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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一千年

时间:2024-02-18 06:00:37  状态:完结  作者:安和谯

  他心里升起一种荒谬的感觉,心想不会吧……下一刻,却看见明韫冰抓起那把鬼都不知道从哪搞来的脏兮兮的锉刀,抵在他额头上那只半指高的漆黑的角上,狠狠地磨了起来。

  咯吱——咯吱——

  几乎是在血洇出来的那一瞬间,梁陈发现他嘴唇上全都是血,桌上则丢着两颗断处参差的獠牙。

  那种角就像凸出的骨头,离血肉越近,就越敏感。光是这么看着,梁陈整个人身上的骨头都好像疼了起来。然而他毫不手软,一下一下地来回磨着,身体却疼得蜷缩了起来,活生生疼出了一身的汗。

  他手上渐渐沾满了血,就那样缩在这个荒芜又寂静的角落,汗湿的眼帘遮住了痛苦的眸光。

  疯子……疯了……你真他妈是疯了!就像一道锥子猛然插进来,梁陈脑子里一冰,难以抑制的尖锐痛楚就袭上心头,仿佛要生生撕裂他的灵魂。

  下一刻他猛然惊醒,怔然地撞进明韫冰的视线里。

  ——他们俩不知道什么时候越过了屏风,回到了厢房的大床上。外头明月未落,拂晓的光如斑驳旧事,衬得一屋暗灯就如千年前的故纸。

  黯然。隐约。

  梁陈反倒躺在明韫冰膝头,无意识地抓着他的手,一睁眼,就是两滴泪。

  两人头发都散了,一样的“待字闺中”,静谧又宁和的气氛里,唯有无情的年月在涌动。

  明韫冰的指尖擦过梁陈的脸颊,把那泪痕收了些,送到那双被蹂躏得水红的唇旁,尝了一口:“哭什么呢。”

  梁陈被这画面刺激得心里一跳,连忙松了手,才发现明韫冰手腕上早被他掐出了恐怖的指印,仔细一看,连下巴上都有。

  他忙不迭爬开,险些滚下床去。

  眉心又烫起来,那不知道是什么的契约不停地跳,脉搏一般,好像想把两方的心绪传尽。

  梁陈一时鬼迷心窍,越了线,现在想爬回去必然是不可能的了,何况明韫冰从一出现就从头到脚写着“你注定是本尊座下信徒”……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玩腻的样子。

  只是一时放纵容易,怎么往下走才难。

  难道他身为堂堂亲王,真能娶个男人吗?就算彗星撞九州,梁晏同意了这事儿,那明韫冰他也不是人啊——而且他身上还负有天刑,行将魂飞魄散,现在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法子自救,只看到他在追杀一只疑似神明的白骨精。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可那些记忆真切如话,历历在目,如何诓人。

  梁陈再次思考起了这个令人蛋疼的问题——他本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万般心绪却在触碰到明韫冰眼神的时候一并灰飞烟灭了。

  摄魂最后的那片段却又撞回来,几乎想一次痛一次,梁陈实在忍不住,神经病似的又抓住明韫冰的手,可他张嘴,却开不了口。

  明韫冰现在已经学会收敛鬼族跟人族的不同之处了,他再问,又有什么用呢?

  他最后只问:“你刚刚给我看的那是什么?”

  “一点旧事,看过就忘了吧。”明韫冰道,“有时,我也控制不了摄魂。”

  怎么可能忘?

  梁陈这话都写脸上了,明韫冰便主动转开话题,反扣他的手,轻轻摩挲那指尖:“不是觉得我在骗你吗?怎么突然肯不计前嫌了?”

  梁陈被他这种勾引式的触摸闪了舌头:“你不是吗!你……我……”

  他“我”“你”了半天,也没吐出点有益建议,脸上反倒一吹千里红,能剪下两个大喜字。

  这时门口嘎吱一响,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明韫冰抬起眼,就看见那只失智的雪豹悄悄咪咪地顺着墙角黏了进来。

  估计是被两个小姑娘摸摸揉揉,揉出了心理阴影,这小猫看着就跟捏扁了的毛线团似的,一二三木头人似的随风往前滚。

  他拍了拍床头,大雪嗷的一声一跃而起,毫不留情地踩了梁陈的手一脚,冲进了明韫冰怀里。

  “………………”死猫。

  梁陈对这玩意儿莫名有种怨念,仿佛积怨颇深,看了它好几眼,沸腾的心才缓缓平复下来。

  “你先前说,你来凉珂是为了找一样东西,”他装作不经心地问,“现在找到了吗?”

  明韫冰缓缓放松肩膀,靠在床头:“不然我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卖惨给你看吗。”

  梁陈很怀疑地看着他,心想那也不一定……又不是没前车之鉴。

  但他把明韫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也不确定他身上多了什么少了什么。那契约也未曾变,他还是那么勉力支撑的模样,像快要被除尽的恶芜,野火烧不尽地抓在土壤里,还不肯断根。

  诘问如果被避重就轻,还不如自己动手把秘密挖出来。

  反正他也有一点猜测。

  梁陈便主动转移话题:“你得偿所愿,只是苦了我大侄子,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到现在还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明韫冰不以为意地揉着大雪的脑袋:“那赝品看重他,我顺手推舟,送她一份大礼,他们欠我两句谢。”

  梁陈被他的厚颜无耻震惊了:“三道鬼印的最后一道在梁潮身上,你把那如意给他,叫他一找到时想容就令她粉身碎骨,两人死生不复相见,这还真是大礼啊。”

  明韫冰冷笑:“怎么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她试图用太虚阵借你的手杀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

  “………………”

  当时梁远情就是被时想容生拉硬拽进去的,他还想不明白圣女为什么那么多事,还以为她纯粹缺德,于是自己也“潇洒”了一把。

  谁知道一进去,在通渊道尽头,石煤人差点把梁陈害成太虚阵的养料,还好当时彡跟梁陈都反应迅速。

  原来时想容用意在这——想让梁陈成为杀阵的一部分,毁坏明韫冰的肉身。

  可能她也没有想到,竟然有法自然剑护持了明韫冰那么久。

  加上阴差阳错,梁陈又把冰阵的封印给解了,在斋书台一聚,摄魂入梦,不知何时召回了明韫冰的真魂,这人又睚眦必报,宁疯不放,令她全盘计划溃于一朝。

  这人还真是十恶不赦啊。

  可他又止不住地想起方才摄魂一忆里,被凡人弄得遍体鳞伤的小孩,在迎面而来的无数痛击里,他的双眸是清明而飘满不解的。

  就好像从未看见过这个世界阴险的一面。

  尽管生来为暗。

  可是怎么变成这样了……

  明韫冰察觉到他的犹疑,手从他披散逶迤的发梢顺了上来,撩开袖袍,把梁陈的手拉了过去,用摸猫的手法一视同仁地慢慢揉。

  大雪失宠,在两人之间寻了个位置,嗷了一声,盯着人类交叠的手,又懵懂缩了。

  梁陈手上有这些年东奔西跑,各地历练出来的薄茧。而明韫冰的手诚然优美,却不温暖,就像玉器一样,是滑而微凉的,细心妥帖地掺进他指缝里,来回抽动,无端令人想到不久前的唇齿缠绵。

  “你有心怜惜他们相不相见,不如想想自己。”他的声音也像玉。

  梁陈整个人好像就剩下了一只手,僵硬地看着他。心中的色心轰的翻覆而上,把那道德心一踹八百米。

  我是个这么肤浅的人吗?

  明韫冰略一抬眼,那睫毛就跟扇在梁陈心里似的,差点引起山呼海啸。

  好吧,我是。

  他一边痛心疾首地检讨自己,一边那手就跟有自己的想法似的,往明韫冰脸上放。

  明韫冰下意识闭了一下眼,但梁陈的手指只是在他额头上碰了碰。

  现在这里洁白如血,记忆中那种狠厉的磨砺就像没有存在过。

  梁陈又对上明韫冰的眼眸,心狠狠地颤了一下,截口说:“但是我吧……我代表苏子呈谴责你。”

  明韫冰一顿。

  梁陈的灵魂艰难地从色相的沼泽里脱身而出:“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发现彡在苏视身上,就想借邪阵开混沌来找它的真身了?——其实我真搞不懂,你跟那天上的残魂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要赶尽杀绝?”

  大雪蹭到明韫冰手上,安慰地用尾巴卷了卷他的腕骨。

  明韫冰淡淡说:“那白骨是神陨后,第一阶天所有神明留下的骨殖——你应该猜出来了,人沼没把他们烧尽。”

  梁陈:“那它多留了这么一千多年,就为了在我边上唧唧歪歪吗?”

  “那你应该去问它。任何三十三宫之人事,提都脏嘴,更没兴趣去揣度他们的谋略。”

  “有这么讨厌吗?”梁陈假装若无其事,“但你好像跟有些神明关系非比寻常啊。不然你那么大动干戈地把彡的真身挖出来,总不可能是想看看它变白了没有吧。”

  “………………”明韫冰冷冷地抬眼:“神鬼相生相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否则我身上的天刑缘何而来。”

  “相生相克?那岂不是连碰都不能碰?”梁陈微笑了一下,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按着指节,“怎么我感觉你好像不是啊。”

  明韫冰表情没变:“你见过相融的水火吗?”

  “没见过,但是却见过《录情》。”

  明韫冰没听懂,道:“不管是什么鹿,一口都吞不下水火。你知道何谓天生不容?第一阶天的神官们视我族为污秽,为蝼蚁,无所用不极地追杀,连寒蜮也要掀天破地,一寸地都不容存。既然要赶尽杀绝,那自然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说是“我族”,其实也不剩一人了。

  凶煞与常鬼不一样,寒蜮里飘荡的多是凶煞。常鬼多在人间。明韫冰号令的也多是凶煞——那些怪物虽然不会说话,神识里除了交配就是吃饭,不读书不写字,但确实在漫长的时光里,是陪着他的。

  明韫冰常显得很薄情,其实不然。

  他的情虚虚实实,实在叫人看不清楚,不是用力地扼住喉咙,他根本吐不出一句真话来。

  梁陈脑海里一幅画面一闪而过,没等他抓住是什么,他已经说:“天生相克,所以要是僭越了,就会有天诫,是吗?”

  明韫冰看着他,眼睛眨了一下。

  就在梁陈以为他不答的时候,他说:“你觉得是,就是。”

  “为什么它不能像时想容的劳刑那样消失?”

  明韫冰端详了梁陈半晌,心想:“变蠢了。”——脸上却不显,将他的手执起,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而后低声说:“因为我还没死呢。”

  劳劳损耗外貌,平天毁的是从魂灵到肉体的自我。

  每一刀,割的都是他这个人。

  菜还没做成,刀不会丢的。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他的手一下子挣脱出来,掐住了明韫冰的下巴,把他往床里一掼,大雪嗖的跃出来,好险没被他们俩压成肉饼,好奇地舔着爪子观察他们的姿势。

  明韫冰被压着,脸上没有一点慌乱,反而兴致满满地用眼神吃梁陈的豆腐,那眼神看得等闲人都要面如火烧,——奉亲王大人显然不等闲,两人鼻尖都挨着,他的脸色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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