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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回忆（1） 后来的一切就发生的十分顺理成章了。 洛居高临下地看着渊收留了当初的它, 并耐心地给它介绍它认知之外的世界。 在渊的介绍中，洛希维德萌生出意识前许久，这里就有了最初的神, 渊便是其中之一。祂们大都性情古怪，有不少神经过漫长的时间后都选择了沉睡, 这也是洛希维德会被默许着长到这么大的原因之一。 ——旧神沉睡, 新神诞生，这本就是自然规则。 直到他们发现, 以洛希维德四处破坏，甚至都已经肆无忌惮到了吞噬真神的地步, 于是便有神不约而同地聚集起来, 开始商量如何清除这个异端，维护他们的安全。 渊当然不在其中, 他一向只喜欢观察地球的生老病死, 只要不招惹到他的地球上, 他对这一切就都不是很在意。 那一小团黑暗听完了整件事之后惊讶地后仰： 【啊？可是我只是吃饭啊？】 那些东西难道不是吃的吗？ 渊沉默了一下,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与自己认知完全不同的洛希维德交流, 于是试探着问道： 【你还记得自己都吃了些什么吗？】 洛希维德回忆道： 【唔……一开始就是些能量块, 后来有些东西会叫，还有歪七八糟的丑东西。】 是的, 丑东西, 在它看来, 凡是不像它一样又黑又圆滚滚的就都是丑东西。 渊可以除外，因为他是会说话的怪东西。 渊的嘴角抽了抽：【你吃的那些会叫的丑东西就是神。】 洛希维德：！ 听过故渊刚才的解释, 它也隐隐知道了自己做的事情问题很大, 于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渊的表情道： 【那我……吐出来？】 【……这倒是不用了。】 且不说能不能吐出来, 就是真的吐出来了, 恐怕也只剩下残缺的身体了，还不如不吐，就留给洛希维德慢慢消化。 【其实我也不用吃那么多的。】 洛希维德小声解释。 【只是后来太无聊了，我除了吃没有事情可以做。】 渊似是叹了口气，然后去伸手轻轻拍了拍它的头，就像是人类安抚小猫一样，而后道： 【没关系的，我会试着去帮你解释，你要不要考虑吃一点别的，这样就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威胁了。】 【吃什么？】 洛希维德好奇地问。 渊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地球： 【不如就从他们的负面情绪开始试试？】 半空中的洛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只记得自己是由宇宙中无数的黑暗组成的，却不想组成自己的那些负面的能量根源竟是来自这里。 一开始它只是一团没有定性、只会吞噬的能量体，后来遇到了渊，对方给了它一个定性，所以“洛希维德”的意思才会从“带来灾厄的神”变成“邪神”。 这样含义的转变看似并没有任何区别，但实际上则是将原本只会带来威胁的他变成了掌管灾厄的存在，是给了它另一次选择的机会。 回忆的进度忽快忽慢，可能是接下来的记忆他并没有记清的原因，洛再回神的时候，就已经是另一幅模样了。 明显变得小了一圈的洛希维德正和故渊一起悄悄观察着这个世界。 它看国王登基，于是好奇地问：【他们为什么要让他坐上王位？他明明什么都不会。】 【因为血脉。】故渊耐心解释，【因为他是贵族中血脉最纯正的，所以才会被人奉为国王。】 【唔……不用努力做好事也可以被人喜欢？好好啊。】 努力吞噬负面情绪弥补过错的洛希维德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它只是随口一提，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渊在听到他的话后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洛希维德的注意力却已经被另一边吸引了： 【渊！你看，街边上有人在观察蚂蚁，我们这样也好像在观察蚂蚁的人啊。】 渊淡金色眸子眨了眨，轻声道： 【本来就是这样，说不定在我们之外依然有更高位面的“神”的存在，宇宙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蚂蚁沙盆。】 洛希维德当然不能理解，它只是在兴致勃勃地道： 【如果我现在控制人去踩碎她的蚂蚁窝，她就会哭了吧？然后我就能吃饭啦。】 【洛——】渊无奈地拖长了声音。 【这样不行。】 洛希维德试图挣扎：【那……】 渊已经猜到了它想说什么，快速道：【控制人去刺杀国王引起战争更不行。】 【那好吧……】 洛希维德委屈地缩成小球，只能安静地等待着星球自然的发展，还有些不服气地想，明明渊对他说过，有很多神明都会介入现实的。 故渊似是看出了它心中所想，解释道： 【别的神明介入，是因为有人付出代价召唤，这是有因有果的，而你如果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去掺和他们的自然演变，这就是违背规则的。】 【我知道啦。】 洛希维德继续缩成小球不理渊。 还是委屈，不想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其实宇宙之中是分不清时间的，洛希维德只是按照人类的习惯数数。 肯定不止三分钟，一直过去了好久，渊都没有主动和它说话。 这就是不喜欢它了，还嫌弃它。 正在洛希维德想要独自滚远的时候，一只闪着蓝色荧光的蝴蝶落在了它的身边。 随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每一只蝴蝶的翅膀上都有着琉璃一般的漂亮波纹，在这片黑暗中撒下星星点点的光亮，蝶翅闪着蓝银色的光辉，就像是渊所描述的从地球上能看见的星辰一般。 小蝴蝶点了点它，身后传来渊含笑的声音： 【不要生气了，我教你点好玩的，好不好？】 洛希维德立刻把刚才的那点委屈抛之脑后，咕噜噜滚到了渊的怀里： 【好耶！】 洛忍了半天才没骂出第二句“蠢货”。 实在是太蠢了，他都看不下去了，真不明白当初故渊到底是怎么忍受得了这个麻烦精的，换做是他早就揍上去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反复平静心情。 冷静，这是以前的自己，就算再蠢也不可以揍，先往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渊没有教洛希维德攻击的手段，而是教它该怎么改变自己的外貌。 洛希维德显然对“变得和渊一样”这件事很有热情，兴致勃勃地练习了好几天，就算屡遭失败也没有闹脾气。 终于，在一个无人知晓的时间点，它直接飞奔到了渊的怀中： 【我学会啦！】 话音刚落，它就在渊的怀中变成了一个精致漂亮的少年。 与现在的洛几乎一模一样，黑色的长发，精巧到不像是人的脸与凌厉的五官，身体纤细轻盈，黑发下的蝴蝶骨振翅欲飞般的漂亮。 它明显感觉到抱住自己的渊身体都僵住了，于是疑惑地歪了歪头： 【渊不喜欢吗？】 它明明是按照渊的喜好捏的形象，他平时最欣赏的外貌就是这一类，绝对没有错的。 眼看着洛希维德还想要张开双手向他彻底展示自己漂亮的外貌，渊赶忙从牙缝中挤出了“喜欢”二字，然后道： 【你先穿衣服。】 就算它头发再长，也不能不穿衣服。 洛希维德没理他，抓紧时间环住渊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吧唧”了一大口。 还没能渊做出反应，他就“砰”地一声变回了那一小团黑暗。 【只能维持这么久，洛抓紧时间来亲亲渊。】 洛希维德理所当然道：【人类都是这样表达喜欢的，我喜欢渊！】 渊茫然地站在原地，最后耳朵根慢慢泛上了红色： 【……以后不许这么做了，知道了吗？】 【为什么？】洛不解地反问。 【按照人类的礼节，渊应该回亲我。】 渊：【……】 到底是哪些人把洛教成这样的？ 除了吃，洛希维德没有任何野心，每天不过就是呆在渊身边转圈，学一点无伤大雅的能力，吃饭，攒足能量之后突然变成人吓渊一大跳。 它不关心外界发生的一切，自然也就不知道外界已经分成了完全对立的两派。 一派是与渊相同，不知存在了多久的旧神，另一派则是在他之后渐渐出现的新神。 他们被称为“外神”，因为他们作恶多端，旧神并不愿意承认他们的神格。 两派的矛盾几乎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眼看着战争一触即发，而洛希维德还一无所知地跟在故渊身边玩观察人类的小游戏。 后来的一切就像是洛梦境中的情景那样了。 诸神的战争爆发，有神亲临人间，无法直视神明的生物纷纷异化。 宇宙中有无数新生的小行星爆炸，纷乱的就像是他曾见过的烟花，洛希维德和渊不得不花费大量的心思躲避这些爆炸。 他们的地球在爆炸中也没有了，但是渊说没关系的，这些星球本就是在更早的爆炸中产生的，现在因为爆炸而消亡也是它们应有的归宿。 洛似懂非懂，它只知道自己要和渊躲好，不然旧神和外神都会来攻击他们。 但是它想要低调，却有神不希望他低调。 渊平时行事并不张扬，这个时候没有神想起他，但若是提起第一个造成破坏的外神，显然所有的神都不会忘记“洛希维德”。 外神希望它加入自己，旧神则希望能够彻底铲除它，洛希维德时刻记着渊说的话，不敢随意吞噬这些神，只能和渊四处躲藏。 可是躲藏是有限度的。 终于有一天，洛希维德在外神与旧神的逼迫下逃无可逃。 它看着渐渐向自己逼近的神明们，试图解释： 【我没有吃过神了，我一直在吃不好吃的负面情绪。】 外神说，没关系，加入我们，你可以回去继续吞噬神明，难道你不渴望力量吗？ 旧神说，你曾吞噬了无数神明，即使悔过自新也罪无可赦。 洛希维德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渊。 它想起了漂亮的蝴蝶和渊温柔的摸在自己头上的温度，小声道： 【可他已经赦免过我了呀……】 渊一直都在说，它其实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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