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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拿着一张沁湿的奶黄色毛巾，谭骁单腿跪在床边，把矛九从被窝里捞了出来，挂在身上。 少年并腿软塌塌的窝在谭骁怀中，低垂着脑袋。 谭骁抬起矛九的下巴，轻柔仔细的擦拭着少年的脸，从额头到被口水濡湿的嘴角，单手握住少年的手，用毛巾仔仔细细的擦拭着每个葱白的指尖。 擦拭结束，谭骁拿过床尾的小熊睡衣，一脸淡定的脱掉少年身上沾满奇怪味道的脏衣服，说实话，少年什么样他没见过，一开始两人见面，矛九就赤裸着溜鸟。 他现在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照顾，大家都是男人，没必要在意这些。 只不过脱掉内裤时他顿住了手，算了，等明天他醒了洗完澡自己换吧。 做完这一切，谭骁长叹了一口气，照顾孩子真不容易，整天担心这担心那的，害怕他饿着了、冷着了。 “等明天再和你算账。”伸手在矛九鼻头轻拧了一下。 矛九在睡梦中感觉有人掐自己的鼻子，不爽的一脚踢开刚盖好的被子。 谭骁无奈的捏着眉心，又重新弯腰给矛九盖好被子，为了防止再被踢开，谭骁直接把矛九缠成了一卷，这下想动动不了，随他怎么踢。 关上卧室门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谭骁把门带好，摸出手机。 上面显示了一条信息。 谭骁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怪小九，是我骗他说带他去唱歌...... ——贾语 熄灭手机，面无表情的随手放回兜里。 谭骁刚关上门，卧室里就出现怪异的一幕，本来关上的灯突然闪烁起来，被子里的少年全身滚烫。 矛九觉得他现在仿佛置身火海，全身上下每一处毛孔都被炽热的火焰炙烤着，整张脸红的吓人，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滚烫的热气，露在被子外面的侧脸、额头和雪白的脖颈上隐约浮现出泛着墨绿色光泽的成簇的鳞片。 好热...... 想挣却挣不开紧紧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就算开着二十三度的空调都无济于事。 四周冒出蓝幽幽的鬼火，飘荡在房间每一处角落，那鬼火虽烧的旺盛，却点不着一缕事物，只是幽幽的浮在矛九周围。 过了半晌，房间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温度降了下来，眉头舒服的缓缓舒展开。 熟睡中的矛九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只当是做了一个烦心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被天道封印的那天，天狗食日，周围瞬间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四周燃起无量业火吞噬他的身体，化作原型的矛九身高百尺，全身布满墨绿色的鳞片，头顶凶恶的尖角，仰天痛苦的嘶吼，锋利的爪子在地面划出一道道沟壑。
第14章 小孩是需要哄的 早上他是被一阵尿意憋醒的，醒来的时候想从床上坐起来，猛然发现完全动弹不了，自己被子牢牢的圈成一长条。 挣的面红耳赤都解不开，矛九直接摆烂重新倒回床上。 盯着天花板放声大叫：“救命啊！救命啊！救......”命......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大早上的鬼叫什么。” 矛九侧头就看见谭骁倚靠在门边，咬咬牙道：“快给我解开，我要尿尿。” 真的快憋不住了，他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了，如果是原型的话就当他放屁，人类的身体太不经造了。 谭骁一给他解开，他立马推开挡在面前的身影，马不停蹄的冲进厕所。 谭骁抬手摸了摸鼻头，有那么急吗，这不是怕他乱踢被子才给他裹这么严实的嘛。 终于顺畅了，感觉全身轻松。 洗手的时候，从镜子里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衣服换成了他最爱的小熊睡衣，扯了扯领口。 咦？他怎么不记得昨晚自己换衣服了。 谭骁敬职敬业的扮演好老父亲的角色，看着乱成一团堆在床尾的被子，弯腰仔仔细细地叠好，不知道怎么就躺在床中央的枕头被他捡回去放在它应该待的位置。 矛九上完厕所出来就看见床铺被整理的整整齐齐，谭骁就坐在他的床边，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矛九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坐到谭骁身边。 谭骁低垂睫毛看着少年沾满水珠的手叹了一口气，默默地从床头抽了一张纸，牵过少年的手握在手里，用另一只拿着纸巾的手轻轻擦拭着白嫩小手上的水渍。 矛九还没睡醒，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两个人距离很近，他能明显的感受到来自身旁男人的体温。 两人谁都不觉这样的姿势有多么亲密，像是理所应当。 经过昨晚，谭骁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但还是得严肃的教育他一番，“下次不可以在外面喝酒，知道吗？” 矛九问：“你在我身边我也不可以喝吗？” 谭骁想了想，“我在你身边可以喝，但只可以喝一点。”喝酒伤身这个道理他深有体会，他的胃病就是早些年应酬喝出来的，现在都还时不时的犯病。 他可不想矛九跟他一样以后得吃药，而且按照少年娇气的性子，肯定会嫌弃药难吃而不愿意吃。 他希望少年在他身边能健康成长，他会替他抵挡掉外界的伤害，如果他愿意，他会保护好他，让他一直保持这样干净纯真的性子。 “去冲个澡，下楼吃早饭。”他抬手摸了摸矛九的额发。 谭骁现在住的公寓是他五年前买进的，平时都只有他一个人住，家具还算齐全，客厅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从那里可以看见整个小区的绿化最好的地方。 此时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照射进一楼，整个房间都通透亮堂了起来。 等秋天他可以买一个懒人摇椅在那里放着，铺上毛绒毯子。 有了这个想法，他立即下单，过两天就能送到，现在天气还有些炎热，不过全屋都开着空调，影响不大。 多让矛九晒晒太阳，对身体好，别整天看电视、玩手机。 矛九洗完澡下来的时候，谭骁正在用ipad看晨间新闻，抬眸看了他一眼，“过来吃饭。”把手中的ipad递给刘阿姨。 矛九在阳光充足的家里蹦蹦跳跳，当真像个小精灵一样，蹦到桌边。 谭骁替他盛了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把碗推到他面前。 矛九大口吸溜了起来，边吃边问：“你今天不上班吗？” 平时他起床的时候，家里就剩刘阿姨和自己，男人早早的就去上班了，再说今天也不是周末啊。 至于今天为什么他不去上班，一旁的刘阿姨道出了缘由：“小九昨天怎么喝成那样，少爷担心死你了，以后可不许这样啊，怕你第二天起来不舒服，少爷特地没去公司。” 矛九心虚的抬眸就不小心和谭骁深邃漆黑的眸子对视上了，赶紧低下头，把头埋在碗里。 谭骁看着矛九整个脸都埋碗里了，眉头一皱，“闹什么闹，好好吃饭。” “我才没闹，我吃好了。” 碗里的小米粥就只动了一半就吃好了，往常早上要吃四五碗，什么也没说，还闹起脾气了，真是让他给惯的。 谭骁自然的拉过矛九的手腕，把他拉到怀里，矛九坐在他腿上，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他抬起矛九的下巴，一张小脸写满了不高兴，两人凑的近他还能闻到少年身上牛奶味儿的沐浴露，倔强的把眼睛瞥向一边。 谭骁无奈地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把少年养成了娇气包，连说说都不行。 谭骁把人圈在怀里，伸手拿起桌面上他吃剩的半碗粥，粥已经凉了不用吹，舀了一勺递到少年嘴边，“吃完再去玩。” 矛九还在生气，他才不想吃，紧紧地抿紧嘴唇，谭骁圈住他腰的手紧了紧，故意踮起脚尖，用力颠了一下。 吓得矛九哎哟一声，连忙伸手勾住谭骁的脖子，趁着张嘴的间隙，盛着粥的勺子送进了口里。 矛九别扭的吞下去，看见矛九吃下去了，谭骁满意的继续慢慢喂他，动作轻柔了许多。 刘阿姨在一旁看见这温馨的一幕，满眼笑意地道：“少爷和小九的感情真好。” 比她家两个孩子关系还好，这个年龄了少爷还亲自喂饭，她家那两小子，哥哥就从没有喂过弟弟吃饭，更别说抱在怀里哄着喂饭呢。 不过她要有小九这样长的这么乖的孩子，她也抱在怀里天天喂。 这顿饭吃的尤其漫长，终于见碗底空了，“吃完了。” 谭骁低头看了一眼，确实吃完了，不过才吃了一碗。 把空碗递给刘阿姨，吩咐道：“再盛一碗。” 其实矛九根本没吃饱，肚子都还在咕咕叫，听见谭骁叫阿姨再盛一碗也没拒绝，安安静静的坐在谭骁怀里。 就这样一共在谭骁怀里吃了六碗小米粥，他才把矛九从怀里放了下来。 “待会儿和我一起出门，听见没？” 矛九头也不回地逃上楼，砰一声关好卧室门。 背靠着门页，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他感觉自己生病了，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要不受控制跳出来了。 楼下的谭骁坐着看新闻看了一个小时，抬眼看了一下矛九卧室的方向。 怎么这么久，不知道在房间里面干嘛。 等他上楼进到矛九卧室一看，就只看见床中央堆成球的被子，上前弯腰想掀开被子查看，居然还掀不动。 谭骁只好坐在床边，用生平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问：“又怎么了？” “这么热的天把自己捂成这样干嘛，不闷的慌？”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不闷......” 劝不动，他怕真给少年闷出啥毛病，用力扯开被子，这才露出矛九的脑袋。 果然，双颊通红，额发都被汗水濡湿了。 谭骁脸色没变，但看见他这副样子语气沉下来：“昨天喝那么多酒我还没和你算账，刘阿姨照顾你那么久，说你两句还闹起来了。” 矛九委屈的瘪起嘴角，闭着眼睛不敢睁眼看谭骁。 鼻头都红了，看样子下一秒就要哭了，肩膀都一耸一耸起来。 唉...... “说你两句还委屈上了，你还敢哭。” “我就哭！就哭！你管的着吗！就哭......”刚才他心跳的这么厉害他真的怕死了，以为自己要死了，他不关心自己，还骂他，顿时情绪就像涨破的气球，眼泪抑制不住哗啦啦从眼角划过。 谭骁瞧着他委屈巴巴的样子，赶紧俯身连着被子一起把他抱在怀里，自从养了矛九，他把自己前三十五年的拥抱全部都给了他。 他脱掉拖鞋，把矛九搬到床上，让矛九坐在他怀里，他靠着床头。 低头看着小声抽噎的少年，鼻头和眼角哭的绯红，满脸泪水。 他扯过一张纸巾，动作轻柔的仔细擦拭少年脸上的泪水，尽管动作再轻，所到之处还是留下了红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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