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杯中的暗红色液体顺着奢华的地毯流淌,它们静默地蔓延着,仿佛一条条细长的蛇;散落的晶莹碎片反射着壁炉中跳跃的火光,犹如一颗颗在血海中凝结的泪珠。 许多身影在摇曳的光焰中若隐若现,他们并排如石雕般伫立,低垂着头颅却无人敢发出声音。 “已经好几天了,还没有人查到他的下落吗?!” 默克站在木桌旁,即便他竭力压抑着怒火,说话间的音调和额角鼓起的青筋却出卖了他。 那个被他摔碎的酒杯残骸躺在他的脚边,溅出来的腥红液体星星点点地沾染了他灰白色的裤脚和洁净皮鞋,默克却似乎没有注意到。 有个微弱的声音从众多的身影之中传来,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默克大人,并非我们不用心,只是线索太少了······” 默克那双蓝灰色的眼睛冷冷注视着说话的人,后者谨慎地补充道,“他们处理得很干净。” 默克急躁地来回踱了两步,他紧盯着壁炉,眼中似有两团火焰在燃烧。 “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藏在黑暗里的女人说道,她清越的声音里透露出淡淡的疲惫和忧心,“对此我很感激,我的孩子们。” “然而傅莲是我唯一的弟弟,一日没有找到他,我便一日无法安睡。” 一截纤长雪白的手臂隔空伸向他们,食指上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在虚弱的火光下熠熠生辉。 “为了我,请你们不要放弃。” 自一排排的身影中走出一个瘦高的年轻男性,正是刚刚说话的人。 他上前半跪下去,托起那只苍白的手,在红宝石的戒面上落下一个恭敬的吻。 “遵命,首领。” 一阵风不知从哪里吹来,壁炉里的火苗晃动着,似有熄灭的趋势,但下一瞬间,火舌陡然变得更加明亮,焰火气势汹汹地拔高了几分。 在火星爆裂的微弱哔啵声中,那些安静的影子鱼贯而出,很快便全数离开了大厅。 不久,屋外的夜空中传来密集的振翅之声,朝四面八方而去,仿佛一群被惊醒的山鸟。 片刻的空寂之后,一声重重的叹息响起,有人点亮了大厅四周的蜡烛。 傅雪美丽的容颜在烛光下显现,她颦着眉,目露忧愁,端坐在一张红丝绒的扶手椅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一颗银色的子弹。 除了默克,她身后还站着三个高矮不等的人影。 “首领,都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莲大人,请您责罚我吧。” 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走上前,半跪在傅雪面前,黑发下是一张少年般稚嫩的脸。 傅雪久久凝视着他眼中的悔恨,抬起手轻抚着他的发顶。 “起来吧,多维,如果你想赎罪,就去将小莲带回到我身边。” 多维的目光落在傅雪手里的银子弹上,迟疑道:“可是,首领,为什么您不告诉大家这颗银子弹的存在呢?这明明是······” “我知道。” 傅雪打断他的话,低头展开手心。 她手里的这颗子弹,是默克在傅莲失踪的那晚发现的。 当时他们回到庄园,翻遍了所有房间也没有找到傅莲的踪迹——除了这颗银子弹,它牢牢嵌在傅莲卧室的阳台外墙上。 默克将它挖出来后在上面嗅到了属于傅莲的气味,其中还掺杂着一丝血腥味,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说明傅莲受到了伤害。 而这颗子弹底部有着血猎徽章的钢印······这很明了,可他们告诉傅雪这件事时,傅雪却让他们暂时不要向其他人泄露,只悄悄派遣了少数几个心腹成员去调查此事。 “这颗子弹不能证明就是血猎带走了小莲,”傅雪沉吟着,“只要使点手段都能搞来这种东西。” “如果一旦公布这件事,恐怕会煽动其余家族成员对血猎的仇恨,现在与血猎开战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傅雪此话一出,显然引起了默克的不满。 “或许是这样,”默克看着她,眼里闪烁着几分嘲讽,“又或许是因为你心底在顾忌某个血猎?”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了出来,他的肤色比默克更加深沉,仿佛一个巨大的阴影。 “注意你的措辞,默克。”他低沉地警告道。 傅雪朝他做了一个调停的手势:“没关系,尤里卡,他只是太心急了,我能理解。” “听着,默克,”傅雪道,“你冷静下来想想,为什么那些绑走小莲的人将其它痕迹处理得干干净净,却留下了一条如此明显、带有强烈指向意味的‘线索’?” “他们做得太过了,反而欲盖弥彰。” 傅雪盯着小巧的银子弹,忽然用力一捏,坚硬的子弹在她手中化作齑粉,从她的指缝间倾泻而下,像是坠落的点点星光。 “他们真当我是傻子吗?挑拨我与血猎之间的战火,再趁我虚弱的时候发起进攻······” 傅雪的脸色阴沉下去,她黑如曜石的眸子迸发出血光,咬着后槽牙暗暗攥紧了拳头。 “该死的玛丽安娜,如果真的是他带走了小莲,我一定要将他的心脏挖出来喂狗吃。” 默克一言不发,仍旧是注视着壁炉里的火焰,似乎全然不顾那耀眼的光芒是否会灼伤他的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声道:“你知道,比起玛丽安娜,我倒宁愿是血猎带走了小莲。” 傅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绷直的脊背一下松了劲,她倒在椅背上,举起手背贴着额头。 “多维,你和默克一起,代我去问候一下玛丽安娜的情人们。” 傅雪语气淡淡,目光流连在那副她与傅莲的肖像画上。 “小心点,不要惊动了他。” 多维和默克对视一眼,朝傅雪鞠躬致意后离开了。 “尤里卡,塞西莉亚。” 听到呼唤的那对双胞胎从傅雪身后的黑暗中走出。 “去吧,去血猎之都探探情报。” 她精疲力尽地下达了命令。 陈清乔从睡梦中惊醒。 房间黑沉沉的,他感到耳中残留着一阵嗡鸣之声,让他觉得有些轻微的头痛。 他记不清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重新闭上眼睛躺在床上缓了几分钟后,不适感才渐渐从他的体内退去。 他起身下床,拉开厚重的遮光窗帘走到露台,屋外阳光灿烂,四周树上的鸟鸣一下变得清晰起来。 远处蓝湛湛的海水在日光下通透又刺眼,陈清乔忽然有些眩晕,脱力地坐在露台角落的白色藤编软凳上。 一滴温热的液体掉在他的手背上,陈清乔低头看了看,鲜红的血液让他心里一紧。 他捂住鼻子起身回到房间的浴室里,用冷水冲了几遍脸,流出的鼻血不多,很快便止住了。 陈清乔知道这些症状是他身体给出的警告,圣泉潜伏在他全身的血液里,正蠢蠢欲动。 他拿起洗手池旁边挂着的毛巾将脸上的水珠擦干,镜子中的他看起来苍白得有些吓人。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将左手按在胸膛上,确认他的心脏还在跳动着。 作者有话说: 嗨喽大家好!八月份我要休息一段时间,所以做不到日更了(对手指) 不过我还是能保证每周有1w+的更新量哒~ 以及这篇文已经到中后期阶段了,总字数不会超过30w,如果大家偶尔能暖一下爆冷的评论区我会超开心的嘿嘿(〃'▽'〃) 无论如何,真的很感谢看到这里的朋友们!祝大家八月天天开心!啾咪(ω<)☆~
第66章 [65] 死亡的恐惧在这一瞬间抓住了陈清乔,他意识到自己抓着毛巾的指尖还在颤抖。 他还剩下多少日子? 陈清乔凝视着镜子,仿佛镜像中的自己头顶上正闪烁着生命倒计时。 多想无益,他叹了一口气,如果他真的没有时间了,能死在这个风景秀丽的小岛上似乎也不错。 而且还是与傅莲一起......一想到傅莲,陈清乔心中就会泛起甜蜜与苦涩交织的奇妙情感,他走出房间,看见对面傅莲的房门紧闭着,猜想他应该在睡觉。 陈清乔本不想去打扰他,但不知为什么,他此刻就是非常想见傅莲一面。 他尝试拧了拧傅莲房间的门把手,轻而易举地就打开了——对方没有反锁。 他放轻脚步接近床边,整个房间都遮得严严实实的,黑暗、阴凉,仿佛一个洞穴。 傅莲背对他睡得很沉,床上的毯子仍然被他踢得乱七八糟。 陈清乔无声地笑了一下,想将薄毯重新给他盖好。可紧接着傅莲翻了一个身,从侧睡的姿势变成了平躺,陈清乔扫了一眼,不由地感觉脸上发烫。 傅莲睡相不好,有时候即便一个人睡双人床也能滚到地板上,所以傅雪常说只有狭小的棺材才是最适合他的。陈清乔不知道这回事,所以现在也只能盯着傅莲上半身裸露出来的一大片雪白肌肤发呆。 其实在这之前,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他的衣服对于傅莲来说大了这么多。 只见白色短袖的领口已经滑到了傅莲的肩膀处,下摆也往上一直卷到了胸口,陈清乔第一次对傅莲的睡姿产生了疑惑。 傅莲纤细分明的锁骨和平坦紧致的小腹在陈清乔眼中一览无余,他的肚皮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着,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不由地让陈清乔联想到一些猫科动物。 片刻后他回过神,心里担忧傅莲转头会感冒(虽然他也不清楚血族会不会生病),便帮他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又将垂到地板上的毯子捞起来,细心给他盖好。 睡梦中的傅莲却哼唧了两声,一脚又把刚盖上的毯子踹开了一半。 陈清乔一脸无奈,俯身捏了捏他的侧脸和耳朵,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陈清乔下楼来到厨房,打算吃点东西。 他打开冰箱,里面不仅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食材,还有单独一层专门存放着傅莲一周的口粮。 因为身处热带岛屿,气候炎热,陈清乔并不想做太麻烦的菜式。他煮了份咖喱米线,又拌了道青木瓜沙拉,坐在餐桌上一边吃一边眺望着远处的海平面。 他在想接下来该干什么。 陈西溪告诉过他,这个小岛上没有信号,这意味着也没有网络,说明他无法靠上网、看电视一类的方式来消磨时间,作为一个现代人,这让他多少有些不适应。 他不由地想起这个别墅前主人——那位老富豪,他显然是故意想要将这个小岛与世隔绝的,不然对于能买下一个岛屿的有钱人来说,不可能负担不起基础设施的建造费用。 陈清乔只能猜想老富豪生前或许是个孤僻、喜静、热爱大自然的人,即便没有现代科技,这个岛屿也已经满足了他所需的一切。 虽然陈清乔的境界还没有这么高,但他觉得偶尔尝试去拥抱一下这样的生活理念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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