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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少年那声“师尊”前，林白汀毫不犹豫地会回答“是的”，但他所有的话音在见到晏行身后之人时，在喉咙里滚了一圈，又再次咽了回去。 他低头恭敬道：“弟子刚入门不久，不小心迷了路，闯入了仙尊居所，冒犯了仙尊，还请仙尊恕罪。” 林白汀能感觉到仙尊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探究，像是已经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但没有说什么，态度平和地道了声无妨，便带着人继续往外走。 感受到人走远了，林白汀才抬头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 隔着一段距离，能看到这次换成了那少年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不时回过头来亲昵地和身后的仙尊说些什么。 刚才短短一照面，林白汀就已经记住了那容貌出众的少年。 对方银白色发丝如瀑，柔顺地垂在身后，一双眼眸好奇地往四处瞧的时候就像天真无邪的小兽。 原来他就是那日仙尊口中的徒弟。 ……果然是让人印象深刻。 刚才一看便知是仙尊要带着自己的徒弟出门 ，那时机不适合向仙尊提拜师之事，林白汀稍一思索，便抬腿跟了上去。
第12章 山下非常热闹，池衍刚跟着晏行走出宗门，远远地就看到前面的街道中有人抬着神像在街上巡游，敲锣打鼓声中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池衍立马就拉着晏行往人群里挤，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往前看。 晏行就好脾气地任他扯着，只在其他人要不小心撞上人时揽着肩膀往一旁带了带。 池衍道：“师尊，这是在干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抬着神像走来走去呀？” “这是迎神庙会。”身旁突然响起了一道有些陌生的嗓音，池衍转头一看，发现是他们出来时在半路遇上的那个新入门弟子林白汀。 对方对他笑着点了下头，脸上挂着笑容，隔着他对晏行不卑不亢地道了声仙尊。 看出了晏行对身旁徒弟的重视和宠爱，林白汀在下山的这短短一路中，已经放弃了一开始直接请求晏行，转而打算从少年身上突破。 林白汀重新转过头，主动对池衍道：“真巧，小师弟也是与仙尊一道下山散心吗？我刚好是本地人，如果不嫌弃的话，可要我来介绍一二？” 崇吾派内除了按入门先后，便是以年龄来排辈。 池衍和林白汀算是同一批入门，但池衍看起来年龄小，自然而然便成了对方口中的小师弟。 池衍也没好意思说妖族没个几百年的道行都化不了人形，若真要算起来，可比眼前的青年还要大。 他家师尊看起来就不理凡尘事，正巧池衍也对这些很感兴趣，便笑着道：“好啊，谢谢师兄”。 晏行本不愿有旁人打扰，但见徒弟已经应了下来，不想此时扫了少年的兴致，面上还是那副温和神情，淡淡道了声“有劳”。 林白汀心道自己这步走对了，对成功拜仙尊为师又多了几分把握，不过面上还是沉稳，自然地对池衍介绍道：“每年年末，这里都会举办迎神庙会，寓意祈福消灾，祈祷新的一年诸神庇佑，风调雨顺。” 这样一说，池衍就懂了，目光在一座座神像上流连而过，最后停留在最后那位身上。 和其他被抬着的颜色喜庆的神像相比，这位看起来要素雅很多，不过吸引池衍目光的还是对方臂弯中的那只狐狸。 他对林白汀好奇道：“师兄，最后的是哪位神官呀？” “噢，那是长行上神。”林白汀回答道，“不过和其他神官相比，关于这位的记载寥寥无几，所司神职都不为人知，因此香火不算旺盛。” 谈话间，抬着神像的乡民已经热热闹闹地往下一个街道去了，林白汀便顺势道：“不远处就有一座酒楼，味道远近闻名，我还未离家前经常会去那处，仙尊和小师弟可要进去坐坐？” 说到吃的，若池衍会拒绝才是怪事，但他还是仰头看了晏行一眼，无声地询问。 晏行自然由着他，三人一道往酒楼走去。 林白汀是这里的常客，点菜的任务便交到了他身上。 他有心想要和池衍打好关系，根据家中幼弟喜好，估摸着少年也会喜欢甜口些的东西，于是除了几道招牌菜后，便有意多加了几道这个种类的。 他把菜谱递给坐在对面的师徒二人，礼貌地询问还要加些什么。 池衍还没看清，菜谱就被晏行接了过去，低头又圈了几道口味比较重的荤菜，池衍凑过去一看，惊奇地发现晏行圈的都是他喜欢吃的，开心地道：“师尊，我和你的口味好像呀。” 晏行只是笑着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抬手交给了候在一旁的店小二。 池衍迟钝，林白汀却一眼就看出来仙尊完全就是按照少年的喜好点的，明白自己暗暗的示好失败了。 心里同时有些疑惑，既然此前从未听过仙尊收徒的消息，那么眼前的少年应该也是才拜入门下不久，可在外人看来，两人间的相处实在亲密又自然，像是已经共同生活了许久。 没等他多想，一道道菜肴被接连端了上来 林白汀作为本地人，讲起当地习俗来头头是道，很快就和池衍相谈甚欢，晏行则只是在一旁安静地微笑听着。 期间池衍的筷子不小心碰掉了，下楼找小二换一双，桌上便短暂地只剩下林白汀和晏行两人。 林白汀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斟酌了一下措辞，抬头看向晏行道：“仙尊，我那日在收徒仪式上曾提出想要拜您为师。” 晏行“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林白汀的错觉，感觉少年离开后对方的神色便有些淡了下来，语气平淡道：“我记得你。” 林白汀就势道：“弟子冒昧，还想要再求仙尊一次。仙尊那日说不想分散精力，可若弟子能得仙尊偶尔指点，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晏行对这番话毫无意外，在山下见到林白汀的第一眼，他就已经预料到了。 “如果你是想要更好的资源和指导，门派内的足够你如今阶段需求，若你日后表现不凡，更会倾斜于你。”晏行的话音一顿，“但如果你是只想要一个名头，我甚少在仙门中走动，名声不显，当我的徒弟，并不会在这上面有什么便利。” 对方说这话时神态还是很平和的，一字一句却直指核心，毫不留情，林白汀这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对方就完全看穿了自己心中的所有计较。 林白汀尴尬不已，幸好这时池衍回来了，打破桌上的沉默。 “怎么了？”少年感觉到两人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没什么。”晏行笑了笑，对人道，“快吃，菜都凉了。” 一桌三人中，只有池衍是毫无杂念地出来吃吃玩玩，见晏行这么说，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出了酒楼后，林白汀便推说突然有事，向晏行师徒二人告辞了。 池衍与对方道别后，看着对方的背影，问晏行道：“刚才吃饭到后面，林师兄就不怎么说话了，现在又急着离开，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晏行有时真的很想看看这小狐妖脑子里在想什么，该敏感的时候不敏感，别人另有目的的接近都看不出，却在一些小事上无比敏锐，若是让他一个人在外面，还真的让人放心不下。 “不是什么大事。”晏行没有多言。 他看着池衍，又加上一句，“倒是小衍，以后若有什么想要知道的，都可以来问我，不需要听旁人的。”
第13章 虽然晏行说这话时的温和神情与平常无二，但池衍没有理由地就是知道眼前人有些不太高兴。 池衍连忙解释道：“我以为师尊很少来凡间，再加上林师兄看起来人挺好的，就没想那么多。” 少年的嗓音软软的，轻轻扯着他的袖子，看向他的眼神也很柔软：“如果师尊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只问师尊问题好不好？” 其实晏行的原意是想要提醒小狐妖不要这么对他人毫无防备，可不知为何话说出来就变了味，内心都觉得自己的行为幼稚得有些可笑。 他温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小衍以后和人来往的时候要有警惕心，不是所有人都像表面一样和善。” 今日是带人出来玩的，晏行无意过多说教，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发顶，便将此事揭过，和人继续顺着街道慢慢逛下去，直到日暮时分，才和心满意足的徒弟回峰。 - 此后几日都风平浪静，池衍偶尔会跟着晏行在门派内走走，但没有再遇见过林白汀。 池衍想起他听到说新一届入门的弟子差不多也要上课了，便想着那人应该是在忙着准备，那日晏行也亲口说了对方没有大事，就没有再在意。 以和晏行相处这段时间，对方对自己各种事情都亲力亲为的态度，池衍还以为弟子们的集体上课应该与自己无关，没想到晏行前一晚却让他和门派中的其他弟子一同前去。 “师尊什么时候回来呀？” 临出门，池衍收拾好后站在山脚下，还问着送自己出来的晏行。 “舍不得了？”晏行故意逗小狐狸。 “才没有……”池衍没什么底气地小声反驳道。 他好歹也是狐妖，听晏行的语气好像一刻都离不开对方一样，才不是呢。 他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温声道：“师尊去处理点事情，大约一日后就回来。不过你跟着他们去上课的时候要留点心，不要让人发现你是妖，如果遇到问题也不要逞强，随时可以联系我。” 晏行的语气完全是叮嘱小辈般的细心温柔，还不放心地对他道：“昨日教过你那些法器怎么用的，还记得吗？” 他记得之前这小狐狸要化形的时候就想用法器跑掉，但笨手笨脚的，折腾半天才让法器启动，要不然他可能就要去外面找人了。 但独自一人时可不能这样。 池衍在榷山时接触最多的就是苏合，自家兄长一向是那种干脆利落的性格，很少这样温声细语地和他讲话，让池衍有些不习惯，但心里又软软的，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移开眼，“嗯”了一声。 化成人形后脸皮薄了不少。 晏行暗忖，心中觉得好笑，又揉了一把小徒弟的脑袋，说道：“好了，外面有师姐带你去上课的，去吧。” 池衍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攥着晏行袖口的手，对把自己从榷山带出来的师尊还是很依赖的，不过眼前人都说了一日便回，便听话地点点头，朝晏行挥了挥手，自己转身往外走了。 晏行看着徒弟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觉得这小狐狸没了记忆后好像反而更黏着自己了。 小妖的雏鸟情结吧？又是独自离家在外，自然会有些害怕。 毕竟以前认识池衍的时候，对方已经能够化形许久了，他还没见过这个时候如此稚嫩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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