我一下。” 沈昩:“滚蛋,做你的梦去吧。” 时浅:“我梦里的你不止亲我。” 沈昩皱了眉,“无耻之徒。” 时浅咧嘴一笑,“亲一下怎么了?这里又没人。” 时英带鬼神官进了屋子,如此四周的确无人。沈昩不理睬他,不说话。时浅靠近他,低头亲了几口方才乐意。 这下那人才得意洋洋,才算满意。 五日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这下这十八净牢的大门总归是要开的。 大门开了,几只小鬼没哪个不长眼的敢进去。十八净牢是什么地方?是万鬼闻风丧胆的十八层炼狱,可怕着呢。 到了宫殿之外,沈昩前来历劫,自然是可以通行。门口的两具白骨骷髅伸手将时浅和时英拦着,不准他们进。并道:“十八净牢的大门已经打开,二位若是找东西尽管找,只是这大殿,没有将军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果真,这白骨将军神秘的很,绝不会平白无故见任何人。 沈昩踏入宫殿,周围安静,像死一样的寂静。除了进门时候见到的两具白骨,如此一段路走下来,他并未见到有旁的鬼守着。 宫殿之中一片灰蒙蒙,不如血魂领墨竹那处的宫殿修得华丽辉煌。这地方不通光亮,本就暗调的宫殿更加阴沉。 远处高台之上,似乎能依稀看到身影。 宝座之上坐着的人,睥睨而下,脸色冷漠肃然,不见一点情绪。他搭在宝座扶手上的两只手,其中一只手已然化成了白骨。 那人的眼睛看着极凶,是三白眼。脸色更是如此。 他忽而抬手,开口道:“历劫开始。” 话音刚落,沈昩脑中一片空白,转眼之间,他便置身于一片宅子之中。 他四周寻望,眼前长廊之中人来人往,都不曾看见沈昩。 沈昩刚要上前询问,而路过的家仆径直过去,透过了他的身子,就这么过去了。 沈昩愣了,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自己如今是幻影?这里又是幻境吗?可沈昩不记得记忆里有这么一个宅子。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站着?” 闻声,沈昩回头,竟是个七八岁大的小儿,正蹲在地上挖土玩呢。 沈昩觉得奇怪,问道:“你能看得见我?” 那位小儿笑他,“你虽是大人,莫不是糊涂了,我自然能看见你。” 这便更怪了,沈昩又试着走到那些家仆面前,可自己身子确实如幻影,那些人都看不到,好像只有这个小儿能看见。 沈昩回头看向小孩,这时从屋里走出个女人来。女人衣着落落大方,一看便是位大家夫人。 她身后还跟着位侍女。 她瞧见小孩挖土玩,此时太阳正烈,阳光正好照过来。她抱起小孩,道:“成儿,外面这么大的太阳,热不热啊?怎么不回去?” 小孩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热。这时,他突然看着沈昩,“阿娘,那里有个大哥哥在我们家站着。” 女人觉得怪,回头看去,什么也没有。侍女也回头看,确实没什么。 女人安慰他道:“哪里有什么大哥哥,你看错了吧。” 小孩盯着沈昩,狐疑道:“他就在那里啊。” 可女人再看,确实什么也没有。 这青天白日的,莫名这话从一个小孩嘴里这么说出来,倒显得邪乎。 侍女补了句,“外面这么热,小少爷一定太累了,看错了。” 女人信了这话,也确实。于是她柔声安慰了小孩,抱着进屋了。 也怪,就这会儿,那个小孩还盯着沈昩看。
第83章 冥府·白骨 “夫人!夫人!老爷那边来信了!” 一位家仆慌慌张张从门外跑进来,手里抓紧了那封书信。屋里的人闻声,也着急走了出来。 家仆把信递过去,夫人接过,那只手微微颤抖,待看到信的那一刻,读了几句后方才舒了口气。喜不自胜,“老爷打仗胜了,马上就能回来了。” 一旁的侍女听了,当真也替自家夫人感到高兴,笑道:“太好了,我们夫人也不必再受这相思之苦了。” 眨眼之间,天色暗下,整栋宅子张灯结彩,都未曾歇息。约摸深夜,门口才传来一阵兵戈马蹄之声。 “夫人!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屋里的人着急跑出来迎接,上一刻还安静的府邸,如今跟掀开锅了一般,热闹极了。 被唤作阿成的人也跑了出来,欢快道:“阿父!阿父!您终于回来了!” 回来的将军一手将儿子抱起,笑声道:“沉了,看着又胖了。” 小孩道:“我还长高了!” 闻声,将军笑了,“哈哈哈哈,还长高了呀。” 笑罢,他又看向自家夫人,夫妻离别许久,纵是万千想念,也都压在心底,如今才得以释放。 将军:“辛苦你了。” 夫人摇摇头,“你在外风餐露宿,我在家中还有人伺候,自然你更辛苦。守着我们的家,也是我应该做的。” 话毕,她又道:“这次回来,待几天?” 将军脸色迟疑了些,开口道:“明日下午便走。” 闻声,夫人眉心皱了不少,神色中的失望盖不住。“你刚刚到家,怎么这么快就走吗?你在家的日子好像越来越短了。” 将军叹息,腾出一只手将她抱着,一家三人这么相拥。他道:“最近兵事紧急,确实抽不开身,等过了这段日子,之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夫人:“无妨,你放心去便是。家中有我,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一家人进了屋子,整栋宅子又恢复了宁静。 他们的确看不到沈昩,如此沈昩也就大胆了不少,即使在府中随意走动。走了一圈,四处看看,听着家仆口中所说。原来此家姓林。 林钟便是这府上的老爷,也是护国大将军,时而在军营之中,一年四季都不怎么沾家。 如此,只留妻子王月明和其子林成在家中。这不,今日便是刚从外面回来。 他路过一处窗台。夜深了,这里还亮着灯。 他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林成:“阿娘,我想去找阿父。” 王月明:“阿成乖,阿父赶路回来很累了,让阿父好好歇着,就不要去打扰了。” 林成扭捏,“可是,阿父真的明日走吗?还有六天便是我的生辰了,阿父当真不能再等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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