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讯玉符中是华棠传来的消息。 华棠说,他并没有背叛人族,他和域外天魔在一起不过舍身饲魔,如今域外天魔已经答应不对人族出手,所以大魔劫也不会来临,大家都会相安无事。 他还说,其实魔族和魔修中也有好人,也许大家可以尝试放下偏见友好相处。 华棠的传讯属实是把郁曜弄笑了。 孟常见郁曜露出一反常态的笑容,一时间也没摸清郁曜的心思,他试探着开口:“仙尊,关于这个传讯您怎么看?” “当个笑话认真敷衍就行,不必在意。”郁曜似乎想到什么目光变得锐利道:“域外天魔,必须死。” 孟常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的语气中是难掩的激动:“是。” 郁曜和孟常回到包厢时郁曜发现林月看他的目光变了,不似从前那样的尊崇而变得有些复杂。 不用想,应当是温言同林月说了什么。 因为温言的目光也曾这样改变过。 在二人相遇之初,郁曜还是个小傻子,那时候没有人看得起一个傻子,只有温言愿意陪着他,看他的目光中不见一丝轻慢。 后来温言爱上了他,目光中是不变的爱恋与尊崇。 可是在他放过域外天魔后,温言的目光中的爱意消散尊崇不再,变得陌生变得疏离,这样的改变仿佛就在一瞬间,明明上一刻温言还是爱着他的,可是在下一刻温言却能轻而易举地抛下他。 其实温言献祭自身治愈他时他是有意识的,那时的温言明明看见了身受重伤的他,却没有半点担忧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到他的身边,像是神明俯视一个凡人一般,看着他眼中是带着嘲弄的怜悯。 “你曾救我一命,如今我还你一命,自此,我们两不相欠。”那个神明这样说着,想要斩断他与这个凡人之间最后的联系。 就好像回到了他们初遇的时候,那时昏迷在河畔的温言就是小傻子坠入人间沉睡的神明。后来神明苏醒了,如同小傻子预感的那样,神明的眼中没有任何人。小傻子努力让神明的世界中有了他的影子,却尤不满足。 于是小傻子用卑劣的手段让神明爱上了他,却也失去了陪在神明身边的资格。 后来? 后来让神明爱上小傻子的魔咒失效了,神明毫不留情地离开。 再次重逢时,神明的世界又变为了空无一人的状态。 郁曜的眸色暗了暗。 温言如今厌烦他也只是暂时的,因为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温言终会为他改观。 来日方长。
第6章 在玄水州做好所有准备工作后,郁曜驾驶玄舟来到了坠神之地。 坠神之地是一片赤红色的荒原,像是有无数鲜血浸染过这里。 温言在踏入坠神之地后,已经接近半仙修为的他依旧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寒冷。 一阵令他灵魂颤栗的冷。 就好像一个名为死亡的怪物盯上了他,而他无处遁形,只能颤栗着等待这个怪物的靠近。 “小心,这里随处都是幻影。”郁曜压低声音说道,他挥出几道剑光打散了接近温言的扭曲的光影。 “嗯。”温言点了点头,跟在郁曜身后。 多年的默契令二人很快找好了自身在战斗中的定位,郁曜在前方开路,温言用符箓阻挡周围的幻影靠近。 渐渐地温言发现郁曜似乎在朝一个既定的方向很是肯定的走去就好像早已熟悉了坠神之地。 他心中奇怪,于是开口问道:“仙尊以前来过这里?” “不曾来过。”郁曜回答:“但是我有传承记忆。” 温言再次震惊,他知道郁曜没有特殊血脉,这个传承记忆只有可能是月神遗志给的。 他不理解为什么月神遗志要给郁曜传承记忆,难道因为郁曜是应劫之人?可是郁曜之前的表现依旧表面他担不起这个天下。 这时他突然想起华棠。 世人都说华棠是月神转世,所以哪怕华棠是男子,由于月神之前是以女子形体出现的所有世人依旧称华棠为华棠仙子。 温言是寒月族人,他的祖先是月神在人间的仆从受到了月神的赐福,所以在月神融入天地后依旧世代以月神仆从自居,继承月神的意志,除魔卫道。 因为月神的赐福,寒月族人对魔气十分敏感,任何魔族魔修在寒月族人面前都无法掩盖身份,而且寒月族人也是为数不多能够感应到还未觉醒的魔种的人。 这也导致魔道不止一次地围剿寒月族人。温言的父母亲人也是死在了魔道的围剿之下,温言已经是最后的寒月族人。 为了保护自己,温言隐瞒了自己的出身,只将这个秘密告诉那个小傻子并将此生唯一的月光赠与了对方。 不过显然他的真心付错了人,那抹月光被称作“无用”,而他的身世只换来了一句“卑贱的仆从”这样的评价。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月神转世爱上域外天魔,应劫之人痴恋人族叛徒。 月神殿下,您赐予这样不堪大任之人传承记忆是因为相信他能在大魔劫中守护世人吗? 温言作为您的仆从是否应该相信您的判断? 可是月神殿下,您的转世美好善良,却为何没有继承您的意志?为何要爱上域外天魔? 请恕温言不敬,身为您的仆从却要杀您此生的爱人。 温言愿以性命作为代价,践行您的遗志,将一切引回正途,包括您的转世。 这是温言作为您的仆从的大不敬,也是温言最后能为您做的一切。 这是您赐予温言的力量。 也许您的大神通早已预知到了今日的乱象才赐予您的仆从这样不属于凡人的力量,来帮助您的转世拨乱反正。 …… “我们到了。” 郁曜停在了一个破碎的石碑前,石碑表面如图人的皮肤一般皲裂开来,让人只能看到无处不在的裂痕和缝隙。 温言注意到石碑上刻着断断续续的符号,但是由于表面破碎已经很难看清它的表面到底写着什么。 郁曜的话还在继续: “这是永界碑,上面刻着封禁天界的符文。当初众神与魔神之战破坏了永界碑,天界裂缝由此产生。又随着一次一次的大魔劫,永界碑被破坏得越来越彻底,天界裂缝越来越大,到现在已经可以容纳来自北冥界外的域外天魔进出。” “温言,你要做的就是修复永界碑上的符文将它复刻出来,我们重建一个永界碑。” “好。”温言上前触摸永界碑想要感知到永界碑上残存的力量,可是当他触碰到永界碑的瞬间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 温言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熟悉的竹屋中。 这是紫阳峰? 温言看着竹屋内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却在现实中已经不复存在的布置,心中怀疑,是幻境?还是他真的回到了过去? “阿言。” 在温言迟疑间他听见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他抬头变看见穿着天星宗弟子服饰的郁曜正浅笑着看着他。 “阿……曜。”温言下意识念出这个他已经无比陌生的名字。 独属于小傻子的名字。 不过很快温言发现不对,眼前的郁曜并非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傻子。紧接着他的脑海一阵刺痛,一段与他的记忆大致相同又在关于郁曜的地方有些不同的记忆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在那段记忆中,郁曜依旧捡到了在河边昏迷的他,只是这一次的郁曜不傻,而他也和之前一样在发现郁曜是先天道体后将郁曜带回了天星宗,天星宗掌门也同样收郁曜为徒。 由于郁曜不是傻子,这一次他的周围不再是嘲笑与歧视,而是一片花团锦簇,但是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是温言带郁曜来天星宗的原因,郁曜与温言这个天星宗的边缘人物一直保持了良好的关系,经常一起行动一起执行宗门任务。 郁曜和从前一样,在这段记忆里郁曜依旧是当时温言在天星宗唯一的同伴。 随着不属于他的记忆涌来,温言自身的意识渐渐消沉,到最后,他忘却了自己原有的记忆,成为了只拥有这里记忆的“温言”。 “阿言,你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郁曜上前帮温言揉了揉太阳穴:“你回来时就说头疼,可是现在头还在疼?” 郁曜的动作很是熟练也很亲昵,温言早已习惯了郁曜的亲近,他没有躲闪而是在享受郁曜的服务。在郁曜的帮助下,温言的头疼缓解了许多:“多谢,我好多了。” “阿曜,你不是刚回去见掌门了吗?怎么又过来了?”温言随口问道。 “我也不清楚。”郁曜看起来有几分茫然:“只是忽然间觉得心口好疼,然后很想很想看见你,就好像我失去了阿言你一样。” 温言忍不住笑了一声:“阿曜,这话你应该和那些钦慕你的姑娘说去。这么认真地对我说,我倒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郁曜无奈地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阿言,咱们这次交完任务你打算休息几天?师尊说过两天有个任务要交给我,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除了闭关或者不得已的情况,咱们有哪次不是一起完成任务?”温言回答:“阿曜你怎么还客气上了?” “不是客气,我怕你不要我跟着你了。”郁曜哑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阿言你有些遥远,远到我怎么也追不上。不对,不是追不上,是好不容易追上了,我只是停歇了一会,你又离我好远好远。” “而且我看见阿言我就好难过,就好像你受了很多很多苦,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你受苦,可是当我终于能站在你身边拂去你眼角的眼泪时,你却已经不需要我了。” “行了行了。”温言打断了郁曜的话:“阿曜,你平时也不爱看话本啊,怎么突然这么多愁善感?而且这些话好奇怪,如果不是因为你身上没有魔气,我都要怀疑你被魔夺舍了。” “阿言就当我在胡说八道吧。”郁曜笑了笑。 郁曜平时都说一副严肃冷淡的模样,可是在温言面前却很爱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因为不知从谁那里听过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不在意大部分人对他的评价,却尤其不希望温言讨厌他,哪怕是有那么一丝讨厌他。 温言却笑了起来,他垂下眼眸:“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的心情也好奇怪。” “哪里奇怪?”郁曜问道。 “我说了阿曜你可别生气。”温言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笑:“我好想狠狠地打你一顿,打完后看你表现,要是你真心悔过,我就放过你,要是你执迷不悟,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一刀两断。” 明明温言说要打自己,可是郁曜听了温言的话心中却莫名有些开心,他追问:“阿言为什么要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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