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兰走进会议室,身后跟着冰苔和嘴角淤青的格雷戈。 萨沙见状“嘶”了一声,挤眉弄眼地小声对陈西溪道:“你知道他脸上的伤怎么来的吗?” “知道,”陈西溪收起脸上的笑意,“看来我哥打得还是太轻了。” “大家都坐下吧。” 希兰开口说道,“我先来更新一下目前的状况。” “首先是傅莲感染陈博士后生死未卜,我已经安排了当地的血猎留在岛上密切关注,如果有任何新动向我们都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其次,是关于促进与傅雪家族结成共同联盟对抗玛丽安娜一事,”希兰的目光转向陈西溪,“由于尤里卡和塞西莉亚要求与傅莲通话,傅莲又还处于昏迷之中,奈尔为了给大家争取时间,主动向他们提出了要与傅雪亲自见面作为前置条件,他们也同意了替我们转达。” “也就是说只有在见到傅雪本人的情况下,我们才会联络傅莲。至于是否安排他们姐弟相见,还要结合接下来的实际考虑。” 说完这些,希兰忽然沉默了一瞬。 “当然,我所说的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傅莲成功存活的前提之上,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明亮的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脸上都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萨沙左右看了看,犹豫着举起手。 “那个,陈博士体内的圣泉应该是最新版本的吧?谁也不知道功效如何……毕竟,傅莲看起来比一般的纯种要柔弱很多。” 萨沙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有些手足无措。 “要是、要是他抵抗不了圣泉的药性呢?” “那我们将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希兰冷静地说道。 “正如萨沙所言,前景并不乐观。如果真的引发了战争,我们不出意外将处于劣势,因为只要有利可图,无论是纯种还是非纯种都会参与进来,更何况还有玛丽安娜这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秃鹫盘旋在所有势力上空呢?” 希兰抬起湛蓝如碧空的眼眸,神色凝重地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 “届时我们将孤立无援,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吧。” 晚上十一点,S市的某间顶层复式公寓里。 玛丽安娜独自一人躺在恒温泳池平台的沙滩椅上,远离灯光,他那酒红色的长发披落肩头,在夜色里深沉得仿佛化不开的浓墨。 有人自他身后的黑暗中接近,用手勾起一缕散落的发丝,缠绕在两指间暧昧地揉搓。 玛丽安娜没有回头,只是抬起右手轻轻搭在那人的小臂纹身上。 “你跟在那个英国研究员的身后,查到了什么?” 身后的人探出来一张俊美的脸,眉宇间虽说还带着少年的不羁,微微上挑的细长眼尾看起来却总有点儿邪气。 他幽深的蔚蓝色眸子好似泉眼,与一头红发产生了鲜明的对比,玛丽安娜仰起头细细打量着他,语气忽然变得柔软。 “刚下飞机吗?” 他的指尖抚上玛丽安娜的唇角,在得到对方的默许后,便弯下腰俯身去亲吻他那形状完美的嘴唇,玛丽安娜微微眯起钴蓝色的眼睛,任他索取。 有时候,他会适当地给予听话小狗一些额外奖励。 “伊莱,好孩子,过来这里。” 年轻的男人顺从地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玛丽安娜抚摸着他的发顶:“为什么这么着急就过来了,连我也不提前告诉一声?” “我知道那个纯种的位置了,”伊莱闭上眼睛,“还有,我想你了。” 玛丽安娜将他的脸掰向自己:“他在哪里?” 伊莱眨了眨海蓝宝似的眼眸:“拉芙斯旺岛,是赤道附近的某个私人岛屿。” “前天晚上,那个研究员在半夜的大雨中离开了旅馆,我开车跟着他来到了城市码头,有个本地血猎在那里接应他,他们的船是朝小岛方向行驶的。” 说着,伊莱忽然摩挲起玛丽安娜凝脂一般的皓腕,用近乎恳求的眼神看向他。 “我没有跟过去,不想打草惊蛇。” 伊莱话音刚落,玛丽安娜便将修长的食指抵在他的下唇上。 他从来都知道他想要什么。 伊莱喉结滚动,微微张开了嘴,玛丽安娜伸进去一个指节,按压着他的黑色舌钉。 伊莱入迷地舔吻着玛丽安娜的指尖,像只小狗一样摇尾乞怜:“妈妈,我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玛丽安娜低垂着眼睑望他,两双相似的蓝眼睛目光交缠着,玛丽安娜最终妥协了:“可以,不过,你该去休息一下了。” 他抽出被伊莱含在口中的食指,在半空中拉出一丝淫m糜的透明津液。 伊莱恋恋不舍地起身,玛丽安娜亲了亲他的额角:“去吧,乖孩子。” 伊莱离开后又过了半个小时,玛丽安娜仍坐在原处,吹拂在身上的夜风开始逐渐变得冰凉,他裹紧了身上的丝绸晨袍。 此时,放在酒杯旁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嗡嗡作响。 玛丽安娜看了一眼来电人,接通后放到耳边:“怎么了?” “他们真的来了,”安东尼醇厚如红酒的嗓音从手机中倾泻而出,“一个小时前他们刚刚离开。” 玛丽安娜面具般无波无澜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那你怎么做的?” “按你说的,将消息‘不故意’地透露出去了,”安东尼沉吟了一下,“要瞒过默克确实有点难度,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没起疑心。” “安东尼,宝贝,我现在真想亲你一口。” 玛丽安娜端起身旁红酒杯,里面散发出一股腥甜的香气。 安东尼的笑声听起来有些发颤,他肯定在走路。 “要不你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公寓的玄关处传来指纹识别成功的电子音。 玛丽安娜挂断电话,走到门口,立即被安东尼一把抱住,两人拥吻着倒向沙发,玛丽安娜却拉住了他企图伸进自己晨袍里的手。 “小声点,伊莱在楼上睡觉。” 安东尼挑挑眉,语气有些吃味:“他又不是你的亲儿子,你就这么在乎他?” “我的爱很平均,安东尼,”玛丽安娜的手指挑逗似的划过他的衬衫领夹,“但我毕竟答应过他父亲要好好照顾他的。” “这还不算好吗?你都把他照顾到床上去了……” 玛丽安娜笑了起来,安东尼趁机解开了他身上的长袍。 傅莲很热。 他的大脑一片混沌,此时却也能隐约记起儿时曾经听过的一个血族传说。 是那个爱上人类男子的纯种少女么? 她最后的结局…… 似乎是被族人拴在巨石上活活晒死了。 傅莲其实自己也分不清,他现在究竟身处在地狱中还是那块巨石上。 他想那个少女在被烈日灼烧时肯定也有同样的疑惑。 他能感觉到热,就好像他的血液正在体内沸腾。 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哭了,但是眼泪仿佛还没掉出眼眶就被蒸发掉了,傅莲不知道。 他甚至能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轻盈起来,就像泡沫—— 泡沫吗?傅莲记起了一些事物。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正贴上他的脸颊,有什么熟悉的呼唤声正穿透他的耳膜。 好像没那么热了,他迷迷糊糊地心想,他的世界逐渐开始变得清明,包裹着他灵魂的陈旧躯壳正在碎裂。 难不成他原来是蝴蝶?一只正在挣脱、冲破那僵硬坚固茧房的蝴蝶么? 他睁开沉重的眼睑,看见爱人秋水般温和安静的眼眸,心脏停滞了一瞬。 随后,像是爆发出鲜花的荒原,无数明丽的色彩在一刹那充斥着他灰败了将近三个世纪的心灵花园。 鲜活健康的血色浮现于傅莲的苍白脸颊之上,他的呼吸和身体都变得温热,整个人宛如一朵被春天唤醒的玫瑰。 “小莲?” 陈清乔的声声呼唤终于变得清晰可闻。 傅莲点点头,迎向他探询的目光。 “我爱你。” 傅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但看起来,这一切似乎都是最好的安排。 陈清乔的眼泪掉在他的脸上,原来他也会哭啊,傅莲不由地心想。 “我也爱你。” 他俯在他的耳边,声音低沉却铿锵有力。 傅莲抬起手抱住他的后背,那真是太好了—— 得知他们彼此相爱,再好不过了。 感觉到疲累的傅莲,再次闭上了眼睛。 陈清乔从房间里退出来。 等待在走廊上的巴奈特走向他。 “醒了吗?” “醒了,又睡过去了。” 就连面对巴奈特时,陈清乔的神经也变得紧绷起来,因为楼下还有两个陌生的当地血猎,是昨天刚刚过来的。 “你们接下来还想怎么样?” “博士,”巴奈特有些无奈,“既然傅莲已经醒了,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这两天你都没有正经合过眼。” 见陈清乔有所松动,巴奈特赶紧补充道:“这期间我会在门口守着,如果不放心,你就把卧室门反锁。” 陈清乔思考了十几秒,深吸一口气同意了。
第84章 [82] 他回到卧室,却没有按巴奈特所说的将门反锁。 床上的傅莲已经退烧了,但他还是放心不下,每间隔一段时间就用额头试探他的体温。 他不锁门,也是因为担心傅莲后续还会反复发烧。他睡着后,巴奈特也许还能时不时过来看看。 陈清乔上床躺在傅莲身边,心疼地抚摸着他这两天消瘦下去的脸颊。 “笨蛋。” 陈清乔叹息般念叨了一句,随即将他轻柔地搂进怀里。 他感受着傅莲身上与他相似的体温,意识到从此往后他的天使抱起来将不再冰冷。 陈清乔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像是在关门的最后一刻登上了火车,也像是小时候最爱的纸鸢被风吹远却又重新落回了他手里。 他亲吻了一下傅莲眉眼,很快便在发酵的困倦中睡着了。 另一边,巴奈特将同事叫上楼,让他们去别墅外面打一个电话给血猎总部。 同事离开后,巴奈特长长地松出了一口气。 傅莲好歹是撑过来了,他想每个人都该如释重负了吧? 现在没什么好忧心的了,他走下楼悠然自得地调了一杯柳橙苏打。 傅莲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察觉到腹内的饥饿感与往常不一样了。 他很饿,但内心深处对鲜血的渴望却已消失不见。 傅莲抬起手去摸自己口中的那两颗变得圆润的虎牙,愣愣地眨了眨眼。 他现在的牙齿用点力气或许还能将人咬疼,但绝对不可能再咬穿人类的脖子了。 傅莲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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